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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陸聽溪只讓他稍等。待她拾掇妥當,回頭就瞧見謝思言面有不豫之色,問他怎麼了,他偏頭道了句沒事,挽著她出了門。

    昌黎古稱昌黎郡,乃韓愈祖籍。陸聽溪總覺市肆樓坊之間猶余唐風遺韻。

    兩人路上買了些小玩意兒,陸聽溪待要再逛,就被謝思言拉進了一家茶樓。

    上樓時,陸聽溪無意間一瞥,瞧見個熟面孔,定睛一看,想起這人便是那個叫曾崇的漕幫小頭目。

    曾崇也留意到了他們,但甫一對上謝思言冷厲視線,就是一顫,竟是主動上前來,朝他們點頭哈腰地敘禮。謝思言示意他跟上,一行人入了三樓雅室。

    曾崇摸不清這位閣老的來意,怕是來暗訪民情的,房門關上才敢呼一聲「閣老」,又說這茶樓是他常來的,今兒這一頓,他做東。謝思言只淡淡道了句不必,繼而道:「你對這周遭可熟?」

    曾崇忙答:「熟,熟。先前在保安州對閣老多有不敬,小人也無顏仍舊在京畿待著,就來了永平這邊……閣老但有吩咐,小人必當竭誠效力。」

    謝思言叫他上前,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末了道:「休要將我來永平府的事告訴齊正斌。」

    曾崇躬身應諾。

    待曾崇退下,陸聽溪好奇問:「齊表兄跟漕幫的人有牽繫?」

    「何止漕幫,你齊表兄的人脈遍布大江南北的幫會教社。不然你以為在德王府時,他如何能當場認出漕幫的徽記?」

    陸聽溪驚嘆:「原來他所說的遊學四方不是單單求學,真的是四處結交。那他應當在江南那邊客居頗久,否則怎會知曉如何對付巨蟑。」

    「那隻巨蟑倒讓你記得牢。」

    陸聽溪點頭:「那當然,我可是頭一回見著會飛的蟑螂,而且還那麼大個兒……」

    謝思言容色微沉。當初他滯留武昌府,陸聽溪留在揚州府,倒讓她那些個表兄鑽了空子。

    他無數次想過,若能將他的小寶貝揣進懷裡隨時帶在身邊便好了。那些狼崽子們一個也別想窺見。

    兩人吃喝閒談半日,曾崇折返,在謝思言耳畔低聲稟了幾句,謝思言回頭對陸聽溪道:「走,帶你去船埠。」

    ……

    晚夕,謝思言將陸聽溪安置回客棧,轉身又帶了楊順出來。

    「曾崇說確有人瞧見厲梟在船埠那邊出沒,但後頭不知怎的,幾尋不見,」楊順道,「小人已著人在船埠四周蹲守了,但凡厲梟不出海,就跑不了。」

    他說話之際,見世子容色寡淡,似對於抓捕厲梟之事並不如何上心,正覺詫異,就聽世子道:「他大抵是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傳命下去,不必找了。」

    楊順怔住。

    世子大老遠從京師跑到永平府來,竟就這麼放棄了?

    謝思言瞥一眼就知楊順在想甚,適才陸聽溪才跟他對酌一回,目下心緒正好,便解釋了幾句:「沈惟欽連畫都給我備好了,表明他先前就預見到了我會尋來。我昨晚是故意讓厲梟跑走的,為的就是想看看他要引我去何處。」

    「他一路輾轉到船埠,便是想讓我們以為他偷渡出海了。沈惟欽既是早有準備,那想來厲梟接下來還有不少虛招等著我,衙署里還有一攤事,我沒工夫跟他們在這裡耗著。厲梟這般,即便之後落入我們手中,也不會供什麼,多半會自戕,以免遭罪。」

    「所以,不必找了。至若沈惟欽的下落,我往後也不打算繼續探尋,」謝思言抬頭望了眼浩渺星河,「他若死了,那自是好;他若尚存人世,那就最好不要被我撞見。」

    ……

    陸聽溪回到國公府後,第一樁事就是去給老太太請安,順道將兒子接回。老太太這陣子跟小曾孫越發親厚,倒有些捨不得。

    謝宗臨在旁道:「母親這般,倒好像栗子要被抱去別家似的。」

    栗子是孫兒乳名。

    謝老太太冷哼:「哪兒那麼多廢話,我看你就是眼饞我能帶栗子。你素常諸事纏身,有時兩三日不來請安也是常事,這陣子卻一日不落往我這裡跑,每回還都旁敲側擊問起栗子,又攛掇我將栗子抱出來給你看看,你真當我不知你在想甚?」

    謝宗臨不作聲了。

    恰逢此時謝思言也趕了來,見狀對謝宗臨道:「等上元得了假,父親便有餘暇來看栗子了。正月天寒,栗子又才幾月大,不好抱出去看花燈,父親往年又不愛出門湊這個熱鬧,正好將栗子抱去父親那裡。」

    謝宗臨即刻眉舒目展。

    陸聽溪的視線在謝思言與謝宗臨父子之間打了個轉。

    她而今覺著謝宗臨這個公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總端著臉教誨他們說不能過於嬌慣栗子,但實則自己比誰都寶貝這個孫兒。栗子的一應穿戴、玩具、床褥等,謝宗臨都備有,據聞還是親自過手揀選的。

    她實是難以想像這個素日端嚴至苛刻的公爹是如何為個幾月大的小嬰孩挑選穿用的。

    謝宗臨為人古板,眼光可想而知,不過既然送來了,便是一片心意,她也就照常給兒子換上。只是謝宗臨素日並不常命人將栗子抱去給他瞧,她先前以為是事忙,如今聽老太太說了,方知原是抹不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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