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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郁墨夜,你個蠢貨,你真要弒兄嗎?【女神節快樂】

2023-09-30 15:03:03 作者: 素子花殤
    第九十六章 郁墨夜,你個蠢貨,你真要弒兄嗎?【女神節快樂】

    郁墨夜坐在那裡歇息了一會兒,覺得體力恢復了不少。

    正午的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枝杈投下來,將她的影子打在自己面前。

    她看到頭頂的飛天髻和髻邊的雙蝶髮簪,有些恍惚。

    她竟然又做了半日的女人。

    想起回驛站這個裝扮可不行,而且,成衣坊又是失火,又是失竊,指不定會懷疑到他們頭上來。

    遂伸手拔了頭頂的髮簪,並散了髮髻,打算盤迴平素的公子髻,換回男子身份,卻陡然想起,衣袍不好搞。

    外衣是成衣坊的女式裙裝,自己的外衣換在成衣坊的更衣室沒拿出來,就算拿出來了,也是女裝。

    中衣亦是紀明珠的女裝,不僅是,還是個紅色的。

    可這件外衣真的不能穿。

    標誌性太明顯,特別是幾個破洞成花和用黑墨畫出的枝杈,當時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印象估計也深刻。

    所以,沒有辦法,只能脫了外衣,就穿中衣,反正紀明珠的這個中衣外穿也還好,也都嚴實得很。

    既然如此,她就還得暫時是女人,可是,她發現問題又來了。

    髮髻她盤不回去了。

    她根本不會,唯一能勉強盤起來的是皇宮的宮女的那種髮髻,可盤那個髮髻豈不是很奇怪?

    搗騰了許久,手臂都揚酸了,還是搞不好,她也泄氣了。

    都怪自己手賤。

    沒有辦法,就只能任由它披著了。

    將髮簪揣進袖中,想起這身蝶戀花的衣袍傾注了某人的心血,某人今日之後就要與她分道揚鑣了,留著也是個紀念,便將其鋪在地上,細細疊好。

    做完這一切,她從地上起身,翹首看了看男人離開的方向,卻是依舊不見人回來。

    她忽然有些後悔了,雖的確很渴,可堅持堅持也不是真的死人,還沒聽說過這世上有誰是渴死的呢。

    而且,他又不是真的是她的護衛,幫她,說白,沒有義務,只是道義。

    已經為她盡心盡力了,她還這樣折騰,似乎有些不知好歹了。

    分手之時,定然要好好重謝與他。

    只是,這種連真名都不願意透露的人,也不知道願不願意進入仕途,如果願意,她可保他一官半職。

    若不願意,就只能用最俗的謝法了,送些黃金白銀,雖然,他可能並不缺這些。

    正一個人兀自想著,忽聞身後的方向有腳步聲傳來。

    她心中一喜,以為是男人回來了,正欲轉身,卻又驚覺不對。

    因為不止一人的腳步聲。

    可能是路過的人。

    暗自慶幸自己將江南成衣坊的那件外衣換下來是明智的同時,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入眼的一幕卻讓她渾身一震,臉色大變。

    是三個人。

    確切地說,是兩個人押著一個人。

    甚至沒看清楚左右兩個男人的長相,她的眼睛就直直地盯在了中間那個被押的人身上,一瞬不瞬。

    雖然不是一貫的明黃,雖然是一身白衣,但是,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甚至熟悉的表情……

    她心跳一漏,忘了動、忘了反應,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三人在前方不遠處的地方站定,兩人中其中一人出了聲:「四王爺好啊!」她才猛地回過神。

    「沒想到王爺扮起女人來一點都不遜色於真的女人!」男人嘴角噙著冷佞的笑意,聲音也寒氣逼人。

    郁墨夜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滿心滿眼都在他們手上的男人身上。

    什麼情況?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不是去岳國了嗎?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還落在這兩個不知做什麼的男人手上?

    他不是武功很高嗎?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她難以置信地凝著他,嘴唇抖動得厲害,想喚他一聲「皇兄」,哪怕是一聲「皇上」,卻愣是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男人也凝著她,眸色痛苦,同樣隻字不發。

    她忽然意識到,他定然是被他們點了啞穴,或者還點了其他的穴,讓他無還手之力,想必抓他之時,肯定也是暗算得手的。

    不然,睿智如他,又有強武功傍身,一般人又豈能奈何得了他?

    看他如此痛苦,也不知道只是被點了穴,還是被下了藥,又或者是哪裡受傷了?

    又驚又怕,又無助又茫然,一顆心絞得死緊,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轉眸,她慌亂無措地左右環顧。

    黃三,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快回來,老天保佑,快點回來……

    然,一絲人影都沒看到。

    沒有辦法,只能自救,並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一手攥住手心,一手緊緊握住那件疊好的衣袍,她強自鎮定。

    「你們想怎樣?」她冷聲開口。

    「拿此人換王爺手中的一樣東西!」聞見她問,對方也直接開門見山。

    一樣東西?

    郁墨夜眸光微微一斂:「什麼東西?」

    話一問出口,她就想到了答案。

    果然,對方道:「帳簿!」

    雖如她所料,但是,她還是有些意外。

    喬裝成女人與黃三扮作夫妻來江南成衣坊拿帳簿,只有她跟黃三兩人知道。

    而且,帳簿她才剛剛到手不久,也只有她跟黃三知道。

    甚至,他們不走尋常路,走這條山路,同樣只有她跟黃三知道。

    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還那般及時地擒了郁臨淵將她堵在了這裡?

    只有一種可能。

    黃三有問題?

    她瞳孔一斂,難以置信。

    不,不會,她兀自否定。

    如果他有問題,帳簿是他去拿的,他完全可以拿了直接走掉,或者將帳簿偷換下來,給她一本假的。

    可他都沒有。

    所以,不是他。

    那是誰?

    此時的她也顧不上多想,只能繼續拖時間。

    郁臨淵必須救,可帳簿也不能給。

    既然黃三沒問題,他就一定會回來,只能等他。

    「你們可知他是誰?」她故意岔開話題,沒話找話。

    既然都擒了人家來當質子跟她換帳簿,又豈會不知道人家身份。

    「當然知道,不就是狗皇帝嗎?」對方回得輕佻。

    郁墨夜抿緊了唇,胸口起伏。

    竟然叫狗皇帝!

    竟然!

    「你們是在找死嗎?難道不知犯上作亂是死罪,威脅帝王、對君不利更是要滅滿門、誅九族的嗎?」

    郁墨夜銀牙暗咬,聲音從牙縫裡出來。

    對方就笑了。

    「死罪?滅滿門、誅九族?聽起來好可怕呢,怎麼辦?我們真的好怕怎麼辦?」

    邪佞的笑容、狂狷的語氣、誇張的表情,引得另一個同夥也「哈哈」笑了起來。

    郁墨夜氣得不行,卻又不得發作。

    同時也非常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帳簿一定不能給對方。

    帳簿在她手上,郁臨淵就暫時安全。

    至少這是交換條件。

    可一旦帳簿給了對方,對方也絕對不會放過郁臨淵,包括她。

    從他們絲毫不懼怕自己犯的是死罪就可以看出。

    他們壓根就不會讓郁臨淵跟她活著。

    對方的窮凶極惡,讓郁墨夜更是一顆心慌亂到了極致。

    黃三,你怎麼還不回來?

    見她不時地張望,對方似是洞悉了她的動機,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將帳簿交出來!他是皇上,也是你的兄長,難道區區帳簿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郁墨夜緊緊抿著唇,見郁臨淵眸色更加痛苦了幾分,她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不是不捨得帳簿,帳簿給了,他們可以重新再查,只是……

    帳簿一給,命也會沒啊。

    見她無動於衷,對方忽然一腳踢在郁臨淵的小腿上,她聽到悶哼一聲,郁臨淵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郁墨夜瞳孔劇烈一縮,只覺得那「噗通」一聲,就像是敲在了她的心口上,痛得她也是一顫。

    那般驕傲的一個男人,平素只有他睥睨別人的,哪有他卑躬屈膝的?

    對這樣的男人來說,這一跪比打他還讓他難受吧?

    反正,她很難受。

    真的很難受。

    眼睛都潮了。

    「帳簿我可以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先解了他的穴道,並且放人!讓他到本王這裡來,你們不能上前一步,然後,本王會將帳簿丟給你們!」

    她做著最大的努力討價還價。

    可對方卻不答應。

    「廢話少說,一手交帳簿,一手交人!」

    末了,甚至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郁墨夜大驚,張嘴阻攔:「別——」

    她的反應再快,終是沒有對方下手來得快。

    又是一記悶哼聲響起,尖銳的匕首已經刺進了郁臨淵的肩窩。

    鮮血很快就染紅了白衣的臂膀。

    郁墨夜睜著大大的眸子,顫抖著,幾乎站立不穩。

    一直隱忍的眼淚也未繃住,奪眶流了出來。

    「好!帳簿給你們,你們不要傷害他!」

    嘶啞的聲音也在打著顫,她將一直拿在手中的衣袍放下,緩緩將帳簿從袖中掏出來。

    不讓自己去看男人痛苦的眸、流血的肩,她吸吸鼻子,將帳簿打開。

    「這樣,你們站在那裡不動,讓他過來,他走一步,本王撕掉一頁,裹著石子丟給你們,直到他到本王面前,本王將殘剩的全部給你們!」

    這樣總該同意了吧?

    免得他們擔心自己放人了,她不給帳簿,這樣同時進行,也沒了這方面的顧慮。一頁紙太輕,她就裹上石子丟,他們也好接。

    這樣很公平。

    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做的另一個好處是,她在撕的過程中,可以快速掃一眼上面的內容。

    能記住多少,就儘量記住多少吧。

    這樣,就算將帳簿給了他們,她也可以按照記住的這些人順藤摸瓜,摸出其他人。

    可對方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又是一身痛苦的悶哼聲響起,對方這次廢話都沒說一句,就直接將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郁臨淵另一側肩窩。

    郁墨夜臉色煞白,終是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你們到底要怎樣?要怎樣才肯放過他?」她嘶吼出聲,淚濕了滿臉。

    「帳簿丟過來,我們放了他!」

    「可是如果帳簿給你們了,你們還是不放呢?」

    心中亂作一團,郁墨夜早已沒了主張。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既然答應了你,就當然會放!」

    君子?

    郁墨夜搖頭苦笑。

    是君子又怎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是君子又怎會這樣去威脅人?

    「本王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你們肯定擔心,放了皇兄,他日後定會對付你們,要不這樣,本王當著你們的面,砸傷一條腿,然後,你們放了他,本王將帳簿給你們,本王腿壞了也跑不了,就當你們的人質,你們既得帳簿,又得本王,有本王在手,皇兄也不會對你們怎樣。這樣如何?」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郁墨夜邊說,邊拾起了邊上的一個大石頭。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有多抖,心,遠比手還要抖得厲害。

    她也怕痛啊,她更怕死啊!

    可是,眼下除了這樣,她毫無辦法。

    她見不得那樣的一個男人,被他們這樣對待。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好!既然王爺與狗皇帝如此兄弟情深,我們便信王爺一回,我們放了他,王爺將帳簿丟過來給我們,然後王爺也可以走人。」

    郁墨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會放過郁臨淵跟她?

    其間肯定有詐。

    可就算有詐,只要確保他們首先放了郁臨淵,其他的她現在也顧不上了。

    「真的?」扔掉手中的大石頭,她從地上爬起。

    「當然!」兩個男人鬆了鉗制郁臨淵的手,冷聲道:「滾!」

    郁臨淵看向郁墨夜,郁墨夜怕他不走,以他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遂也朝他大聲喊道:「皇兄,快走!」

    郁臨淵這才搖搖晃晃起身,跌跌撞撞下山的方向走。

    郁墨夜本想等他走遠,再見機行事,誰知,郁臨淵還沒走幾步,對方就讓她丟出帳簿。

    她想拖拖,對方就舉起匕首,一副要甩向郁臨淵的架勢,她嚇得連忙將手中的帳簿拋向他們。

    帳簿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對方男人伸手,眼見著就要接上,卻只見眼前白影一晃,帳簿被另一隻手接走。

    男人接了個空,一驚,抬眸望去,就看到空中白衣飄飄的身影執著帳簿盤旋著落下。

    與此同時,另一隻雪袖驟然一揚,幾根閃著幽藍寒芒的銀針脫手而出,直直飛向——

    兩個男人,還有……

    郁臨淵!

    郁墨夜正因為黃三的及時出現而欣喜不已,張嘴欲喊對方,可黃字還未發出,就驟然看到這一變故。

    大駭。

    事情發生得突然,銀針速度又快如閃電,她想叫郁臨淵避開都來不及,就睜著大大的眸子驚錯地看著那枚銀針已不偏不倚插.入郁臨淵的後腦腦心。

    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風聲停了、人聲止了,一切的聲音都停了,連兩個男人中針的悶哼聲和身子委頓於地的聲音都聽不見。

    天地萬物都不復存在,映入眼底的只有那抹高大的背影,那抹被銀針擊中,緩緩仰倒於地的身影。

    濺起一地的落葉,飛揚。

    她顫抖著,手在抖,唇在抖,心也在抖,終於一聲嘶吼破喉而出,「郁臨淵——」

    她衝過去,淚流滿面。

    這廂男人堪堪收起發出銀針的掌風,驟聞這一聲撕心裂肺的「郁臨淵」,身形一震。

    側首,就看到一身紅衣、披頭散髮的身影直直衝上前,將中針倒地的男人抱在懷裡,邊哭邊搖晃,邊搖晃,還邊喊著他的名諱:「郁臨淵,郁臨淵,你醒醒,醒醒啊……」

    男人無力扶額。

    低低一嘆,他舉步走過去。

    可還沒走兩步,哭喊聲戛然而止,對方猛地抬起頭,直直看向他。

    他腳步一滯,被她眸中的猩紅嚇住,那比她身上的紅衣還要紅的猩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

    他看到那兩團猩紅在灼灼燃燒,他清晰地看到了裡面的恨和怒,還有……失望。

    「果然是你!」他聽到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如是說道。

    「我還在想,你為何要隱姓埋名,為何不知道我是王爺的時候,死活不願意幫我,知道我是王爺後,態度就截然不同,連我讓你去買髮簪也去,連我讓你扮夫妻去成衣坊也去,甚至還只身前去拿帳簿?為何他們會知道我拿到了帳簿,又為何知道我從這座山走,原來是你,原來一直都是你,枉我那麼信任你,一直將你當做好朋友!」

    看著她目光灼灼,口氣灼灼,說那麼一段話都不帶換口氣的,他有些頭痛,抬手捏了捏眉心,張嘴正欲說話,卻是再一次被她打斷。

    「你要帳簿你就直接說,你拿到的時候也可以直接走掉,為何還要跟我做戲?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嗎?為了弒君嗎?我跟你說過,我可以說他不好,卻見不得別人說他不好,何況……何況你還殺了他,你竟然……竟然就這樣殺了他……」

    說到這裡,郁墨夜眼淚又漫眶而出,她哽咽著,抽泣著,喘息著,恨恨地看著他。

    「不是,你聽我說……」男人上前一步,卻見紅衣似火,猛地從地上起來,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個什麼東西,直直朝他刺過來。

    他眸光一斂,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握住她的腕。

    在她的手上是他去買的那枚髮簪,只不過她握住的是雙蝶的那頭,髮簪尾部的尖尖離他的胸口只差不到一指的距離。

    握髮簪的手,指節泛白,可見抓握和刺入的力度。

    被他捉了腕,郁墨夜又掙扎,拼盡全力,邊試圖將腕抽回來,邊咬牙切齒:「我要殺了你!」

    一個不放,一個掙脫。

    糾纏。

    見她犟得像頭驢一樣,男人皺眉沉聲:「郁墨夜,你個蠢貨,你真要弒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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