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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他前陣子又去了左近的寺院,問了同樣的問題。廟裡的大德高僧與他說,緣分到了自然就想起來了。又給了他一枚開光的護身符,讓他自己寫了自己名姓,塞入護身符里,助他遂願。

    他倒是照做了。只是相較起來,還是良醫的話有施行的可能。

    可這要如何刺激呢。

    他鎮日為此事所困擾,這才煩郁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有小廝入內,遞上來一封拜帖:「世孫,魏國公世子的帖子。」

    沈惟欽拆看之後,面沉半晌,將出書房時,突然瞥見桌上那張字,順手拿起,大步而出。

    謝思言步入聚福樓雅室時,沈惟欽沒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時,他連虛禮也不想行。直覺的,他很不待見這位。

    「聽聞尊駕已被封為楚王世孫了,倒還未道一句恭喜。」謝思言對沈惟欽的態度不以為意,徑直問他可知那婦人與那左長史的事。

    「聽溪沒事吧?」沈惟欽突然問。

    謝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勞掛心。」

    沈惟欽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輕瞥:「世子覺著這事像是我乾的?我回封地後,整日也不過喝喝茶拜拜佛,我連陸家大爺外放揚州之事都不知。」

    「我知道此事並非出自你手,那婦人與那左長史更非受你指使。不過畢竟與楚王府有關,自是要問上一問的。」

    謝思言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認為沈惟欽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去擄陸聽溪,何況此事算下來,對沈惟欽毫無裨益,他不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不過,他並不信沈惟欽後頭的話。

    他開門見山道明了來意,道:「世孫只說,這筆買賣做是不做?」

    沈惟欽把玩桌旁的酒樽。

    謝思言與他說,只要他交出那個左長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與嫡兄的殘存勢力。

    這人真厲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處境。

    不過,他最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買賣可做,不過這籌碼得換換。只要世子答應我的條件,我即刻將那左長史綁了交給世子,我的條件是----」

    沈惟欽語聲又輕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陸聽溪提親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過世子千萬記得給我一張喜帖。」

    有一瞬,謝思言覺得沈惟欽瘋了。他盯著對面的沈惟欽看了少刻,再次確認了他的意思後,問他緣由。

    沈惟欽神色平靜:「誠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過寥寥數次的謀面,確乎不該執著。與其做無謂的糾纏,倒不如放手。不過,我這心裡總還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為我物色親事,而我始終因著那點不舍,不甘另娶。為了讓我自己死心,只好出此下策。」

    謝思言沉吟半晌,問:「若是陸家不應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橫豎等世子與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長史。」

    「好,一言為定。」

    謝思言起身:「但願世孫言而有信。」言罷離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沈惟欽神色驟冷。

    他拿出那張隨手拎來的行草,投入水盆里浸了。

    謝思言對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他總覺他也是認得從前的他的。這紙上的字跡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試探謝思言的態度,從而窺探蛛絲馬跡,但臨了還是作罷。

    謝思言縱真瞧出什麼,也必不會讓他看出,這般反而給他徒增麻煩。

    他又從頸間拎起護身符看了眼。

    這枚開過光的護身符里放著載有他名字的字條,因著這個不必示人,又是用做護身祈願之用,他寫的時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跡。

    這東西尋常不能被人瞧見。

    謝思言出了聚福樓後,下命轉去揚州府。

    楊順心下驚駭,不禁反問:「世子當真要轉去揚州府?」莫非真去提親?

    且不論陸家那頭能否答應,光是沈惟欽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隨即又醒過神,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當然去,」謝思言道,「與小姑娘闊別兩月,真是想念得緊。」

    古人云「煙花三月下揚州」,陸聽溪到了這民殷財阜的人間閬苑後,鎮日不過嬉遊酬酢,但覺光陰忽忽而過,晃眼間已入了九月。

    謝思言走後,始終未給她來信,她也不知他那邊狀況如何。這日,她從別家做客回來,聽聞謝思言前來拜訪,又被葉氏叫去前頭見客。

    她甫一入中堂,就見謝思言看過來。

    連月不見,他整個人都清減了一圈,眼窩深陷,形容憔悴,目光也愈加深靜,仿佛這幾個月的時光在他身上凝成了幾年的印記。

    見到這般光景,陸聽溪先是一驚,跟著面上浮起憂色。

    他起身施禮,道:「往後我跟表妹就是鄰居了。」

    揚州府治所位於江都,江都城外的三陽河旁清雅桂香隨風彌散,沈惟欽立在河畔遙望江都城,呼吸之間全是馥馥花香。然而混合了瑟瑟秋風,終歸是沁體的冷香。

    須臾,厲梟來稟:「小爺,都安排好了。」

    沈惟欽微點頭,又問謝思言可是去拜會了陸家。

    「確去了,但並未攜禮,也未帶媒妁,不似是去提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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