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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陸聽溪拿出京畿輿圖看了半日, 問楊順可確定謝思言走了這條道。楊順此刻也有些心下不安:「確是這條沒錯。」他原本並沒當回事, 只以為陸聽溪是要追來跟世子說什麼體己話,他聽說女人有時十分難纏,心血來潮追出二里地去也不足為怪。

    但如今瞧見陸聽溪的諸般反應,他覺得事情怕不簡單。

    陸聽溪道:「你不是回來跟驛丞交代事情的嗎?難道轉個頭的工夫他就改道了?」

    楊順嘆道:「小人也不知。」

    正一籌莫展,楊順忽道:「世子是打算讓小人留下來照應著京中這邊的,臨行前跟小人說,若是遇到了什麼十萬火急之事,就去豐臺給他飛鴿傳書。」豐臺那邊有世子爺的產業,那邊養了一批專作傳書之用的信鴿。

    豐臺在大興附近,這基本相當於原路返回了。

    陸聽溪對著輿圖蹙眉:「那去到豐臺,給他傳了信,多久能收到回信?又要花多久追上他?」

    楊順苦笑:「小人也不知,但好歹是個法子。」

    陸聽溪只好點頭。

    動身往豐臺折返時,已是下午。好在夏日晝長,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色黑透之前趕到了豐臺。楊順給謝思言傳了信後,又趕忙轉去照看陸聽溪。陸聽溪路上面色就發白,他嚇了一跳,可陸聽溪說沒甚大礙,喝點紅糖姜水就好了。

    他到得大廳時,陸聽溪正將個湯婆子按在小腹上捂著,容色較之方才好看了些。楊順忙叫來莊頭,悄聲問:「少夫人這是怎麼了?要不你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莊頭面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語氣仍是恭敬:「您多慮了,世子夫人無恙。」楊順可是世子爺的貼身長隨,他開罪不起。

    楊順立等急眼:「你怕還不知咱們這位世子夫人多得世子爺寵愛,若夫人有個好歹,瞧世子爺不摘了你的腦袋!」

    莊頭踟躕片刻,終是道:「大人許是不知,有些婦人來了月信,就是這般。這算輕的,有些還會疼得滿床打滾。世子夫人這般,喝些紅糖姜水就好了。若大人實在不放心,請個大夫來瞧瞧倒也無妨。」

    楊順一怔,乾咳一聲。

    他這光棍還真是不懂這些。不過為策萬全,他還是讓莊頭請了個大夫來給陸聽溪診了脈,確定的確無虞,這才安心。

    陸聽溪等到半夜也沒等到謝思言的回信,在羅漢床上靠坐了半日,腰背更酸,只好慢慢躺下。不知是否因著受到心緒的影響,她此番來癸水比往常都要難受,方才心焦之極時,還一陣陣抽疼。適才喝了些紅糖姜水,才終於緩過來些。

    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只要闔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晚在阜城驛站里做的那個夢的情景。白日間在家時尚不明晰,如今倒是越發記起來了。那滿眼的血色,刺得她心驚。

    心裡揣著心事,兼且來著癸水,她一夜都沒怎麼合眼。翌日一早,她就去楊順那裡打探消息。

    楊順說豐臺這邊的人一時半刻也聯絡不上世子,如今只能先等著。陸聽溪又問可去跟國公府那邊報過信了。她昨日一夜未歸,自然得有個交代。

    楊順點頭:「少夫人放心。」

    陸聽溪不能在外濡滯太久,又在豐臺等了兩日,一面擔憂著謝思言那頭,一面又想到再在此待下去,國公府那邊怕要派人來接她回去,一時倒兩難。

    第三日的黃昏時分,陸聽溪伏案抄經時,謝老太太身邊的郭媽媽來了。陸聽溪翻了翻已抄好的一卷經文,輕嘆。她閒著也是閒著,想起從前總在宮中幫太后抄經回向功德,就命人取來文房,也幫謝思言抄經祈福。

    郭媽媽問起她不回府的緣由,她覺得老太太這邊大抵不太好糊弄,正忖量著如何回應,就見楊順歡歡喜喜進來:「夫人,世子回了!」

    謝思言大踏步進來,讓廳內閒雜人等先出去。

    待只剩他與陸聽溪二人,他嘆著氣道:「什麼事這樣火急火燎地尋我?那日出門前不是把要說的話都說全乎了?」

    興許是來著癸水性子格外暴躁,陸聽溪當即不豫:「你是嫌我麻煩嗎?若非有急如星火的事,你覺著我會這般來來回回地折騰?我身上還不爽利呢,我在家窩著喂喂兔子摸摸耗子不好嗎?」

    謝思言覺她有些不講理,又看她臉色不大好,算算日子,知她說的身上不爽利指的是來了癸水,上前包覆了她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問她如今小腹可還難受。

    他自來火力旺盛,掌心滾燙的熱度將她微涼的雙手牢牢包裹,倒令她覺著燙貼不少。又見他額際滿是熱汗,揣度著他是得了信後著急忙慌趕回來的。

    陸聽溪緩了口氣,與他說起了正事。她跟他大致講了自己的那個夢,末了道:「雖說眼下的狀況跟夢中的不太相符,但你還是不去更穩妥。朝中文臣武將那麼多,又不是一定要你去的。」

    謝思言眸中漾起一抹柔色,似還帶了些漪漣似的淺笑:「這般關心我?放心,無事的。」

    陸聽溪才消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你哪兒來這麼大的自信?萬一呢?性命攸關的事,可不是好玩的!」

    謝思言見她不依不饒,踟躕少頃,按她坐下:「其實我這趟並非真的要去廣西。」

    陸聽溪一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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