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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謝思言冷笑,突然疾滑一步近前,以風雷之速奪過鞭子,抬手往寶音身上猛甩。寶音嚇了一跳,慌忙後撤數步:「你可知我是……」
她後半截話尚未出口,就被鞭梢劃到了手臂。雖則只是鞭梢,但謝思言力道剛猛,半分沒留情,立等疼得她兩眼冒淚,呼痛不止。
「我倒不知郡主在一個弱質紅袖面前逞的什麼威風。我只告訴你,你倘傷她一分,我就從你身上討回十分。你若不服,大可來試。你該慶幸你適才沒傷著她,否則你此刻怕已爬不起來了。」謝思言冷聲砭骨。
寶音心知自己今日怕是真的犯到了什麼權貴勢要手裡,她本也不過是來做客湊熱鬧的,暗暗咬牙,不敢反唇相譏,更不敢還手,當下跟陸聽溪賠了個不是,又向謝思言等人作辭,而後領了從人飛快離去。
沈惟欽見寶音走遠,回頭道:「前幾日阿古達木又因著去年之事來京致歉,只帶了一百來人,以表誠意。阿古達木攜女前來朝見時,我恰巧在場,故而識得那郡主。卻不知姑娘與謝世子與這位郡主有何淵源?」
他見陸聽溪不作聲,淡淡笑道:「姑娘面前,我也沒甚好隱瞞的。世子爺去年被拔擢為詹事府詹事的內情,我是知曉的,我猜也能猜到世子爺此前必是見過那阿古達木了,如今這話也不過隨口一問----姑娘可是仍舊對我的身份存疑?」
陸聽溪見四下無人,道:「世孫所言之事過於離奇,不存疑都難。我不甚明白,依照世孫所言,莫非真正的沈惟欽忽然魂歸天外了不成?」
沈惟欽道:「姑娘大約也還記得楚世孫先前的諸般怪異舉動。楚世孫三年前為其嫡兄暗害,身子大虧,醒來後就較之從前判若兩人,學業精進飛快,也收了散漫性子,這其實是因為我的魂魄一直跟著他,導致他的言行舉動受了我的影響,甚至字跡上也帶著我的影子。楚世孫性情改易的時間跟我身死的時間相吻合,姑娘可以去查。」
「然則此事機密,楚世孫不敢輕泄,這也是為何先前在揚州時,姑娘瞧見那張護身符里的字條時,楚世孫百般遮掩的緣由。後來楚世孫為求解脫,時常往楚王府附近的金剛寺去,找淳寂大師求助,希望能幫我超度,早日投胎。」
「淳寂當時給他出了兩個主意,一是以我生前最親近之人親手所繪的本人肖像做法,二是請姑娘本尊前往道場,但這兩條都未得遂,姑娘也是曉得的。具體的,姑娘可去向淳寂大師求證。」
「至於我為何會在劃傷姑娘之後忽然奪舍成為楚世孫,我也不甚清楚。我跟楚世孫似原本就有些淵源,不然也不會有這樣一樁奇遇了。不過我覺著,主要是因著姑娘的血刺激了我。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縱結草銜環也不足報的,眼見著自己親手傷了姑娘,自是心下震動非常。」
沈惟欽說著話,又看向陸聽溪當初受傷之處:「姑娘的傷可好完全了?若姑娘意難平,我不介意姑娘也劃我一刀。」當真掏出防身的匕首遞與陸聽溪。
謝思言冷眼看著。
沈惟欽言之鑿鑿,但他一個字都不信。他還是認為三年前赴京與左家議親的那個沈惟欽就已經是沈安了。只是他暫時還沒有證據。沈惟欽大抵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這樣說。
一推三六九,將黑鍋扣在死去的原主身上,不過是怕陸聽溪因著他先前諸般作為厭惡他而已。
不要緊,他現在沒有證據,不代表往後也沒有。紙包不住火,謊言總會被揭破。
陸聽溪避開:「世孫明知道我不會動手。」
沈惟欽卻忽然道:「換了副皮囊,姑娘便與我生分了。若早知如此,當初我一定撐著一口氣不死,好歹看到姑娘出嫁,如此也能給姑娘一份添妝,報得姑娘一二恩惠。只是如今姑娘這般態度,怕也不會收我的東西。」
謝思言將陸聽溪擋在身後,眸色幽沉:「添妝就不必了,世孫屆時來喝一杯喜酒就是。」
沈惟欽收了匕首,也不惱,笑道:「我那日一定特特撥空到場。」
沈惟欽走後,謝思言回身看向身後的少女:「還記得『紅顏棄軒冕』麼?此人心機深沉,絕非表露出的那般良善。」
陸聽溪微微點頭,望了眼沈惟欽的背影。她此刻是真正相信沈安的魂魄在沈惟欽的軀殼內甦醒了。如此一來,謝思言倒是少了一樁麻煩。
謝思言想起小姑娘先前曾明確跟他表態說不喜歡沈安,但思及沈安在陸家八年裡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終歸是堵得慌,拽了小姑娘的手就要進竹林,卻見楊順匆匆跑來。
「世子,前頭出事了,開席之後,男賓們沒吃幾口,就開始上吐下瀉,仲晁似也中了招,如今已請了太醫過來。」
謝思言面上全無訝色,沉吟少頃,讓陸聽溪先回女眷那邊。
翌日,仲家筵席上的風波就傳遍朝野。所幸到場賓客除卻遭了一回罪之外,並無大礙,但仍是不免謠言四起。仲晁上奏請求楚王主持公道,楚王將一干人等叫來問了一番,和了通稀泥,本以為事情已了,卻沒想到後頭仲晁的老母親潘氏進宮找了太后,說那日之事,後來他們家關起門來自己查了,最後發現魏國公世子嫌疑頗大。
一來,魏國公世子與仲晁不睦之事並非秘密,二來,魏國公世子那日在開席前就離開了,席上的菜餚是一口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