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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誒,我想起來了,馥春齋的東家不是與你相熟嗎?他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生得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還丑得別具一格?」陸聽溪看向謝思言。

    「我生得貌比檀郎,交的朋友又豈會是齷齪之輩?」

    陸聽溪呵了聲:「狐朋狗友之言不足信。我覺著那東家說不得不僅胖,還是個禿頭。」

    兩人說著話,忽聽外間起了一陣騷動。出來時,就瞧見街上眾人四散奔逃,大呼山匪來了。陸聽溪驚道:「山匪?莫非是寧津的那一撥?」

    「不管是哪一撥,先躲起來再說。」謝思言攬了陸聽溪的腰,一徑上了馬車。他正要命車夫作速駕車離去,忽然頓住。

    陸聽溪問他怎麼了,他掀了帘子朝外看了眼:「我聽見個熟悉的聲音。」他往外梭視半日,忽道,「我先送你回客棧。」

    陸聽溪聽出他這是要獨自去辦什麼事,道:「你每回都把我撇開,你是要去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帶著我不放心,難道將我一人擱在客棧就放心了?況且你這一來一回的,不是白耽誤工夫嗎?」

    謝思言回頭看她,凝思一回,道:「也好。」命車夫將馬車駕到路邊停下。

    他下來遠觀,立了片刻,讓陸聽溪稍等,自己掣身走了。

    陸聽溪掀了帘子朝外看了少刻,見謝思言行至一道轉彎處就不見了蹤影,也瞧不見他去做甚,撇撇嘴,靠了回去。

    已是黃昏時分,這時節的下半晌到晚間依舊寒意盤亘,馬車內則氣暖如春,陸聽溪原就累了半日,早就乏了,靠在雲緞靠背上,不消片時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折返的謝思言搖醒了她。

    「咱們要出城一趟。」

    陸聽溪迷迷糊糊睜眼,問他做甚,他道:「去見一個人。」

    兩人抵達白虎寨時,天已冥色。

    陸聽溪還是頭一回來土匪窩,打量一周,但覺這地方倒也修得氣派。山匪們大約是用過了晚膳,一個個精神抖擻,正在一大片曠地上舞刀弄棒。

    她跟在謝思言身後,入了一間寬轉的大廳。

    抬頭一看,上首端坐一黑臉大汗,燕頜虎鬚,倒也昂藏,只陸聽溪總覺此人眼熟得很,似曾相識。細想半日,恍然想起此人就是他們先前第一次來吳橋時,見到的那個匪首。這人是鍾家的舊人,後頭落草為寇,沒想到如今還在做著這行當。

    那大漢瞧見謝思言來,下得座來,上前道:「少爺有什麼要問的,小人盡力答便是。只有些事不能說與少爺知道,望多海涵。」

    謝思言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有些利害,你須得拎得清。」

    大漢緘默須臾,引他們到了一側的偏廳,遲疑少頃,道:「小人當年放走了少爺,很是惹來些麻煩,但好歹也渡過去了。後頭這三四年間,小人就盤踞在此,跟官兵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當年究竟是哪個要你擄了我去,這會兒總可說了?」

    大漢知曉謝思言如今是帝師,又已入閣,何況背後還有謝家,權衡一番,道:「小人確實知之不多,少爺若真想知道,小人可將自家所知都告與少爺知道,少爺去查便是。」說著話,命人取來紙筆,寫了幾行字交與謝思言。

    謝思言閱罷,抬眼:「那地下是什麼?」

    大漢一愣:「什麼地下?」

    謝思言以烏黑油亮的皂靴靴尖碾了碾水磨磚地面:「這下面。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大漢面色一變,倏而又笑道:「地下自然是沙土,這層地磚是才鋪上去的……」

    謝思言冷笑:「我既問出了這一層,你就不必跟我裝傻充愣了。」

    大漢面上陰晴不定:「少爺如何看出端倪的?」

    「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回答我的問話。你若執意不說,也不打緊,我自有法子讓你吐口。」

    大漢默了半日,掩好了門,道:「這下面造有幾間大室,裡頭有匠人晝夜不息地打鐵,鍛造兵器。去年又請來了幾個呂宋的匠人,專造火器。造好的兵器跟火器都往南面運去了,具體是要運到何處,小人是真不知。」

    謝思言蹙眉。製造火器所用的硫黃、硝石在民間都是嚴禁買賣的,要在民間買到這些,大抵只有一種途徑,就是走私,尤其是海上走私。如今海禁形同空文,海上走私猖獗,但要想跟那幫亦商亦盜的海寇搭上線也並非易事。

    謝思言凝思一回,帶了陸聽溪出了白虎寨。

    陸聽溪也是好奇不已:「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那寨子下面另有洞天的?」

    「你入寨子的時候,可發覺了這四周有何異常?」

    陸聽溪回想了下,搖頭。謝思言道:「那幫山匪烏壓壓站了一片,全在操練。這本也沒什麼,可他們一個個胡亂比劃,支差應付,鬧出的動靜卻極大,似不是來操練的,而是專為攀比嗓門高低的。你說這是為甚?」

    陸聽溪恍然:「你是說,你當時觀此情形,揣度他們是以操練的動靜遮掩什麼大的響動?」

    謝思言點頭。

    「那你又是如何發現那賊首的異常從而跟隨而來的?」

    「我當時在馬車裡辨出了他的聲音,下來後果然瞧見他就在眾匪之中。我本想再問問他當年被雇來擄我之事,上前卻覺他有些不對----他的穿著打扮太闊氣,那一身行頭少說值五百兩,相較起來,他當年的穿著打扮可謂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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