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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活像個尾巴。
他驀地頓步,少女一時不察,果然一頭撞上了他後背。
「為何一定要跟在後頭,而不走在我身側?」他回頭看向正給自己揉額頭的少女。
陸聽溪道:「人太多了,你在前面開路,我走得省勁。」
她實則是在想昨晚那個夢,思忖著此事如何能解。謝思言心思過於縝密,她不敢走在他身側,怕他瞧出什麼,她不好應對。
想了一想,她問:「世子明年……」
「怎還叫我世子,不是說好了私底下喚我思言哥哥的?你再叫我世子,看我應話不應。」
陸聽溪只好硬著頭皮道:「思言哥哥……明年是不是打算下場考春闈了?」
謝思言點頭,問她怎麼了,陸聽溪思慮著道:「那……世……思言哥哥是不是對亡故多年的國公夫人感情很深?」他從前雖跟她提過國公夫人鍾氏,但也只是略略帶過,似並不願深講。
謝思言斂容,須臾,道:「母親去時,我雖然只有三歲,但印象卻是極深的。我而今還能回想起昔年與母親相處的情景,雖則因當時年幼,那些場景已經十分模糊,甚至我已記不清母親的樣貌,但每每回想,總還是覺得暖心。父親說母親身子弱,當年是得了一場風寒故去的。」
陸聽溪沉入沉默。
大約也是子隨父性,謝思言久慣強勢,極少流露出脆弱一面,也甚少提起他母親。
他幼年失恃,又遇上那樣嚴苛的父親,細細想來,那些年必定過得極是不易。他再強,終究也不過是個稚子。但在外人看來,他是豪門世家裡風頭最盛的長子嫡孫,自小順風順水,旁人還在考童生試的時候,他就已經中了舉。
其實她不太明白,為何魏國公要那樣近乎瘋魔地苛求謝思言的學業,謝思言天資過人,讀書事半功倍,即便不這樣刻苦,將來考個二甲也是不成問題的。況且,謝家又不似崔鴻赫那樣的門庭,指望著子孫重振家門。
少女思索的工夫,謝思言一把攥住她的手,拉她往前,迫著她與他並肩同行:「吳橋西北邊的景縣是我外祖家的祖籍,同屬景州管轄。景州這地方與我也算有些淵源,我來此倒也能覺出幾分親切。」
陸聽溪一怔,她倒是不知這個。
兩人說話間,人群忽起騷亂。不多時,一眾悍匪橫衝直撞闖入人潮,所過之處,如同利刃分水,人車俱避。
謝思言將陸聽溪護在身後,欲拉她離開,卻不想那匪徒的頭領竟徑沖他們而來。謝思言身後護衛齊齊衝來相護,但奈何對方人多勢眾。相持不下時,那匪徒的頭目衝到謝思言面前,執刀相對:「識相的,跟我們走,否則我們可不會客氣。」又指了指陸聽溪,「這美人兒也一起。」
利刃在日光下閃出刺目白芒。護衛們被匪徒纏住,外援難求。
陸聽溪幾乎是下意識看向謝思言。不知從何時起,她覺著無論遇到什麼險境,只要跟定他,就能化險為夷。
謝思言目光一寒,盯著那賊首,忽道:「當年的鐘家舊人,竟已至落草為寇的地步,卻不知這些年經了怎樣的際遇。」
那賊首一愣,問他怎知他是鍾家的舊人。
謝思言道:「我方才一眼就認出了你----你最後一次來國公府時,我瞧見過你。鍾家是我的外祖家。」
賊首沉默。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少爺竟還記得。
他神情幾變,慢慢放下刀,道:「我不知少爺身份,多有得罪。少爺與我做一齣戲,逃了去吧。」
謝思言卻沒有即刻離去,問他是受了誰的指使來拿他,賊首隻道江湖規矩,他們也不知僱主是哪個。
「那當年突然來國公府是為哪般?這也不能說?」
賊首又是緘默半日,終是道:「少爺莫問了----此地不宜久留,少爺還是當作速離去。」
謝思言本是隨口一問,瞧見他這般態度,蹙了眉,攔住他去路,再三追問。那賊首無法,咬牙道:「少爺,夫人之死……」
謝思言面色一凜:「此事與母親的故去有關?」
賊首道:「夫人並非因風寒過世。國公爺當年極力壓下此事,又封了國公府眾人的口,少爺當時年幼,這些年來恐是未曾聽到半分風聲。小人也不知具體內情,只知夫人是遭人毒殺。小人那次去國公府是奉了老爺的命,去取些夫人的遺物。彼時夫人已故去五年了。國公爺倒未說甚,徑直將東西交於我。」
謝思言雙拳驀地攥緊。
他縱再是機悟,也想不到母親的死竟另有隱情。
他又問了些當年細節,賊首回憶著說了,末了道:「少爺還是莫要糾纏於此事,我瞧著國公爺並不想讓少爺知曉。少爺莫違拗國公爺的意思為好。」
那賊首說到做到,與謝思言和陸聽溪演了一齣戲,率眾離去。
陸聽溪見謝思言面上神色陰晴不定,心下憂慮。沒想到不過在街上轉一圈,竟牽扯出這許多事。謝思言這麼快就知道了他母親的死另有隱情,這局面要如何解。
她思及那個噩夢,輕聲道:「那賊首說得在理,國公爺既不想讓你知道,必有緣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