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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朕很生氣,非常生氣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朕很生氣,非常生氣

    郁臨淵就沉默了。

    只是看著她,沒有做聲。

    郁墨夜就知道會這樣。

    每次質問她的時候,那叫一個中氣十足、理直氣壯。

    輪到她問的時候,就三緘其口,多說一字都不願。

    這也是她不管什麼事,基本很少問他的原因,因為她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郁墨夜唇角一勾:「算了,就當我沒問……」

    「朕以為遊戲會終結在朕那裡。」她的話還未說完,男人驟然出聲。

    郁墨夜一怔。

    為他太陽打西邊出來地開了金口。

    也為他的話語。

    他以為遊戲會終結在他那裡?

    什麼意思?

    見她疑惑地看著他,他低低一嘆,不知是為她遲鈍的反應能力,還是為她吃力的理解能力。

    「朕是帝王,是真龍天子,這世上有誰敢貿貿然上來壓龍身?」

    郁墨夜終於明白了過來。

    也有些意外。

    他的意思是,他壓上來了,別人不敢過來壓他,所以遊戲會到此結束是麼。

    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來個池輕。

    想到池輕,她的心裡又開始郁堵,酸酸澀澀的話就出了口:「是啊,皇兄是真龍天子,這世上的確沒有誰敢妄壓,可皇兄卻算漏了自己壓過的女人。」

    這句話郁墨夜是有些氣鼓鼓地問的,可不知是這句話里的什麼愉悅到了男人,一直眉目沉沉的男人忽然挑了挑眉尖,問她:「你嗎?」

    郁墨夜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明明說的是池輕。

    頭皮一硬,也不管不顧了:「被皇兄壓過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還有誰?」

    郁墨夜怔了怔,這個竟然問她。

    想了想,她十指一伸,「太多了,不枚勝舉,一雙手數不過來。」

    他後宮的女人包括皇后秦碧在內,所有的妃嬪婕妤才人什麼的加起來都不止十人。

    如今又加上一個池輕。

    手還沒有收回,就被男人的大掌裹住,牽扯著昨夜受傷的那隻手指微微一疼,郁墨夜也心口一顫。

    看男人架勢似是有話要說,她便噤了聲,靜靜看著他。

    男人低垂了眉目,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留下兩排好看的剪影。

    似是在思慮,又似是在猶豫。

    好一會兒,才抬起眼梢,黑曜一般的鳳目緩緩凝進她的眸底,薄唇啟動。

    「你沒必要去跟一個太后賜給朕的女人計較。」

    郁墨夜眼帘一晃。

    組織語言組織了半天,就說出這麼一句?

    說好的赤.裸直白呢?

    細細咀嚼他的話。

    很肯定,說的是池輕。

    池輕是太后所賜,她當時也在場。

    讓她不要去跟池輕計較?

    她雖然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深層面的意思,但是,她再次發現,他沒有用母后,而是說太后。

    還在怔怔想著,又聽得他道:「我們似乎偏了話題。」

    她回過神。

    「的確偏了話題,我們再言歸正傳,就算皇兄沒料到池輕姑娘會上,皇兄依舊擁有隨時喊停的權利不是,當時分明是很享受被池輕姑娘壓,池輕姑娘身材又好,壓在皇兄背上,想必……」

    郁墨夜眼前浮現出那女人身前的兩座山峰被擠壓在這個男人的背上,然後還不老實地拱動的樣子,咬牙道:「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他別有一番,她也別有一番。

    「朕喊停了。」男人面露無辜。

    郁墨夜一怔,喊了嗎?

    略一回想,哦,對,似是喊了。

    說:下去,今日到此為止,然後十一跟郁臨歸就來了,郁臨歸說太后在。

    好吧。

    郁墨夜撇撇嘴,那便不與他計較了,忽又想起另一件事。

    「那我被壓得如此不舒服,都吐了,皇兄還那樣凶我。」

    許是見難得兩人這樣交談,就像是積壓了太久,終於有了一個突破口,她便想將心裏面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兒地都倒出來。

    「讓朕凶,讓太后罰,你願選哪個?」男人問她。

    郁墨夜怔了怔,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

    這是必須二選一的?

    略一想,似乎是。

    池輕是太后的人,若池輕借題發揮,太后必定罰她。

    而且太后對於在天明寨時,她讓郁臨淵中毒的事應該還沒釋懷吧?那日不就是說看在池輕的面子上,才沒有罰她。

    所以,他凶在前面,當著池輕的面,也當著太后的面。

    不僅等於給了兩人交代,也同時堵了兩人的嘴?

    郁墨夜很是意外這樣的真相。

    她愣愣看著他,一時間心緒大動,說不上來的感覺。

    「所以,女人,這是最後一次朕給你善後,如果下次,你再這樣沒腦子,朕就任由你自生自滅,被太后處罰也好,被大家壓死也罷,朕絕對不會再做出口罵你,或者出手讓你作嘔之類的事了,你信不信?」

    郁墨夜怔怔點頭:「信……」

    不過,等等。

    「皇兄是說,我嘔吐其實是皇兄所為?」她愕然看著他,滿眼的難以置信。

    男人呶呶嘴,又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不然呢?」

    不然……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壓出來的啊。

    難怪青蓮檢查她的脈搏後,說並無什麼不良。

    「皇兄是如何做到的?」

    「就老九壓上來的時候,趁你受力之時,拂了你一處穴門而已。」男人說得隨意,一副很簡單、不過舉手之勞的模樣。

    說完,卻又眸光一斂,語氣轉沉道:「所以,下次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你知不知道,踩踏、重壓都可能會讓人致死?特別是對於你這種毫無武功之人,若再繼續累加重量,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肋骨斷掉、五臟受損等等,都常見得很,怎麼可能就只是嘔吐?」

    郁墨夜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危言聳聽,畢竟這個男人慣會在她面前威逼利誘。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信了。

    至少,他的確為了她,用了心。

    至少,他白日裡那樣對她,夜裡專程來了王府跟她解釋。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從未特意跟她解釋過什麼,從未。

    這是第一次。

    這對一個帝王來說,對於他這樣一個只做不說的男人來說,有多難,她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他為什麼要對這樣的她那麼好?

    她一臉恍惚地看著他,幽幽開口:「皇兄不是因為昨夜我逃了,沒有做皇兄的藥,所以,今日故意對我好,想要我以後繼續當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臉就沉了。

    一起涼下去的,還有黑眸里的目光。

    「沒你,朕還不是活到了今夜。」

    郁墨夜一震。

    也是。

    他不是還好好的。

    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見男人好不容易柔和的眉眼再次掛上冰霜,她就著被他裹住的手,輕輕晃了晃他,眉眼一彎,歪著腦袋湊到他面前,討巧笑道:「我錯了,皇兄方才不是問我錯在哪裡嗎?除了以上種種,再加一條,我不該不識好歹,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斜眼睇著她嬌嗔的模樣,依舊冷著臉。

    鼻子裡「嗯」了一聲,「將自己所有錯的地方都一條一條寫出來,明日送進宮給朕看,你的腳傷了不便進宮,讓青蓮送即可。」

    啊!

    不會吧?

    郁墨夜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了。

    她能說,其實到現在,除了剛剛的小人之心,前面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皇兄覺得這樣做真的好嗎?」

    上次讓她抄婦德也就罷了,這次竟然讓她列過錯。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好啊,為什麼不好?而且你還要寫好,若朕不滿意,會退回給你重寫。」

    好吧,這純粹是打擊報復。

    「那若是皇兄故意刁難,我自是怎麼寫皇兄都不會滿意的。」她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朕為何要刁難你?」

    「因為皇兄生氣不是。」

    她以為男人會正人君子一般否認,誰知,他聲音驟揚:「你也知道朕生氣啊,是,朕很生氣,非常生氣!」

    最後一句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擠出的。

    郁墨夜汗。

    「那……消氣的方式有很多種,皇兄做什麼非要讓我寫這個東西?」

    「譬如呢?」男人問。

    譬如……

    她快速思忖,譬如什麼呢?

    「譬如我跟皇兄道歉。」

    男人搖頭,「太輕。」

    郁墨夜又想起昨夜跑掉的事,眸光一亮。

    「譬如我下月十五一定去給皇兄侍墨。」

    言下之意,就是給他做藥。

    可男人還是搖頭,「太遠。」

    連這一條都不行,郁墨夜就沒轍了。

    正還在那裡絞盡腦汁地想著,男人驟然朝她耳畔一湊:「譬如,用降火的方式幫朕消氣,火氣火氣,火消了,氣自然就沒了。」

    低醇的嗓音流瀉,郁墨夜一怔。

    降火的方式?

    想起在天明寨時,他說,有火是因陰陽失調,只要男女那什麼,陰陽調和,便可降火。

    她呼吸一滯,瞬時耳根就燙了。

    「你……」

    男人的大手已經順勢地捏住了她的臉。

    郁墨夜渾身就僵了。

    她根本反應不過來,這話題跳躍得也太快了吧,而且,怎麼會跳到這個方面來?

    男人深深地凝著她,兩人的臉相隔只有一指的距離。

    呼吸交錯。

    他低頭,她臉一偏。

    他的唇便沒有落上。

    兩人都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男人眼波閃了閃,大手將她的臉扳正,然後凝眸專注地看進她的眼底。

    似是想要找到答案。

    郁墨夜也被迫看著他。

    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眸里,跳動的燭火慢慢燃燒起來。

    其實,她最怕這樣的對視。

    每次跟他對視,他的眼裡就像是有漩渦一般,將她拉扯進去,捲入其中。

    然後,她淹溺、沉淪。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再次湊近,她就閉上了眼。

    先只是淺淺啄了啄她的唇,似乎並不滿足,他的大手就來到她的後腦,將她扣住,用力地吻上了她。

    在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最後一絲意識都要消失殆盡的時候,她伸手推搡上了他。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她只知道,他們不能,他們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

    關係越陷越深,她只會越來越傷。

    特別是回宮這兩日,她越來越覺得會是這樣。

    就算她撇開兩人兄妹的關係不想,就算她唯愛至上,就算她像陳落兒一樣勇敢,可擺在她面前的還是層層障礙。

    雖然他說,讓她不要跟一個太后賜給她的女人計較,可她心就那麼大,如何能不計較?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吧?

    她相信,就算皇后秦碧,定然也不願。

    只是沒有辦法,她選擇了光鮮,選擇了榮華,註定就要承擔這些背後的寂寞蒼涼。

    可她不行。

    或許是因為她簡單,也或許是她追求不同,在意的東西不同,她真的無法接受,頭一天夜裡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第二天夜裡又來找她。

    在她的大力推搡下,他緩緩放開了她。

    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撫,「怎麼了?」他問她。

    微喘的嗓音已經蘊上了一層黯啞。

    她看著他,胸口同樣微微起伏。

    她看著他眼裡的潮暗與明火,心中滋味不明地道:「侍寢這種事,你還是去找你後宮的女人。」

    她以為男人會生氣。

    沒有。

    男人的手依舊輕撫著她的臉,略略垂著眼瞼,視線凝落在她被他碾磨得微微有些紅腫的唇上,啞聲道:「朕今夜偏要找你了怎麼辦?」

    明明一句霸道得近乎不講理的話,被他用很低、很慢,就像是無可奈何的口氣說出來,竟是說不出的魅惑。

    郁墨夜眼帘顫了顫。

    心跳紊亂的同時,她尋了個別的理由:「龍體要緊!」

    昨夜剛剛跟池輕做過,後來又隱疾發作,都將她的房裡搞成了災難現場,就不能節制點?

    「朕的身體不需要你擔心,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

    男人邊說,邊朝前猛地一傾,作勢就要吻上她,她嚇得本能地往後一仰想要避開,卻不想被男人順勢按倒了下去。

    陰險。

    郁墨夜驚覺上當,卻發現現在這個姿勢對自己更為不利。

    「你又不是沒女人!」

    男人近在咫尺地俯瞰著她,「嗯」了一聲,「至少八日沒女人了。」

    灼熱的氣息隨著他聲音的流瀉侵入她的呼吸,一直侵到她的心底深處。

    她心尖一顫,八日?

    八日沒女人?

    昨日不是還召池輕侍寢過。

    似是瞭然她的疑惑,男人的臉又逼近了幾分,唇瓣就落在她鼻尖的位置,呼出的熱氣打在她的面門上,讓她的心更加顫了。

    低啞的聲音鑽入她的呼吸,「天明寨回來路上五日,加上昨日今日兩日,朕應該沒記錯,八日……」

    郁墨夜渾身一震,愕然睜大眼睛。

    在天明寨回宮前一天,她跟他那什麼的,加路上五日,加回宮兩日,所以,八日。

    所以,在那夜他碰過她之後,他再沒碰過別的女人?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沒有碰池輕?」

    「嗯。」男人順勢吻了吻她的鼻翼唇角。

    郁墨夜只覺得一顆心從未有過的震撼。

    又意外,又震撼。

    「可……可是,池輕明明……明明說自己昨夜侍寢了……」

    強忍著男人唇瓣的點火,她微喘著氣息問。

    「那是她認為。」

    男人邊說,邊蹬掉了自己的軟靴,掀被躺了進來。

    「所以,不論是做為道歉幫朕消氣,還是做為獎賞幫朕降火,你,朕今夜都要定了。」

    ******

    後來,當郁墨夜被摧殘得就像是脫水的魚,趴在沙灘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他的那句「朕的身體不需要你擔心,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是什麼意思了?

    簡直就是一獸。

    不是也就八日嗎?

    八日而已。

    卻儼然餓牢里出來的一樣,一點一點將她榨乾。

    變著法子地將她榨乾。

    結束以後,他又擁著她躺了一會兒,才起身穿衣。

    她還在潮汐的餘韻里徜徜徉徉,眯著眼睛,就像是一隻慵懶至極的小貓一樣。

    男人衣袍穿好走之前,又忍不住過來俯身吻上她的鼻翼唇角。

    她忽然想起正事,小手一把抓上了他的衣領。

    「火也降了、氣也消了,那什麼列錯就不用寫了吧?」

    「寫!怎麼不寫?這是兩碼事。」

    啊!

    若不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郁墨夜肯定就直接彈起來了。

    「你身為帝王,金口玉言,怎麼能出爾反爾?」

    男人伸手捏捏她的臉蛋,語重心長道:「朕也是為了你好,以免你日後犯同樣的錯。」

    「你……」郁墨夜氣結。

    男人低低一笑,轉身離開。

    走到窗口的時候,又驀地想起什麼,折了回來。

    將一個小瓷瓶放在她的枕邊。

    「免得你每次為了一個避子藥都那般痛苦麻煩,這裡有凝鍊好的避子藥丸,每次事後一粒。」

    說完,修長的手指,又颳了一下她的鼻尖,這才轉身離開。

    窗門拉開的聲音,衣袂簌簌的聲音,窗門又再次閉上的聲音,直到男人徹底離開,夜靜謐一片,郁墨夜還恍如做夢,沒有回過神來。

    伸手將小瓷瓶拿過,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死男人今夜本就不懷好意而來呢。

    不然,怎麼會隨身帶著這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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