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的確是衝動了【6000,更新畢】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龍吟宮,郁臨歸等在外殿。
內殿裡,王德整理著龍案上的奏摺。
當王德將一疊奏摺抱出來交給郁臨歸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郁臨歸:「不知皇上是去了哪裡微服私訪?」
往常每次微服私訪都會帶上他的呀,這次怎麼沒讓他一起償?
難道是因為他在忘返鎮被奸人關押替代,從而嫌棄他辦事不力,所以這次不帶他了?
郁臨歸接過奏摺,搖搖頭:「本王也不知。」
他只是晚膳的時候,接到帝王讓隱衛送來的口諭。
說,自己因一要事,緊急微服私訪,大概往返需幾日時間。
因走得匆忙,未來得及交代政事,讓他先將龍吟宮未批的奏摺送到鳳翔宮,煩請太后先幫忙處理。
這幾日暫時罷朝,如果遇上什麼需要決策的大事,可以等他回來。
若事出緊急,必須決策,也可由太后召集左相右相,以及朝中眾臣商議決定。
他有些疑惑,以前出宮,朝中之事,都是交由右相莊文默處理,這次怎麼由太后主導了?
當然,如帝王所說,走得匆忙,來不及交代也是一個理由,但是,事後也可以啊。
比如現在,也可以讓他將奏摺送去右相府不是。
搞不懂。
而且,他問隱衛帝王在哪裡,隱衛很為難地說,帝王讓不要告訴任何人,甚至還遣了隱衛,讓後面就不要跟著了。
這般神秘,卻讓他不禁有些擔心。
這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以往就算微服私訪,也都會讓他暗地裡帶人跟著。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眉心微攏,郁臨歸抱著奏摺走了出去。
看著郁臨歸離開的背影,王德心裡也犯起了嘀咕。
或許此次私訪的確很隱秘吧,所以未帶上他,也未告知九王爺。
而且,應該也不想太后知道,更不想她去查,所以,才將奏摺送去鳳翔宮讓其批閱?
因為太后愛權,雖後宮不得干政,她卻不時干預,所以,帝王投其所好,目的只是穩住她?
哎,他也不知道。
帝王的心思豈是他一介奴才好猜出來的?
他也是只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等帝王回來。
剛轉身,就看到一華麗宮裝的女子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裊裊婷婷地走進來。
外面天色已晚,待入了外殿的門,走進燭火之中,王德當即識出來人,是莊妃。
他連忙上前行禮:「奴才見過莊妃娘娘。」
也看清楚了她手裡擰著的是一隻冰嬉用的冰靴。
「皇上在嗎?」莊妃邊問,邊探頭瞧向內殿。
「皇上他……」王德剛準備說微服私訪去了,後一想暫時也不知能講不能講,便臨時改了口,「他不在。」
「哦,」莊妃有些失望,「這麼晚了,皇上去哪裡了?」
王德垂眸頷首,「回娘娘,奴才也不知道。」
聽到他這樣說,莊妃怔了怔,將落在內殿的目光收回,睨向王德。
心裡雖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不說,卻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畢竟身為奴才,當講不當講的確是要有所考慮。
她只是有些做賊心虛地想起另一件事來。
雖然六福已經在她父親的安排下,於天牢中咬舌自盡,但是她的心一直還是懸著的。
因為還有兩個隱患在。
一個是那個藏在暗處送她字條、指示她辦事的人。
另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當事人。
只希望六福在跟他交集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麼對她和她父親不利的證據才好。
「看王公公消瘦了不少,想必被人關在忘返鎮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吧?」她略帶試探性地開口。
王德躬身,「謝娘娘關心,是奴才不才,輕信於人,才會中奸人之計,幸得皇上厚愛,解救奴才於危難之中,都是奴才的錯,怎敢道苦?」
莊妃細細回味了他這一番話。
看樣子,應該並沒有察覺出什麼。
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廂,王德見莊妃不走也不開口,就站在那裡,以為她還有事,便開口詢問道:「不知娘娘找皇上所為何事?需要奴才轉達嗎?」
「哦,」莊妃怔怔回神,「不用。」
前幾日帝王召見她,讓她調查送冬節那日,四王爺郁墨夜墜湖一事,並將當日郁墨夜所穿冰鞋給了她。
她不知道帝王為何會將這件事交給她去徹查,原則上應該是皇后秦碧的事。
就算秦碧失寵,還有個新歡池輕在那兒不是。
怎麼就輪到她這個半寵不寵的人頭上?
後來,她一想,整個送冬節所有的活動都是秦碧負責的,而這雙冰鞋原本又是池輕的,是池輕跟郁墨夜臨時換的。
兩個女人都涉事其中,所以,帝王讓她來查,也不奇怪。
以前,她其實很不熱心於這些事,但是,那是以前。
以前還沒有池輕,以前她風光無限。
自從池輕來後,帝王就幾乎將她忘了。
一個失寵的女人,加上又發生六福冒充王德一事,她再不熱心這些事都不行。
她要東山再起,她要重新討回帝王的歡心,所以,她想辦好這件事,辦好帝王難得交代給她的這件事。
這兩日她仔細研究了一下這雙冰鞋,她甚至還拿秤稱過。
她發現這雙鞋子比同碼的其他鞋子要稍微重一些。
她想將鞋子拆了來看,卻又唯恐帝王怪罪,畢竟這種鞋子拆了就等於毀了,還不了原。
所以,她來龍吟宮找帝王先請示一下,帝王同意了,她就拆了。
沒想到不在。
「不勞煩公公,本宮還是等皇上回來親自跟皇上說吧。」
莊妃轉身,朝門口走去。
讓人轉告也說不清楚,而且容易打草驚蛇。
若這冰鞋真的有問題,那秦碧跟池輕,定有一人有問題。
另外,難得有個事茬兒找帝王不是,她又豈會輕易假手於人?
現在她的步雲宮,帝王都鮮少踏入了,她又不好自己找上.門來,正好有此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理所當然地多來龍吟宮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忽然覺得一陣悲哀。
她得寵的時候,還對皇后秦碧的失寵暗暗得意過。
甚至前段時間,聽說秦碧負責送冬節冰嬉活動非常用心,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時,她還嗤之以鼻,覺得秦碧不過是想通過辦好這件事,博得那個天下最尊貴男人的歡心和關注而已。
沒想到她今日也會做同樣的事。
也就是到這時,她才真正體會到了秦碧的心情。
說到底,都是可憐人而已。
宮門深深,皇家寡情,寵辱只在一瞬之間。
對於她們這些女人來說,那個男人就是天,就是一切,他可以讓你上天堂,也可以讓你入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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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樊籬將郁臨淵用板車拉回,好不容易才將人挪到床榻上躺好,他自己也是累到不行。
整個過程,郁臨淵都在昏迷,一瞬都沒有再醒來過。
所以,他也顧不上歇息,連想喝口水都顧不上,就又忙著給郁臨淵餵藥。
因為昏迷,人是毫無知覺的,所以藥餵得很是艱難。
大概只有一半餵下去了,其餘的一半都順著嘴角流了。
樊籬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只能多餵。
正常藥量一碗,給他餵兩碗就好了。
可這真的是考驗人的耐心啊,餵到最後,樊籬的手都酸了。
可把他憋屈得不行,還發作不得。
一邊喂,他一邊抱怨。
「從沒見過你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還堂堂帝王呢,做事不考慮後果,留一堆事兒讓別人擦屁股。你是風.流.快.活了,你是一時舒服了,你想過別人沒有?」
「真不想管你,就讓你去,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你是不是吃定我會替你收拾殘局,是不是覺得我神通廣大啊?」
「我只是一個法師,法師而已,就算會醫術,我也不是神醫,而且,你這種情況,神醫也沒用,神仙還差不多。」
「反正今夜我把話撂這兒哈,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發瘋,自己糟蹋自己,我絕對不管了,你愛找誰找誰去,別來找我,我肯定不管。」
兩碗藥餵下去,用了一個半時辰。
男人依舊沒有醒。
樊籬心裡其實很沒有底,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這個男人。
低低一嘆,將空碗置在床頭柜上,他活動著自己酸痛的胳膊,陡然想起一件事。
一拍腦門,哎呀,睡穴只能管兩個半時辰,是不是快到了?
要讓人給跑了,那他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連忙起身,直奔隔壁廂房。
還好,人還在榻上睡得深沉。
他舉步上前,凝力於手指,準備點於女子頸脖處的穴位。
入目青青紫紫紅雲一片,他手指頓了頓。
也難怪某個男人到現在還在昏死呢,這一看就知道當時的激烈程度。
難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搖搖頭,手指點上女子的穴門。
女子長睫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懵懂又茫然地看向樊籬,剛準備張嘴說話,樊籬又再次點上她的穴門。
女子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沒辦法,某個男人沒醒之前,他必須讓她睡著。
不然,他分身乏術,顧不上兩頭,而且,他也沒有那個本事保證這個女人醒了不走。
可他這裡沒有湊手的迷.香,蒙.汗.藥之類的也沒有,沒有辦法,只能靠點睡穴。
只是,悲催的是,睡穴只能管兩個多時辰,也就是意味著,他要每隔兩個時辰點一次她的穴位才行。
他真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樊籬招誰惹誰了?搞這麼兩個人來伺候著。
一個醒不了,一個不能讓醒了。
這都什麼事嘛?
和著被子一起,他將床榻上的女子打橫抱起。
免得兩個廂房跑,乾脆挪到一間房裡。
而且,有個什麼動靜也能及時發現。
回到隔壁廂房,將女子放在一邊的矮榻上,替其掖好被子,他便起身去牆角看更漏。
他得記好時辰才行。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竟已是四更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更嚴峻的事情。
五更上朝,這個男人卻還昏死在這裡。
下午的時候,他問過他如何處理,他說,他會想辦法。
辦法呢?
樊籬朝床榻上的男人揮揮拳頭,咬牙切齒:「你的辦法就是不要命地跟人家翻雲覆雨,然後死在這裡,等著朝廷的人來收屍?」
話音剛落,就驀地聽到一聲低咳。
他一震,只見男人不知幾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看著他。
「背後咒朕死……你信不信……朕治你個忤逆犯上之罪?」
沙啞破碎的聲音傳來,說完,又咳了兩聲。
樊籬大喜上前,「皇上醒了?」
「她呢?」男人蒼白著臉問。
樊籬用頭指了指邊上的矮榻,「放心,一直在陪著皇上呢。」
男人轉眸望去。
「皇上,已經四更天了,馬上就是上朝的時辰了,宮裡的……」
「朕……已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樊籬有些意外,「幾時安排的?」
「你出門抓藥的……時候……朕讓隱衛……送信給老九了,老九會處理。」
隱衛?
樊籬一怔。
「有隱衛在?」樊籬頓時就跳腳了,「我說那些隱衛是死人嗎?還是說,只是聾子的耳朵,做擺設的?我方才搬皇上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出來搭把手嗎?」
「沒有……朕下午都遣走了…….」
樊籬汗。
不過,想想也是,若真有隱衛在,豈不是將他那禽.獸之事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樊籬眼睛一斜,壞壞道:「皇上故意遣的吧?」
男人虛弱地閉了閉眼,沒有理他。
樊籬又想起正事。
「對了,皇上方才說送信給九爺了,九爺會處理,樊籬怎麼覺得那麼玄呢?皇上就不擔心九爺那性子,會給皇上誤事?比如,一不小心就將皇上的行蹤暴露給了太后?」
「他不知道…….而且,太后也沒閒心……」男人闔目未睜。
樊籬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男人卻不再做聲了。
太吃力,說話太吃力。
而且,這件事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明白的。
若樊籬知道是讓太后暫時打理朝政,一定會震驚,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
他自是知道那個女人喜歡干政,一旦讓她插手,後面更是會肆無忌憚。
但是,他有他的考慮。
最主要的考慮,當然是想穩住太后。
讓她無心關心他微服私訪去了哪裡,不僅不關心,甚至還希望他在外面多呆些時日都有可能。
另外一個考慮,是故意閃右相莊文默一次手。
平時他微服私訪,朝政都是交於莊文默在打理,莊文默的勢力明顯在坐大。
現今朝堂,說白,就是三大股勢力。
一股,以右相莊文默為首。
一股,以左相和御史台為首,而左相跟御史台台主都是太后娘家之人。
最後一股,就是他自己慢慢培植起來的勢力。
所以,讓太后跟莊文默兩方斗一斗,並不是壞事。
就好比,他故意讓莊妃查送冬節郁墨夜墜湖一事一樣。
很明顯,如果的確是有人在冰鞋上做手腳,那麼最先值得懷疑的就是兩個人。
一個秦碧,一個池輕。
因為冰鞋最初的負責人是秦碧,而冰鞋原本的主人是池輕。
作為莊妃來說,能有機會揪出這兩個人隨便哪一個,都是她巴不得的事。
所以,她一定會盡心盡力去查,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而做為秦碧和池輕來說,一個身為皇后,一個身為寵妃,卻沒有得到調查此事的權利,定然心裡會有所想法。
如果的確是她們其中一人所為,此人就會更加做賊心虛、惶恐不安。
而人,一旦陷入恐懼,往往會自亂陣腳、自我暴露。
如果不是她們所為,無非兩種可能。
一種,她們努力地證明自己,既然證明自己,自然就會提供證據,如此一來,對此事的調查只會有利。
另一種,就是努力地將懷疑朝對方頭上引,那樣,就讓她們兩個女人鷸蚌相爭去。
當然,加上莊妃,也有可能是三個女人。
現在最讓他頭疼的是,邊上這個女人該怎麼辦?
他不可能讓她一直睡著。
遲早得讓她醒來。
他該如何面對她,如何跟她解釋,如何讓她留下來?
他好亂。
他想不到怎麼辦。
夜裡,他的確是衝動了。
他明明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不知道為何每次攤上她的事,就修為全無、理智盡失?
他不是沒想過克制,卻完全克制不住。
洪水猛獸一般。
這種情緒太可怕了。
如此一來,他們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這麼多天,他所有的忍耐、所有的謹慎、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良苦用心,全都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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