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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她回到國公府後,每回去老太太那裡,都要聽老太太叨叨謝思和的事。
謝思和去歲未能中舉,回來被謝宗臨痛罵一頓,後頭又歷經了賈氏之事,謝思和便益發頹靡。謝宗臨終於不再堅持讓他繼續考下去,打算動用特權,讓他進國子監等著補缺。如今已然為他鋪好了路,但謝思和卻犯起了倔,不肯往國子監去,也不去族學,鎮日不過待在自家院中借酒澆愁。
謝宗臨給他上了幾回家法,治得他下床不能,卻也只是讓他尋著了更硬氣的不出門的理由而已。
老太太最見不得這等膏粱子弟,連道這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後跟謝宗臨計議了,說要將謝思和暫送到謝家在良鄉的一處莊上,每日讓謝思和跟莊上的伴當們一起做活,三餐也只與他些稀粥醬菜,連白面饅頭也不要給,這般先待個三兩月讓他吃吃苦頭再說。
謝宗臨一口應下,卻又覺這般還遠遠不夠,要謝思和帶著幾箱書卷過去,他每月過去親自考校他的學問,若連著三月合格,才得回府,否則就要一直在良鄉那邊待著。
陸聽溪懷疑謝宗臨有整治兒子的癖好。先前大抵是懶得多管謝思和,如今謝思言這邊科名有了,官位也有了,只差問鼎,謝宗臨自然就能抽出更多心力教訓謝思和。
謝思和被送走後,國公府熱鬧依舊。
董佩前幾日診出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董家人總算揚眉吐氣,這幾日隔三岔五往國公府這邊跑。然而董佩自家面上卻不如何露笑,仿佛此事跟她沒甚干係似的。
因著月份尚淺,坐胎不穩,端午這日闔府出遊,便沒帶上董佩。陸聽溪在外看了一回龍舟競渡,忽來了癸水,便提前回了。
才坐下喝了幾口紅糖姜水,董佩就來了鷺起居。
客套之後,董佩在陸聽溪對面落座,道:「我這幾日因著懷胎,不如何出門,老祖宗還派去了兩個伺候過妊婦的老道嬤嬤,總給我熬些安胎的苦藥汁子,又要忌口,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喝的,我的日子過得也是苦得很,這陣子便不怎麼來嫂子這邊走動,嫂子千萬莫怪。」
陸聽溪搭她一眼。她如何瞧不出董佩的誇耀之意,但如今連謝宗臨那邊都不催她了,老太太也不太急,這府上沒人敢說她半句,她也就覺著松泛許多。
陸聽溪跟董佩不咸不淡寒暄幾句,又聽她道:「嫂子先前也算跟我有些交情的,我在嫂子面前說話也就沒那麼些顧忌,有些話我就直言了。」
「嫂子可知,我那日偶然間聽二伯母她們私底下閒話,說嫂子當初成婚前,曾被一幫悍匪擄出京,後頭又不知怎的遇見了世子,被世子救下,這才得以脫困回京。雖則二伯母她們也只將此當做一樁逸事謬談,但我終歸是覺著不大好。我是相信嫂子未曾遭遇過這等事的,嫂子要不要去二伯母她們跟前澄清一下?」
陸聽溪眼帘未掀一下,眸光轉冷。
聽董佩的描述,這說的應當是她先前被錯當成馮瓊擄至通州那件事。但那次十分隱秘,後頭謝思言還封住了消息,倪氏她們不可能知曉。退一萬步講,縱然倪氏她們從某處聽來了此事,也不會這樣不謹慎,閒議時被董佩聽去。
她不緊不慢道:「弟妹想是有孕以來,喝各色苦藥汁子喝出了幻覺,我是不信二嬸她們會妄議這等無稽之談的,如若弟妹定要這般說,那不如等老祖宗回了,咱們一道過去對質,如何?」
董佩聽她提起謝老太太,面上笑意漸消:「嫂子何不想想,若當真無此事,我又是如何知曉這樁事的?」
「這等不經之談,我現下就能編出許多件來,弟妹如何就用的『知曉』二字?仿佛確有其事一般。弟妹適才還對我敬重有加,難道竟會認為這等說辭屬實?」陸聽溪眉尖微動,「先前咱們也不過是在各色宴集上打過幾次照面,談不上什麼情分,可如今是一家妯娌了,弟妹縱不顧及我的顏面,也要顧及老祖宗跟國公爺那頭。」
「弟妹今日之舉,若是被捅到了兩位慈長跟前,弟妹猜會如何?」
董佩面僵半晌,訕笑道:「都怨我這張嘴沒個把門的,一時出言不遜,萬望嫂子海涵。」言罷作辭而去。
晚夕謝思言歸來,陸聽溪就將今日之事與他說了。
「我覺著董佩是別有用心,她話里話外,似一直在激我去跟倪氏她們對質。我忖著,說不得倪氏等人根本不知此事,若我中了她的激將法,她屆時就會矢口否認,將罪責一股腦推到我身上,」陸聽溪撇嘴,「我才不上她的當。」
謝思言拉過她的手,輕拍:「萬事有我,此事我會細細查探。」
陸聽溪見他言辭皆透著股小心翼翼的意思,不由問他今兒這是怎麼了。
「你每次來癸水,我都要處處小心,唯恐出了什麼岔子,惹得你不快。」
「我來月信時這樣可怖嗎?」
謝思言嘆道:「可不是,你訓我時凶得很,打我又疼,我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但心裡苦。」抬手撫心,攢眉蹙額,舉動誇張。
陸聽溪暗暗翻他一眼,她還覺著他強橫起來蠻不講理呢。
喝著紅糖水,她忽然道:「那不然這樣,等我來罷癸水,我們私底下對調身份半月,互扮對方,你也好生瞧瞧你平日裡是怎樣一個作風,不知世子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