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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陸老太太沒再理劉氏,只對身後趕來的家丁沉聲道:「追!」
接應的馬車就在林外不遠處,那丫鬟一路奔命,但到底跑不過身後那群壯丁,在將出林子時被一把揪住。她掙扎片刻見逃脫無望,突然扔了個旗花出去。
陸聽溪鋪了個墊子,扶祖母在石台上坐下,掃了眼地上跪著的主僕。
方才劉氏背對著他們,一旁的趙媽媽也是滿心惶惶沒瞧見他們,被逮了個正著,她也才知道原來劉氏的怨氣這樣大。
劉氏慌得痛哭失聲,跟老太太解釋說她不會當真去竊信,只打算先將他們搪塞過去,又說自己是一時糊塗才瞞著此事,請老太太寬恕。
老太太始終不作理會,也不說如何處置她。
不多時,家丁們拖著方才那丫鬟的屍首回來:「太夫人,五小姐,這婢子服毒自盡了。」又說了她死前扔旗花給同夥報信之事。
陸老太太緊皺眉頭:「去四下里巡視一番,她的同夥應當並未跑遠。」
陸聽溪道:「孫女先扶您回去。」
回到客堂,陸老太太倦極,陸聽溪服侍祖母歇下,出來後並未去尋葉氏,轉了個方向。
負責接應那丫鬟的車夫甫一瞧見旗花便知壞了事,掉頭便跑,要趕去給女主子報信,又怕有人跟著,有意七拐八繞胡亂趕車狂馳一通,始終沒見有人追上來,長出口氣,這才調了頭,往西南而去。
石景山位於大隆福寺的西南方,兩地頗有些距離,但同樣人煙湊集。
程家太太呂氏正端著得體的笑和一眾官家太太說話,丫鬟春碧忽然急急奔來,附耳低語幾句。
呂氏一頓,口稱臨時有事,和女眷們含笑辭別,一轉頭就變了臉。
「興達人呢?」興達便是負責接應的車夫。
「在那邊林子候著,」春碧滿面憂色,「夫人您看……」
「慌什麼!他們又沒逮著活口,屆時縱然劉氏出來指認,咱們一口咬定她是血口噴人就是,老爺可都布置得妥妥噹噹的,不會有錯兒。這回被陸家識破了,老爺怕是還得再想旁的法子。」
春碧連聲應道:「太太說的是。」
呂氏雖則穩了心神,但事情辦砸了,她回去後沒法交代,心裡惱火,瞧見興達,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呵斥,確定陸家那邊沒抓住把柄,到底鬆口氣,正要讓興達滾下去,陡然聽見身後傳來一抹少女嬌音:「呂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呂氏一僵,扭頭見一粉裳少女遠遠而來。
竟是陸家五姑娘。
呂氏嗤笑道:「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陸家沒人了?竟讓個小女孩兒來。就憑你也想奈何我?」
陸聽溪道:「自然不止我一個。呂夫人方才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呂氏蔑笑,不以為意。
「呂夫人這般施為,難道不怕祖父一事解決後,陸家抽出手來回敬程家?」
呂氏仿佛聽到個天大的笑話:「可真是個天真的女娃娃,滿京都知道我家老爺的業師是禮部侍郎陳同方陳大人,陳大人背後又有勛門巨室,你能奈我何?」
立在不遠處林邊高地的謝思言冷笑著看呂氏。那陳同方算個什麼東西,呂氏竟也當面大旗扯起來。呂氏之夫程瞻更不值一提,不過是陳同方手下的一條走狗而已。一個蠢鈍毒婦,瞧那股亂吠的張狂架勢,怕是嫌自己命太長。
謝思言接過楊順遞來的披風披上,正欲過去,忽見另一隊人馬朝這邊靠近。
李氏跟不上兒子的步子,眼看著時至下午,咬牙緊走幾步拽住兒子:「你今兒若不去大隆福寺,娘回去就絕食!」
「這個時辰縱然趕過去,左嬋怕也走了,母親安心在石景山這邊看景豈不是美事。」
李氏恨得牙痒痒,正要喚左右護衛押兒子上馬車,卻見兒子忽地頓步。
沈惟欽幾乎一眼就瞧見了立在如畫林巒間的粉裳少女。
正是花明柳媚的時節,少女膚光勝雪,寶髻堆雲,俏生生水靈靈,往那裡一站,竟然硬生生壓了這三月絢爛淑景。
那種怪異之感再度襲上心頭。
然而他才提步朝少女走去,斜刺里突然飛來一塊石子,他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砸到腳踝,再抬頭,一道高大人影已往少女那邊去了。
「上巳節就是熱鬧,」謝思言大步上前,將陸聽溪擋在身後,「呂夫人真會湊趣。」
滿京仕宦沒有不認得謝思言的,呂氏有幸見過一兩回,眼下見這位平日根本搭不上話的少爺突然而至,又這般言辭,生生愣住。
「陸家之事不勞呂夫人操心,呂夫人有這工夫,不如操心一下程瞻。」
呂氏面色僵硬:「世……世子這是何意?」
「你讓程瞻自己琢磨。再有,下回還是莫要搬出陳同方出來唬人了,呂夫人也不嫌現眼。」謝思言冷嘲。
寥寥幾語,卻讓呂氏白了臉。
陸家跟謝家沾親帶故,但因不算親厚,這兩年又疏淡下來,外人也就沒當回事。但這位謝少爺是出了名的橫,陸家到底也和謝家有幾年交情,約莫在謝少爺眼裡,蔑視陸家就等於蔑視謝家,今日被他撞見,自然不會放過她。
想通這些,呂氏暗道倒霉,忙忙跟陸聽溪致歉,又賠笑向謝思言表示這都是誤會,方才的張狂再不復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