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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55:08 作者: 海的挽留
    待他聽罷沈安之死的前後,冷笑森森:「果然是個狠人,終究是走了這條路。」

    楊順不懂世子何意,怎生聽著倒像是沈安設計陸姑娘,蓄意赴死?

    謝思言慢條斯理吃茶。

    這世上能讓一人永生銘記另一人的法子統共就那麼幾種,除開終身的陪伴,便只剩下刻骨的愛、銘心的恨,以及以命施恩。

    如若前三樣無法達成,那還有什麼比「因你而死」更深刻的呢?死得越慘,記得越牢。

    什麼救命之恩,全是假的。

    沈安心機深重,正是看準了陸聽溪不是個輕易忘恩之人,這才設計這麼一出,為的不過是讓陸聽溪牢牢記住他。

    他這是終於發現自己不可能娶到陸聽溪,才做出的瘋狂之舉。即便放棄大好前程也在所不惜。

    死了倒也省些麻煩,若再不死,他恐怕就要親自動手。

    楊順追隨多年,每每瞧見世子陰冷的面色,仍會膽寒。這世上但凡得罪過世子的,有哪個能討得了好。

    不過,那個花兒似的嬌嬌小姑娘,是絕無僅有的例外。

    謝思言想起「陸聽溪」這個名字,胸臆間瞬時湧起一股激盪熾烈的火浪,嘶吼著、翻滾著,下一刻就要呼嘯而出。

    他問陸聽溪如今可在府上,楊順硬著頭皮道:「似是……似是不在。陸姑娘今日一早便出了門,聽聞是去給陸老爺子祈福,外加給……給沈安掃墓。」

    楊順話未落音,便聽「啪」的一聲,世子按下茶盞,起身便往外走。

    陸聽溪眼下還滯留道中。

    方才沈惟欽發現陸家三房竟與他有淵源,便和她兄長多言了幾句。

    陸聽溪在一旁等待時,左嬋卻是絞緊了帕子。

    她方才在馬車中等待母親,沈惟欽到來不久母親也回了。她得了母親的暗示,才知眼前的沈惟欽就是要與她議親的那個宗室子弟。

    她先前就聽母親隱約提過,她要跟一個宗室子議親,但一聽說不過是個鎮國將軍,就沒了興致。

    鎮國將軍歲祿少,無封號,子孫還只能降等襲爵。總之,這爵位不值錢。

    她對這門親事滿懷怨氣,當時也便未留意細節,是以方才並不知沈惟欽就是那個要與她議親的。

    但她現在轉了念頭。看在沈惟欽生得逸致翩翩的份上,她忽覺勉強可接受。只是想起沈惟欽那釘在陸聽溪身上、拔都拔不開的目光,她難免心下不快,陸聽溪處處都要壓她一頭。

    陸聽溪見兄長與沈惟欽敘話畢,欲上馬車,卻聽身後有人走來。

    左嬋笑吟吟上前:「過幾日是我的生辰……」

    陸聽溪見左嬋伸手來拉她,側身躲閃。

    她才避開,驟聞悶響,低頭一看,左嬋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嬋撿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頭最足,我花了兩千兩銀子才買來的……」

    陸聽溪生於膏粱錦繡,閱遍珍奇,掃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個價。

    「聽溪妹妹下回記得小心些,我也不過是要問問妹妹屆時可否賞臉光臨,妹妹何至於這般激動……」

    陸聽溪暗笑,她方才根本連左嬋的衣角都沒碰到,左嬋竟就要嫁禍給她。

    左嬋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這珠子都裂了,往後怕是戴不了了……也虧得今日遇見的是我,不與妹妹計較,若是換做旁人……」

    手串實則並無一絲損傷,她方才是看準了下面是鬆軟泥土才扔的。擦拭乾淨,她正欲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睜睜看著她才擦好的手串脫手墜下。

    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聳著一塊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頭。

    這下珠子真裂了。

    往後真戴不了了。

    左嬋驚呼。這手串雖不值兩千兩,但也確是上品,兼且樣式別致,她十分喜愛。

    如今竟硬生生被陸聽溪摔了!

    左嬋捧起慘不忍睹的手串,心痛氣惱無以復加,定要讓陸聽溪賠,全沒了方才的大度之態。

    陸聽溪笑嘻嘻道:「左姑娘在說甚?方才兩次不都是左姑娘自己脫手弄掉的?我還納悶兒左姑娘說什麼不與我計較是何意。」

    左嬋吃了悶虧,氣得隻字難言。她瞧得一清二楚,確實是陸聽溪碰的她。只是陸聽溪那小動作極快,兼限於角度,在場餘人怕都沒瞧見,只她看見頂什麼用。

    她忽而轉頭,捧了殘破的手串給沈惟欽看,請他評理。

    陸修業看得忐忑,挪到妹妹跟前,打算先把人護住再說。

    他也是剛得知沈惟欽是來跟左家議親的。沈惟欽爵位不算高,沒道理為了他們這些不痛不癢的親戚去得罪未來岳家。沈惟欽方才不知左嬋身份,如今知道了,必會加以回護,恐會讓妹妹難堪。

    左嬋也是這般想。正是篤定這一點,她才有此一舉。她原也不想費勁和陸聽溪槓,但沈惟欽適才對陸聽溪的凝睇刺激了她。她自詡也是個美人,可每每跟陸聽溪站一處,旁人便瞧不見她了。今日便要出口惡氣,沈惟欽為了親事,必會袒護她向她示好。

    左嬋自覺勝券在握,掃向陸聽溪的眼風滿含得色。但她漸覺不對,她委委屈屈說了半晌,沈惟欽卻一字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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