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朕身上還中著毒呢,能將你怎樣?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朕身上還中著毒呢,能將你怎樣?
她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耳邊嗡嗡,腦中空白。
意識到男人深潭一般的眸子正絞著自己,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眉眼一彎笑道:「我何止是喜歡?我是愛皇兄呢!皇兄英明神武,受天下人愛戴,我自是也不另外。」
說完,也不看他,側身躬下,拾撿起掉落在地的軟枕。
迴轉身的瞬間,後腦驀地一重,是被男人大手扣上,然後往自己面前一按。
她毫無防備,就被帶著撞伏在他的身上,臉差點撞上他的臉。
手中剛剛拾撿起來的軟枕再次掉在地上。
她嚇得準備撐著起身,卻被他的大掌扣著動彈不得。
鼻尖幾乎輕擦上鼻尖。
他薄唇輕啟,灼熱的氣息撩撒在她的唇上。
她聽到他一字一句道:「早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會跟陳落兒一樣勇敢……」
陳落兒?
她會跟陳落兒一樣勇敢?
郁墨夜只覺得渾身的血直直往腦門上一涌。
她……她會說這種話?
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自己陷入了一場不.倫之戀?
明明白白地跟他表明心跡,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自己對他......
真是瘋了!
「我……我……」
支吾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見男人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一直讓她保持著趴伏在自己身上,臉對著臉,所有的表情和心事都無處遁形的姿勢,她只得故作鎮定地搪塞。
「嗨,我那不是喝醉了嗎?皇兄不要當真……」
「酒後不是應該才吐真言嗎?」
男人專注地看著她,兩人的臉隔得那麼近,似是他稍稍一抬就能親到她。
郁墨夜眼睫顫得厲害,其實心比眼睫還要顫。
「會跟陳落兒一樣勇敢?」男人輕笑了一聲,「是醉了之後才勇敢嗎?」
郁墨夜一怔,望進男人墨濯般的深瞳。
那裡面就似是有漩渦一般,將人吸納、捲入、淹溺……
他什麼意思?
是說她不夠勇敢嗎?
這根本就不是勇敢不勇敢的問題好不好?
她勇敢又能怎樣?
那也只是她一個人的勇敢。
她跟陳落兒的情況不同。
她只是不想一廂情願。
且,也不想自己的一廂情願被人發現,被人看輕,特別是他。
她其實很想問,若她勇敢,他又如何呢?
終是沒問出口。
若是問了,就等於徹底承認了自己的醉話都是事實。
這個話題讓她有些窒息,再繼續下去她覺得自己會瘋。
「當務之急,還是想想皇兄身上的毒怎麼辦吧?」
兩兩相凝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她才開口,岔開話題。
話音還未落盡,唇上忽的一重,男人竟然湊近吻上了她。
郁墨夜心尖一抖,渾身僵住。
正慌亂得不知所措,男人只是蜻蜓點水般親了她一下就放開了,然後看著她。
心跳咚咚,幾乎就要從胸腔里跳出,郁墨夜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她睜著大大的眸子,同樣看著他。
忘了思想,忘了呼吸。
或許是關於陳落兒的這個話題讓她的心防變得鬆動。
又或許是心裡正被他捨身救她之舉充斥著滿滿的感動。
再或許是他淺嘗一般親她一下就放開的動作太過惑人。
反正他再次逼近,她閉上眼睛,兩唇相交,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而然。
不同於第一次的輕觸,男人吻得有些大力,大手扣在她的後腦上,讓她緊緊地貼向自己,霸道地、強勢地奪去了她所有呼吸。
想要驅走窒息,她第一次回應起他來。
吻越發加深,男人驀地一個翻身,兩人就換了個位置。
背脊撞上床板,她才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伸手推他。
大力推他。
男人又吻了一會兒,才緩緩將她放開。
卻只是放開她的唇,而不是人。
垂目看著她,黑眸暗沉。
「放我下去!」
郁墨夜邊說,邊伸手推他,話一出口,自己愣住。
那沙啞的聲音就像不是她的,而響在靜謐的廂房裡,更是平添了幾分曖昧。
於是,一張原本就漲得緋紅的臉更是紅了通透。
「放心,朕身上還中著毒呢,能將你怎樣?」
郁墨夜怔了怔。
還知道自己身上中著毒啊?
既然知道,就不能消停一點?
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男人大手按住了肩。
「其實,倒是有一個解毒的法子。」
郁墨夜一震,「什麼法子?」
心跳突突、滿眼期待地等著男人繼續。
卻又聽得他道:「算了,此法子要犧牲你,若要如此,朕又何必救你。」
郁墨夜怔了一瞬,一把攥了他的袍袖。
「快說,是什麼法子?」
相對於如今這般,她本就寧願他沒有救她,寧願中銀針、中毒的人是自己。
只要能解他的毒,犧牲她又有什麼關係?
男人輕翹了一下嘴角,鳳眸蘊起點點促狹,凝著她,薄唇輕啟道:「還記不記得昨夜朕說你內火太旺,需要瀉火?」
「嗯。」
這跟解毒有關係?
「後來,朕說跟你溝通很吃力,記得不?」
當然記得。
一輩子記得。
郁墨夜撇撇嘴,沒有做聲。
「朕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你壓根沒有聽懂朕的意思,醫書上說,陰陽失調,才會導致火重,瀉火的意思就是男女陰陽調和即可,而陰陽調和,你應該知道的,指的是什麼。」
男人說得隨意,郁墨夜卻是聽得心口一撞,原本就滾燙的兩頰更是如同被火在烤。
她當然知道指的是什麼,男女那個麼。
難怪說她溝通吃力,這話外音也真是……
簡直了。
「這跟解毒的關係是……」
「道理是一樣的,瀉毒如同瀉火,同樣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度給對方。」
男人原本暗沉的眸光慢慢變得炯亮,一瞬不瞬地凝著她,唇角微翹。
郁墨夜眼帘顫了顫,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他的意思是,可以通過男女那個,將他身上的毒度給她是嗎?
「真的嗎?」
她有些懷疑。
雖然她不懂醫,但是基本的常識有的。
瀉火通過這種方式有可能。
畢竟火是虛的東西,而且就算通過交.歡的方式,就如他所說,那也是陰陽調和,又不是將一方身上的火度到了另一方的身上。
而中毒,是毒素已入體內。
真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度給另一個人?
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男人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可能。」
男人深表同意地點頭,「嗯,那就不可能。」
郁墨夜懵了懵。
汗。
敢情是騙她逗她玩的?
一時氣結,抓了頭下的軟枕就朝他砸過去。
男人低低一笑,伸手接住。
就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間,門口傳來叩門的聲音:「四王爺在嗎?」
榻上兩人一怔。
是蕭震的聲音。
郁墨夜呼吸一滯,還未等身上的男人做出反應,已是一把將他從身上推開,連滾帶爬下了床。
「在......在的......稍等......稍等一下......」
就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個現形,郁墨夜又慌又亂,連聲音都在抖。
倒是某個男人,淡定得很。
就躺在榻上沒事人一樣,看著她狼狽地又是整理衣袍,又是整理髮髻。
開了門,蕭震長身玉立在門口。
「大當家的有事嗎?」
蕭震眸色深沉似海,凝了她一瞬,又眼梢一掠,瞥了房裡榻上的男人一眼,復又收了回來,似是落在她的唇上。
這才徐徐開口:「有個女人在寨門口鬼鬼祟祟,被我們的人抓了,她說她是四王妃,前來找四王爺的。」
郁墨夜一震,顧詞初?
顧詞初找她找到這裡來了?
「請問此時人在何處?」
「在大堂。」
「我去看看。」
郁墨夜拔腿就邁過門檻,想起還未跟帝王打聲招呼,忙停了腳步回頭。
「皇兄,好像是顧詞初來了,我去大堂看看先,一會兒就回來。」
男人「嗯」了一聲。
郁墨夜越過蕭震的身邊,疾步朝堂屋而去。
蕭震伸手準備帶上廂房的門也隨之離開,卻驀地聽到帝王的聲音自屋內傳來:「大當家的,可否談談?」
蕭震怔了怔,回頭看了看遠去的背影,一撩衣擺,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也未掩門,一直走到房中央,離床榻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對著帝王略略一躬:「不知皇上想談什麼?關於銀針上的毒,寨子裡幾個會醫的兄弟正在研究,若有消息,我會前來稟於皇上。」
帝王緩緩坐起身,再次倚靠在軟枕上,揚目睇著他。
片刻,不徐不疾開口:「今日大當家的表現,當真讓朕刮目相看。」
蕭震眼波一漾,旋即恢復如常。
他同樣看著帝王。
「不知皇上指的是……」
「今日早上,大當家的告訴朕關於此次讓朝廷派人前來談判的真正原委時,朕就很是意外,也被大當家的孝心感動,所以才答應與大當家的一起做一齣戲,幫大當家的拿到遙心丹。」
帝王說著,深深淺淺的視線一直凝落在蕭震的身上。
「而讓朕更意外的,是大當家的無私忘我、義薄雲天。為了救朕的四弟,大當家的甚至不惜舍了母親的救命藥,也不惜舍了唯一的家天明寨和得來不易的大當家之位,著實讓朕萬萬沒有想到。」
帝王輕勾著唇角微微笑著,笑意卻一絲未達眼底。
蕭震亦是淺笑:「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肩負天下蒼生,還不是為了救四王爺,將個人生死和江山社稷置之度外。」
「朕跟你不一樣,朕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四王爺的親哥哥,哥哥救弟弟,天經地義,不救才會落天下人話柄。」
「嗯,」蕭震點點頭,「我之所以這樣做,跟皇上的出發點是一樣的,也是為了天明寨一幫兄弟。此次讓朝廷派人前來談判,是由我提出的,蕭章也曾是天明寨的三當家,換句話說,今日的一切皆是因我和天明寨而起,若四王爺有任何閃失,皇上定然會怪到我跟天明寨頭上吧?」
蕭震亦是看著帝王,從容的聲音繼續:「怪我倒無所謂,怪天明寨,寨中的一幫兄弟就肯定會遭殃。與天明寨一幫兄弟的安全相比,我一人的安危榮辱又算得了什麼?母親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有擔當,若她知道了這些,也定然會理解和支持我的做法。」
帝王垂眸微微笑。
再抬眼看向蕭震的時候,眸中神色越發深了幾分,面上卻依舊淡然自若、笑意盈盈。
「沒想到大當家的跟朕竟是同一種人,不打不相識,也算是緣分。」
蕭震謙遜頷首,不卑不亢:「皇上過獎,能被皇上如此說,實乃蕭某三生有幸。是皇上宅心仁厚,明明是我將皇上騙至前來,皇上卻未曾計較我的欺君,反而給予我鼎力相助,我已是感激不盡。」
帝王揚手,示意他無需掛懷。
郁墨夜帶著顧詞初回來廂房的時候,兩個男人似是恰好談完了,蕭震正躬身告辭。
她們兩人進,蕭震出。
身形交錯的時候,蕭震深看了她一眼。
她怔了怔,沒懂,出於禮貌,連忙碰了顧詞初的手臂,介紹道:「天明寨大當家的。」
顧詞初禮貌頷首。
蕭震亦點頭回敬,然後,就出了房門。
來到房中,顧詞初便拂了裙裾跪地給帝王行大禮,搞得郁墨夜在邊上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好在帝王揚袖得快,「出門在外,不比宮中,無需這麼多禮節。」
「謝皇上。」
顧詞初起身,低眉順眼。
睨見她一身的風塵僕僕,帝王笑道:「四王妃對四王爺還真是情深一片,如此遙遠之地,竟也不辭辛苦、一路尋來!」
顧詞初正欲啟唇解釋,郁墨夜已先她一步開了口。
「這個怪我,那日見過太后娘娘之後,我心中很是憂急,又是找五弟,又是找樊籬,也未顧得上回府,只讓車夫帶了口信回府給她,然後就跑到天明寨來了。天明寨並非尋常之地,她擔心我,所以才找過來了。」
說到這裡,她看向顧詞初,心中滿是歉意和感激。
那日她走得太任性,全然忘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如此心繫她安危的女人。
握了顧詞初的手。
「你一路辛苦了。」
一向非常注重整潔的一人,此刻卻是髮髻蓬亂、滿面憔悴、衣袍也是髒了多處,一看就知道,定然是沒怎麼休息,連著趕路所致。
顧詞初含笑搖頭,一臉羞赧。
「不辛苦,只要王爺好好的,妾身也放心了。」
末了,又想起什麼,再次拂了裙裾,對著帝王跪了下去。
「方才聽王爺說,皇上為了救王爺身中銀針、龍體染毒,妾身大為震撼,也被皇上對王爺的兄弟情深深深感動,妾身再次替王爺謝過皇上的救命之恩,多謝皇上!」
顧詞初埋首於地,虔誠行禮。
看著這一幕,郁墨夜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
亦是震撼,亦是感動。
震撼和感動這兩人為她做的。
帝王揚手。
「方才朕已說過,無需多禮,起來吧。既然王妃也說了,朕與四王爺兄弟情深,所以,王妃也不用掛懷,兄護弟周全,天經地義。一路奔波,王妃也不容易,且先去歇著吧。」
「是!」
顧詞初從地上起身,郁墨夜伸手幫扶。
************
當郁墨夜將顧詞初安頓好回來的時候,男人似是睡了過去。
只見他保持著輕靠在軟枕上的姿勢,並未躺下去,但是,雙目卻是輕闔,一動不動。
未免驚擾到他,她放輕了腳步。
躡手躡腳來到床榻邊,小心翼翼地將被褥朝上拉了拉,蓋在他的胸口上。
「除了朕,還有誰知道你是女人?」
男人驟然開口,嚇了她一大跳。
轉眸看向男人,見他不知幾時已睜開眼睛在看著她。
那清澈如水、洞若觀火的黑眸,哪有一絲惺忪?
看來,是閉目養神或者閉目想事呢。
「我還以為皇兄睡著了呢。」
見男人凝著她,似是等著她回答,她想起男人的問題。
還有誰知道她是女人?
想了想,似乎就只有他跟郁臨旋,其餘應該沒人知道,就連顧詞初都不知。
張嘴本打算實事求是回答,驀地想起這個男人對郁臨旋的態度,略一沉吟,便改了口:「沒人知道,除了皇兄。」
「你確定?」
男人微微斂起了幾分眸光。
郁墨夜又故作冥思地想了想,然後很鄭重地點頭。
男人也沒再說話,只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又緩緩闔上了眸子。
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