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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至於為何要陸姑娘出面,這個也簡單,找誰不是找,太后長年崇信佛理,我讓太后認為陸姑娘深具靈性慧根,太后自然越加親近陸姑娘,陸姑娘往後在宮中豈非多了個靠山。」
謝思言忽然一頓,轉頭問:「那日為太后作的那幅奇畫,是你自己的主意?」
陸聽溪點頭。她那日忽然被太后召入宮,雖不知內情,但覺是個機會。她從前沒有跟太后近處的機會,那日入宮前就動了些心思,事先做了預備,在顏料里加了些東西。
太后近來鬱郁,看在她是逗她開心的份上,縱知那只是她的小心思也不會怪罪於她。而今這樣的局勢,她若是能時常入宮,對謝思言是多有裨益的。她總不能當真日日坐在家裡餵兔子。
她瞧見謝思言的面色,但覺仿佛有人抱走了他嗷嗷待哺的閨女一樣,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她道:「你總不能養天竺鼠似的把我圈起來。我分明機敏得很,你看通州那回,我被堵了嘴都能朝你呼救。其實這回我親去也是無妨的,到時候那些咒文,我胡亂念一遍就是。」
「不成。」謝思言斷然道。
陸聽溪抿唇。她覺得他簡直當她是個琉璃人兒,總怕磕了碰了似的。
兩人說著話,一陣步聲近,謝思言飛快匿身於廊廡之間。
是內侍來傳太后的話,說讓陸聽溪去道場一趟。陸聽溪道了稍等,回了自己暫歇的客堂。少頃,一身段娉娉的少女戴著帷帽出來,隨內侍離去。
客堂後頭的小門開啟,陸聽溪見謝思言還沒走,示意他快些離開:「若被人瞧見你在此便不好了。」
他卻搖頭:「等事了我再走。」
陸聽溪問他派去頂替她的人會不會被發現,他看她一眼道:「我尋的是個跟你容貌和身形有幾分相似的,再用些易容改裝之術,不細看瞧不出。道場那邊都是些沒見過你的僧侶,她又戴著帷帽,法事畢就可以回了,故而無虞。」再說,沈惟欽縱發現不對,也不敢道出。
陸聽溪突然打量他幾眼:「其實我覺著,若非你身形與我相差太遠,說不得捯飭捯飭,就能去頂替我。」
謝思言湊近:「你是說我們已經有了夫妻相?」
「我是說你換上女裝肯定和我一樣好看!」陸聽溪竟忽然有些期待,謝思言五官生得精緻,膚色又白,拾掇拾掇沒準兒真是個大美人。就是眼神太冷了,身形也過於挺拔。
「說真的,你何時換上女裝、化個濃妝讓我長長見識?」陸聽溪興奮搖晃他手臂,「你若是不會妝扮,我幫你!屆時咱們就可以做一對好姐妹一道去馥春齋買胭脂水粉了!」
謝思言一臉冷漠。他這未來媳婦不是想跟他拜把子就是想跟他做姐妹,橫豎是沒想過跟他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事,大抵他往後還要加緊薰陶才行。
……
道場上,沈惟欽深埋著頭,撐肘斜坐在蒲團上,須臾抬頭,目光定在淳寂大師身上。淳寂正啟奏三天、告盟十地,踏罡進表,倏而一陣勁風起,吹得符咒經文漫天彌散。
沈惟欽但覺一陣眩暈,身子微晃,倒在地上。
第61章
沈惟欽再度醒來時, 正躺在一處廂房模樣的禪堂內。
他慢慢坐起, 緩了片刻, 轉頭瞧見淳寂就坐在一側打坐, 又見屋內再無旁人,想張口詢問, 卻又覺喉嚨干啞。淳寂見他醒轉,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踟躕少刻,道:「施主,老衲盡力了。」
沈惟欽緘默,啜了幾口熱茶, 片時又道:「是不是來的人不對?」
淳寂道:「大約是。不過也興許是老衲道行不足……」
沈惟欽嘆息:「我低估了謝思言對她的看重。」轉向淳寂, 「那麼可還有下次機會?」
淳寂思量一回,道:「難。不過施主若想……」
沈惟欽擺手:「罷了罷了,天意。既是幾番不成,那就不必費勁了。」
淳寂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
楚世孫第一次來找他,還是在封地武昌府時。彼時楚世孫問他若是一個人失了記憶,如何尋回, 他給了他一個護身符,與他說機緣到了,遺失的記憶自然就回來了。後頭那護身符不知怎的破損了, 楚世孫讓他再給他一個, 他說世間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不必再補一個。又過了幾日,楚世孫再度尋來,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與他說了一樁奇事。
世孫自道,自打他上回大病初癒,就覺自己似被一亡靈附身。那亡靈沒有前塵記憶,不肯離去,總擾他清靜。世孫想將之甩脫,故而欲為其尋回記憶。他閱遍古籍,給世孫出了兩次主意,一次是尋見這亡靈生前最愛最重之人,令其為之畫像一幅,隨後將這畫像交於他,讓他做場法事試試。但這個籌劃出了岔子,並沒成。
第二次便是眼下這回了。讓這亡靈生前最愛最重之人親臨道場,他再擬道家之法,飛符召將。但這回也沒成。聽世孫這話的意思,倒似是這回到場的人不對。
「不成就不成吧。勞煩大師出去只跟外頭的人說我身上魘魅之術已破。」沈惟欽道。
淳寂頷首起身,又叮囑:「世孫而今身子羸弱,須多加靜養才是。老衲開了幾副方子,已著人去煎藥,世孫連喝一月後方可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