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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不知為甚,他瞧見那玉璧,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怪異感,甚至莫名的,連心也跟著揪起來,似乎那本是他的物件,且是對他極重要的。但他的直覺又告訴他,原先的他跟陸聽芊沒有丁點干係。
厲梟是他兩月前醒來後,從郡王府隨侍處選來的----他既覺著自己並非原本的沈惟欽,為策萬全,自當撤換從前的舊人。為著此事,他還和他那個處處瞧他不慣的嫡兄很是周旋了一番。
他一眼便看中了厲梟這個名字勇悍、面貌更勇悍的護衛,讓他做自己的長隨兼貼身侍衛。他想要往上爬,身邊的人自然要趁手。
厲梟多年不得志,一朝得用,對他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辦事倒也牢靠。
厲梟應諾,待要去辦,又聽沈惟欽道:「不要驚動陸家人。」
厲梟道:「小的明白。」
陸聽溪回到芙蓉閣,正暗暗想著謝思言說的上策究竟是甚,忽聞外間一陣騷亂。
「有賊人闖進來了!諸位姑娘快進來避一避!」
幾個丫鬟急慌慌奔進來,又趕忙衝出去將惘然失措的各家閨秀攙進來暫避。
陸聽溪卻絲毫不亂。她見陸家這邊的女眷安然聚在一處,放了心。
由於外間的僕婦也進來躲避,不多時,廳內便擁擠不堪。
葉氏見女兒這當口還有閒工夫四下張望,一把將她拽回來,訓了幾句。
「淘淘,」陸聽芝慌張拉住小堂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今兒這麼多人,又是青天白日的,怎會有賊人闖進來?」
眾人議論紛紛,皆困惑於此。
陸聽溪一面和陸聽芝等人說話,一面透過人叢縫隙注視著大廳西南一角。突然,她眸光一動,喚來甘松,耳語幾句。
甘松應諾,鑽入人潮。
陸聽芝見鬧哄哄半晌也沒瞧見什麼賊人,松泛下來:「這莫不是個玩笑,特地拿來助興的吧?」
孟氏瞪她:「都這會兒了,還耍嘴皮子!」
「今日逛園子逛得如何,」陸聽芝嬉皮笑臉看向小堂妹,「你就應當一道去,怎能不去呢,生得璧人兒一樣,坐在屋裡有幾人瞧得見,也不能讓旁人搶了風頭……」
她話未落音,有人擠來,險些摔倒,道了歉,又走開了。
葉氏正提著一顆心,猛地被女兒抓住手臂甩了兩下,又被拍了幾下衣袖。
見母親看來,陸聽溪道:「母親衣裳落了灰。」
少頃,甘松回返,在陸聽溪耳畔回話幾句。
屋裡正亂著,大廳的門忽被破開,幾個蒙面的賊人舉著火銃,逼迫眾女眷站到外頭的空地上。
鎮日坐在後宅喝茶繡花的女眷們哪見過這等陣仗,有幾個膽小的嚇得走不動路,卻不敢違逆賊人的命令,被自家丫鬟連拖帶拽架到了外頭。
待到眾人都在外頭站定,幾個賊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許珊的母親周氏眼角餘光在陸家女眷和丁家女眷之間轉了轉,低頭安撫女兒時,嘴角勾起冷笑,再抬起頭,卻換上惶然之色。
為首那賊人交代身邊手下端好火銃,自己氣勢洶洶闖入人群。
人叢中驚叫連連,賊人所過之處,女眷慌忙躲避。
周氏見那賊人已離丁家女眷愈來愈近,側退兩步,為其讓道,卻不曾想,那賊人竟在她身前止步,利目望來,一把揪住她,拖死豬似的將她拖了出來。
刀架在脖子上時,周氏仍懵得無法回神,如墜十里迷霧。
那賊人生得虎背熊腰,拎破布似地將她拖到人叢前頭正中,厲聲道:「爾等聽好了!」
「我等今日闖府,不為財亦不為色,為的就是拼個魚死網破!陸家老太爺一事,朝廷如今查著的說法是老爺子是為匪寇所劫,這也不錯,但匪寇實則也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若非得人授意,好端端為何要劫扣朝廷命官?那受僱的寇徒便是我們。」
眾人驚愣。
「雇匪劫人本也不稀奇,但事成之後,那雇匪之人非但賴掉餘下的大半佣錢,還要殺人滅口!也不打聽打聽,我等在道上是什麼名頭!我等今日便擒了這無義小人的婆娘,引那狗東西到順天府衙門好生說道說道雇匪劫持朝廷命官之事!橫豎也不得安生,不如拼個玉石俱焚!」
眾人面面相覷,又沖周氏指指點點。還有怨恨周氏惹事引來賊人的,怒目而視,恨不得賊人即刻擒了周氏離去。
陸聽芊嚇得打顫,小聲道:「既是許家那位大人得罪了他們,他們為何不去捉許大人,跑來擒一個婦人作甚?」
陸聽怡道:「他們既是來拼命的,那便是務必求成。前院都是爺們兒,他們不好行事。此間都是些弱質女流,他們容易得手。再者,擒其妻更能辱人。」
「做壽的日子被幾個手拿火銃的匪徒闖了後院,怕也是千古未聞的奇事了。」陸聽芝感喟。
陸聽溪看著前頭惘然驚駭的周氏,微微眯眼。
賊人闖後院倒也算不得什麼,最精彩的卻還是眼前這一齣戲。
還有什麼比雇來的悍賊把僱主自家人擒了更有趣的呢?
暗中雇匪劫持祖父的便是許珊的父親許祥。許祥得知祖父已被錦衣衛尋見,不日便能歸京,擔心自己雇匪之事敗露,特地雇了一幫亡命徒假扮劫持祖父的匪徒,眼前這些人便是。所持火銃不過是充樣子的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