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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6:45 作者: 月亮菜菜
    阮宵的目光在阮曼玲的臉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膚色暗沉,臉微胖,有雙下巴,眼角帶著細紋,即便現在發福了,又長年疏於保養,是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模樣,但細看五官,還是可以想像出年輕時候長得很美很秀致。

    阮宵在她臉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果然,他們長得很像。

    心中驀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溫暖而踏實,仿佛真正回了家。

    阮曼玲被阮宵盯得莫名:「怎麼了?」

    阮宵呆呆地看著她,捨不得挪開視線,發自內心地讚嘆:「您長得真好看。」

    阮曼玲拿長柄勺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今天……」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讚美聲。

    阮曼玲心情大好,她讓阮宵別愣著了,準備準備吃飯。

    主宅里分前後兩個廚房,前廚房連著客廳,是為周家人準備日常三餐時使用,後廚房只有在周家宴請賓客的時候才用得上。

    阮曼玲在周家呆了快二十年,分管廚房區域,借著職位方便,平時都帶阮宵在後廚房吃飯。

    廚房靠牆的位置有一張鐵質的餐桌,母子倆就在那兒用餐。

    今晚只煮了一鍋番茄牛肉湯,但鍋里有葷有素,搭配得當,味道更是鮮美,對於兩人來說足夠了。

    阮宵捧著碗扒飯,全程臉上都帶笑,實在忍不住了,還會一邊吃,一邊笑出聲。

    那樣子,別提有多傻氣了。

    阮曼玲心中可樂,問了幾次原因,阮宵都搖頭不答,阮曼玲也就隨他去了。

    吃好飯,阮宵主動幫著收碗。

    阮曼玲發現,這孩子比平時更聽話懂事,神態語氣也更靈動,眼裡毫不掩飾對她的依戀,乖巧得可愛。

    阮曼玲雖然嘴上不說,但這麼多年都一直盼望阮宵的狀態能好轉,她見阮宵難得流露出與正常孩子無異的樣子,感到欣慰的同時,也無法避免產生憐愛。她摸了摸阮宵的頭:「先回去吧,這裡我來收拾。」

    阮宵卻突然頓住了,一動不動,眼睛慢慢朝上看,似乎是想搞明白此刻蓋在腦袋上的觸感是什麼。

    媽媽的手,好溫暖……

    從他有記憶開始,好像都沒有被人摸過頭。

    「傻樣。」阮曼玲再次忍俊不禁,拍了拍阮宵的腦袋,手自然而然順著柔軟的髮絲向後捋,卻在摸到後腦勺某處時,臉色驟變。

    「這是什麼?」阮曼玲站了起來,繞到阮宵身後。

    她剛剛摸到幾縷結在一起的髮絲,像被什麼黏住後又凝固了。結果她按著阮宵的後腦勺一看,一摸,手指上搓出了點褐色的血跡。

    阮曼玲霎時間血壓飆升:「誰幹的!」

    她知道阮宵在學校里會被欺負,向老師反映過幾次都沒用,後來只好叫阮宵避著點學校里的壞學生,還拜託過周家的少爺照看著點,這才讓情況好轉。

    但弄出血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阮宵連忙扭頭解釋:「我自己摔的,今天去冰場了,摔了一跤。」

    阮曼玲狐疑看他一眼,按壓下怒氣,可依舊不順心,用力摁了下阮宵的腦袋,怪他沒保護好自己:「去冰場幹嘛?你又不會滑冰,把自己搞成這樣,以後不許去了!」

    阮宵乖巧低著頭,做錯事一樣絞著白淨的手指。

    阮曼玲催促他起身,要帶他回房間上藥。

    可阮宵卻牽住她的衣袖,眼睛亮閃閃的請求:「能不能,再摸摸我?」

    阮曼玲呆滯了一瞬,還沒聽明白,阮宵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如同貓一樣用腦袋拱了拱阮曼玲的手掌,心滿意足地眯起眼:「像剛剛那樣……」

    霎時間,阮曼玲的心都化了。

    她一手攬過阮宵的肩,一手擼著他的發頂,沉沉嘆息一聲。

    此刻,母子倆誰都沒注意到,在連接前廚房的通道口,有道人影離開。

    周牧野站在過道里,背靠著牆,手上還拿著一張試卷。

    阮宵把自己的試卷也塞給了他,他想還回去,就看到了剛剛那一幕。

    周牧野眼睫懶懶耷拉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拿起那張試卷。

    卷子上每道題都寫滿了,不過分數欄打了個零分。

    又蠢又好欺負。

    周牧野拿出手機,在列表里翻到一個備註「教練」的人,發去消息:【有沒有今天傍晚冰場的錄像?】

    作者有話要說:

    阮宵:也沒有很好欺負吧?

    第04章 傻三年

    第二天鬧鈴聲一響,阮宵就從上鋪爬下來。

    他跟媽媽住一個房間,房間裡被隔成了兩個單間,中間是公共區域。他的房間不大,放的是上床下桌,不過足夠乾淨整潔。

    他洗漱好後,穿上校服,從後廚房經過時,帶上阮曼玲給他準備的早餐,就匆匆忙忙去趕公交,再到集合點坐校車。

    周牧野家的地價太精貴,富人區中的富人區,沒有同學住附近,所以學校在規劃校車路線時,並沒有把這片區划進範圍內,阮宵只能搗一趟公交才能坐上校車。

    阮宵經過前院時,恰好周牧野不緊不慢地出門。

    阮宵口中咬著麵包,一邊繼續朝前走,一邊笑著對周牧野揮手,聲音含糊不清:「阿野,早!」

    周牧野聞聲看去。

    阮宵可能剛洗好臉,眉梢還掛著水漬,眼睛彎出好看的月牙狀。清晨的陽光似乎獨獨眷顧他,將那張雪白小臉照得明艷動人,好似一顆新鮮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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