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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這隊舞姬便是方才蔣仁見謝思言不豫,遣下去的那批。因著是四處揀選出的好幾撥女子,彼此不熟,舞姬們見後頭無端多了個人,以為是才從別莊裡跟出來的,倒也未多在意。
密林邊緣在望,陸聽溪正要鬆口氣,忽見一侍從急急跑來傳話說,蔣大人讓她們回去。舞姬面面相覷,折返回去。
陸聽溪佯作擺弄鞋子掉了隊,想等人走遠了好逃走,抬起頭卻見那個傳話的侍從盯著她:「動作麻利些!蔣大人跟貴人都等著。」
「我的腳扭了,」陸聽溪儘量變著音調,「去了也跳不了舞,白白壞了大人們的興致,我看我還是暫且回去的好。」
侍從皺眉;「這不成,你走了我不好交代。再說,這個時辰城門也關了,你一人如何回城?不若先隨我回別莊去,大不了我報於大人們知道,再做計較。」
借著燈籠與星月輝光,陸聽溪瞟見那侍從生得壯碩,估摸著自己即便偷襲勝算也不大,索性起身往回走。
路上,她探問今晚來的貴人是何人,侍從見她雖戴面具、披斗篷,但隱隱可見婀娜身段,知必是個尤物,耐性便格外好些。
「據聞今晚來的兩位俱是京中公侯家的公子,皆生得風流俊逸,只我位卑,不知那二位的具體身份,」侍從嘖嘖,「豪族出來的公子就是不同,真有錢,光是那腰間束帶上的一顆貓睛石,我瞧著都頂得上我家大人幾年的俸祿。」
他後頭又東鱗西爪說了好些筵席上的事,陸聽溪發現他口中的貴人是兩位,倒是越發好奇是哪家豪門公子。京師數得上名號的世家貴胄她大多面熟,只她眼下這副模樣,若能全身而退,還是不被什麼熟人認出最好。
別莊甚大,舞姬們更衣的地方與她方才待的那間廂房相去甚遠,那幫人亦不會想到她如今又回到了別莊,她這回逃遁應該比上回容易些。
她假稱腳踝受傷,留在了用做更衣之用的東次間。
先前在馬車上監視陸聽溪的那婆子姓金,如今也跟著眾人四處找尋陸聽溪。只是此事不宜聲張,並不敢大張旗鼓。
金婆子慌得六神無主,那馮大人還指著這小美人升遷呢,如今人跑了如何是好?
她們這些婆子婢女都是臨時招來的,聽聞是因著馮家夫人不肯獻女,馮大人為免麻煩,才沒有動用自家府內的人。那馮家小姐往昔養在閨中,她與之素未謀面,卻不曾想等見著人,一時也看愣了,那樣一個天仙似的嬌嬌人兒,嫩得水做的一樣,一身皮子白得晃眼,吹彈可破,莫說是男人,縱她一個老婆子,也看的心顫。
想不到馮大人一個地方從六品的官能嬌養出那樣一個女兒。
她本瞧著那馮家小姐頗為乖順,以為此番是個等著領功的美差,卻不曾想九十九拜都拜了,臨了在這最後一哆嗦上出了岔子。
那頭金婆子等人正慌著尋人,這頭孔綸在花廳坐了片刻,就見一眾舞姬迤邐而入。
他實則對於什麼馮光遠要獻的美人、什麼舞姬都不感興趣,沒有即刻走,不過是想從蔣仁口中套出些東西來。只是蔣仁等人許是得了謝思言什麼交代,他不論問什麼,都想法子跟他打哈哈。
舞姬跳到一半,孔綸越發意興闌珊,把玩著酒爵看向馮光遠:「不知馮大人適才說的美人何在?我坐了這半晌,怎不讓我去瞧瞧?莫非勉之見得,我就見不得?」
馮光遠滿頭冒汗。
瓊姐兒可真不省心,竟在這節骨眼上跑了。
孔綸見馮光遠只是賠笑,愈加覺得無趣,丟了酒爵,起身欲走。
那方才監視著陸聽溪回來的侍從見馮光遠慌了,知自家大人這是怕兩邊都撈不著,思及方才那尤物,當下上前跟馮光遠耳語,提議將那尤物獻上。
「世子留步,確有美人兒,世子稍候。」馮光遠上前款留。
孔綸卻是不耐擺手:「不必了,告辭。」起身離去。
眾人皆忙著招呼貴客,東次間裡一片闃寂,
陸聽溪方才進來時記了路線,等眾人一走,瞅準時機,再度試圖出別莊。
她一路吊膽提心,手心裡全是汗。
匆忙之間,她換了舞姬的面具,套上了舞姬的衣裙,雖然不太合身,但也只能先湊合著。為免惹人注意,她將斗篷除掉藏起,出來後一路儘量避著人走。
眼看著大門在望,她提著一口氣,步伐加快。
正跟門房扯謊預備矇混過關,身後冷不丁擲來一陣呼喝:「莫讓她跑了!」
這一道斷喝響在陸聽溪耳畔無異於平地炸雷。
陸聽溪一個激靈,寒毛直豎,掉頭拔足狂奔。
原本她跑步也極快,但金婆子等人為了困住她,整整兩天只給她喝水,她粒米未進,前頭又折騰了那麼一回,委實體力不支。
馮光遠的手下騎馬追出,不消片刻便堵住了她的去路。金婆子等人隨後趕至,揭了陸聽溪的面具,連呼可算尋著馮小姐了。
盯著眼前埋頭扶樹、氣喘吁吁的少女,馮光遠冷著臉讓少女抬起頭來。
待少女露出真容,馮光遠大駭。
這竟不是他女兒馮瓊!
尋來赴京抓人的家丁問了究竟,馮光遠方知這幫人抓錯了人,面色越來越沉。
那先前決定將錯就錯的家丁頭領道:「老爺放心,小的發現抓錯人後,又著人去尋小姐了。如今已是尋見了,小姐機警,並未落入那家人之手,而今正在回通州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