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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兩人都是客套一笑。
趙景同在一旁看懵了。
他素日跟魏國公世子共事,魏國公世子與楚王世孫不和一事他是知曉的, 但二人如今這番對話又是何意?
他深覺這是城門失火的前兆, 恐殃及自身, 忙忙作辭去了。
趙景同走後,沈惟欽對謝思言道:「你提防著靈璧縣主,我怕她對姑娘不利。」雖然他覺得靈璧縣主說的人並不是陸聽溪----靈璧縣主並不知他對陸聽溪的感情,但還是要防備萬一。
「你妹妹要發什麼瘋?」謝思言隨即反應過來,「是因著今年正旦那日的事?」
「別管是為了什麼,橫豎你護好姑娘。姑娘但凡少了根頭髮絲,我都唯你是問。」
謝思言笑:「這會兒又來做什麼姿態,靈璧縣主那件事的起由不還在你身上?再有,先前劃傷她的不是你?」
「那回並非出自我本意。」
「你是不是還想說,持劍的人也不是你?」
「原本便不是我,劍落之後的人才是我。」
謝思言點頭,又道:「所以你是打算推個一乾二淨,將黑鍋扣在一個死人頭上?」
「什麼黑鍋不黑鍋的,先前的楚世孫雖做了不少錯事,但細數起來,也都是因著立場不同,只是對姑娘不住罷了。」
「休要鎮日姑娘長姑娘短的,你既換了殼子,就好生做你的王世孫去。你從前不是都憤憤感慨什麼墮溷飄茵、天命不公?而今你終於得償所願,成了王孫貴胄了,那就好好過你的逍遙日子去。」
沈惟欽沿著花台漫然徐行:「世子還是跟從前一樣強硬。我如何喚她,關你何事?世子不要忘了,我在陸家寄居的八年裡,姑娘的安危都是我在護佑。姑娘自小生得貌美,才幾歲大就惹來一群心懷叵測的狼崽子,這些也多是我收拾的。齊正斌與姑娘的親事是我毀掉的,姑娘之後的兩樁婚事也是我拆的,江廓是因著我的一再阻隔才不得跟姑娘走近的,我死之後……」
「還有聽溪從前一直將我當成對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謝思言的語氣篤定,是陳述而非疑問。
沈惟欽並不答,只道:「我覺著你們都配不上姑娘,我守了八年的姑娘,這世間沒有一個能配得上,包括我。」
謝思言笑:「照你這樣說,就應該讓她孤獨終老?」
「話也不是這樣說,」沈惟欽衣袂輕拂,撥動花葉搖盪,似不願於此多言,轉了話頭,「想來姑娘已將我的話悉數與世子說了,那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謝思言道:「此事可應,世孫可莫要讓我們失望。」
「世子放心,這可是我的投名狀,自當盡心竭力。」
……
陸聽溪這幾日一直都處於夢遊一般的狀態。
若真是沈安回來了,那麼那枚玉璧就當物歸原主了。雖然沈惟欽那日對她說的話已能大致證明他的身份,但這件離奇事她至今仍是不敢確信,她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她覺著還需觀察一段時日。
她婚期在即,這幾日忙著試吉服、學儀程,沒甚工夫出門。這日檢視嫁妝單子時,發現劉氏居然又給她加了一處大興的田莊做添妝,訝然不已。劉氏先前給的已經夠多了,綾羅綢緞、金銀寶石頭面、擺件家具,應有盡有,再加上一處莊子,都快趕上她母親給她的了。
她拿著單子去找母親,母親說那是她二嬸硬塞的,她推拒了好幾次都沒推掉,最後無法,只能收下。
陸聽溪捧著單子看了須臾,問道:「二嬸何時這麼闊氣了?」
她記得劉氏因著先前險些被休棄的事,遭娘家父親鄙棄,後來雖然從廟裡回來了,但其父也不如何與她往來,這些給她添妝的東西大抵也不是從娘家得來的。劉氏的陪嫁似乎還算豐厚,但這些年鋪子經營不善,連年虧空,又兼貼補貼補兒女,應當所剩不多了,莫非是打腫臉充胖子,從餘下的陪嫁里硬生生擠出來的?
那處大興的田莊,母親說看位置應是極好的,好生打點,盈利不會差。若真是如此,那劉氏大約也是看在她高嫁謝家的份上。
「你二嬸既塞來了,你就拿著,否則倒顯得咱們矯情。我也覺著你二嬸這回格外闊氣,但左不過是從自己身上尋摸出的油水,還能是偷來搶來的不成。」葉氏道。
陸聽溪遲疑少刻,收起單子。
她先前將沈惟欽的話傳給了謝思言,謝思言竟爽快地表示沈惟欽這話可信。她又問他沈惟欽自道是沈安的事,他打量她幾眼,問她可是當真相信沈安是那日方來的,她問他這話何意,他卻是不肯深講了,只說回頭再細細說與她聽。
不一時,有丫鬟送來了仲家的帖子。仲晁的老母親過八十大壽,為表孝心,仲晁幾乎請遍了在京大小官吏,就連素日裡有些積怨的也下了帖子,大有趁此機會廣結善緣之意。
謝思言與沈惟欽在這日有所籌劃,謝思言本是不讓她去的,但她堅持前往。橫豎她先前也不是沒經過這樣的事,往後這種事大抵也不會少。
赴宴這日,她選了一套松花色寶相鳶尾花的對襟襦裙,跟一眾姑娘坐在園子的水榭里閒磕牙時,檀香忽而過來,悄聲與她說世子爺在那邊方池畔竹林旁的兩朵雲下面等她,讓她即刻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