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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
賈氏再度醒轉時,但覺喉嚨干痛,張口欲喚人進來伺候茶水,卻發覺自己根本發不出聲來。
她僵了下,又試了好幾回,依舊如此。
惶遽潮水一般湧上心頭,賈氏想下床,卻又發現自己的四肢竟也不聽使喚。
呆愣愣對著帳頂瞪眼半日,謝思和推門進來。
「母親,對不住,」謝思和惴惴看向床上面容僵硬的賈氏,「我若不這樣做,我自己就得死……我也不知父親是如何發現我們的籌劃的,母親也知道父親那個脾性,我若不聽他的,他說不得真會要了我的命……」
「母親放心,我在母親茶水裡放的藥不會致死,我往後會著人好生照料母親的……至若外祖家那頭,我也會安排好。」
謝思和絮絮說了許多,賈氏連眼皮也沒動一下。謝思和小心上前查看,正對上賈氏恚憤的目光,浸了毒的利鏑一樣。
抖了一抖,謝思和忙撤回視線。
他心裡隱隱知道他母親是個陰狠之輩,兼且他母親出於各種緣由,待謝思言遠好過他,故而他心裡對這個生身母親實則並無多少母子情分。他甚至一度十分憎惡她。這大抵也是他此番能下得去手的緣由之一。
他回身出去,對等在外頭的長隨道:「去知會父親吧。」
……
幾日之後,天興帝將當年馮光遠的案子移交三法司。三堂會審後,三法司堂官均認為馮光遠一案並無冤屈,天興帝以馮瓊罪上加罪,將之流徙三千里,原本還要徹查馮瓊背後指使之人,但幾番查探均是無果,只好作罷。
仲晁夏日喜去城外莊上垂釣,馮瓊之事暫了後,他便將邢明輝叫去了莊上。午後微雨,暑熱稍彌。
「這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仲晁披蓑戴笠,眉頭緊擰,「你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停當了?」
邢明輝躬身道:「閣老息怒,那魏國公世子真真奸狡之徒,下官……」
「每回都是這等說辭,那永定侯世子呢?他就沒幫著你出出主意?孔綸此前也是明里暗裡與謝思言周旋,若是沒些本事,也不會好端端活到現在。」
邢明輝道:「永定侯世子說他那日能說出那番話已是做到了極點,餘下的實不想摻和。」
仲晁皺眉半日,招手道:「你過來,我再交代你一樁事。」
……
陸聽溪聽聞賈氏跟謝思和的事後,頭一個反應便是這兩人不枉為母子。她問謝思言是如何洞悉賈氏母子的詭計的,賈氏給謝宗臨下的又是什麼藥,謝思言卻沒有跟她詳說的意思。
他倒對於對調身份上了癮,原本只調換半個月鬧著玩,後頭卻硬生生讓她再往後延上個把月。
謝宗臨命人將謝思和接了回來,未究前咎,謝思和這回也配合許多,安安生生去做監生。
陸聽溪覺著這也不足為怪。謝宗臨為人雖強硬,但膝下畢竟只有二子,謝思和若不再作妖,謝宗臨約莫也願意再給他個機會。
轉眼交秋,炎夏暑氣漸消後,陸聽溪也更願意出門。正巧近來各色送上門來的請帖也多,她出門做客權當秋遊。
各色帖子裡,有一份特殊的,是保國公徐家的。
保國公自從因著上回在她父親跟前灌了一番誹語被謝思言教訓了之後,就對魏國公府跟陸家態度慎之又慎,謝思言整整三年都沒搭理他,但保國公仍是鍥而不捨地湊上來趨奉,尤其謝思言入閣之後,更是恨不能日日都往魏國公府跑才好。
保國公府今次遞來的帖子,謝思言本也是不想接的,但謝宗臨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隨意敷衍著便是,又趕上謝思言正巧有空,這才勉強應下。
保國公下請帖的由頭是孫兒的周歲宴。但陸聽溪覺著他約莫只想藉此契機跟謝思言攀交。
登門的正日子,她並沒隨女眷一起宴集,而是跟謝思言一道坐到了徐家花園內的一處水榭里。保國公給他們單開了一席,她覺著即便主家再是重視,也不至做到這一步,保國公會如此,約莫是有什麼事要單獨跟謝思言說。
保國公跟謝思言道了誑駕後,暫去前頭招呼賓客,讓他們先自用膳,若有哪裡不周到的,儘管與下人們說。
「看什麼看?」謝思言瞥了眼掠視四周的陸聽溪,「找我徐雲妹妹?她已經出嫁了,你今兒怕是見不著。」
陸聽溪橫他一眼。
她先前有一回想起他當年曾跟徐雲議親一事,就諧謔他說,你徐雲妹妹已經嫁人了,說不得嫁了人還會對其夫慨嘆,那魏國公世子是如何如何的表里不一,在人前做出一副潔身自好的模樣,實則是個貪花好色之徒。
陸聽溪見他只管動筷,另起話頭:「我那孔表兄應當不是當真要與你為敵吧?我總覺著他對你存著一分忌憚。」
謝思言一頓:「再多提你表兄一句,咱們即刻回家,去榻上好生說說。」
陸聽溪不為所懾:「你今兒不是來了月信嗎?竟還這樣猖狂。」
今日出門前玩兒了一回對調身份,他被她摁在牆角,忽然捂了小腹,學著她往日的模樣,蹙眉說自己來了月信。她不得不承認,他學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謝思言冷聲一呵,依著陸聽溪往常的語調道:「整日只會讓我喝熱水,你就不能把熱水換成紅糖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