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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祖孫倆都在著急的時候,乾隆已經讓八阿哥呈上壽禮了,這才讓這祖孫二人暫時緩了一口氣。那爾布就給孫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一會兒有悄悄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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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頭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宮眷這一邊,老佛爺正和鍾茗在一起看宮妃們的壽禮呢。聽了乾隆身邊的鄭玉柱描述的前殿的情形,老佛爺拿著忻嬪的幾色針線的手一頓,鍾茗心裡更是「咯噔」了一下。幾個妃嬪也是面面相覷,五阿哥,大家都當他是隱形人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又冒了出來。幾個妃子都是沒有兒子的,經令妃與舒貴妃兩事,妃子們都變得很是謹慎老實,想著好好巴結著皇后和十二阿哥,日後能過上輕鬆日子也就罷了。嫡子十二阿哥的生母皇后活得好好的,其餘幾個阿哥都是死了親娘自身也不是很有野心的樣子,眼看著大局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正是大家乖乖在宮裡呆著省心省力的時候,誰知道五阿哥跳了出來之後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來,又有誰會成了兩虎相爭的炮灰?

    容嬪尤可,她的出身決定了一切,既不可能封后或是生子做太后,然而她只要一直這麼呆著,日子是絕對平靜舒坦的。忻嬪與豫嬪就偷偷側臉看了一下皇后,見皇后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兩嬪就知道皇后這絕不是高興了,更是提醒自己這兩天要小心了。

    鍾茗震驚了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淡淡地道:「皇額娘大喜,老五懂事兒了。」

    老佛爺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東西雙手合什念了聲佛,才道:「祖宗保佑。」

    雖然兩位已經定下了基調,可這個時候誰敢再順著竿子往上爬一句「五阿哥真是孝順的好孩子」?就都閉口不言。鍾茗暗道不好,這不是顯得自己這個皇后容不下人麼?還是容不是非己所出的皇子。這可是個大不好!既然別人不敢說話,只好自己來說了。鍾茗就上前一步對老佛爺道:「到底是娶了親的人了,就是與以前不一樣了。看來老五媳婦倒是個好的,以往咱們想了那麼多的主意,竟是沒頂過用,倒是這回大婚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想通了呢。」

    老佛爺的心情與乾隆一樣矛盾,永琪不止一次為了小燕子衝撞諸人,老佛爺也曾被他弄得下不來台,她又是希望自己的兒孫好的人。最後還是對孫兒的慈愛占了上風,雖然不太喜歡想著永琪先前的荒唐,但念在他今番似是真心改過的份上,臉上就帶了一絲微笑:「但願如此罷。」

    鍾茗聽老佛爺這是有保留的原諒了永琪,就對著容嬪等人道:「今年場面不是很大,皇上在前頭的時候不會很長,估摸著就快回來了,你們都再去收拾一下好迎駕。」三嬪領命而去。

    鍾茗見閒雜人等都退去了,這才對老佛爺道:「皇額娘,是不是打發個人回京里」

    「你怎麼想起這麼一出來了?」老佛爺有些好奇。

    「皇額娘就不好奇麼?永琪當初是有些荒唐的,媳婦兒方才說的,以前咱們想了那麼多的主意,都沒有大用,可這回大婚才多久?老五就改了性子了,您就不想知道老五媳婦是怎麼把他擰過來的?要說賢良淑德,去了的索綽羅家的姑娘不能說是不賢惠了,要說漂亮可人,皇額娘指給永琪的兩個丫頭不能說不可愛了,都沒見她們有這個能耐。可見單指這兩條不是很頂用的。媳婦也曾想讓永琪自己厭了小燕子,也不見效。老五家的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呢?橫豎媳婦是極想知道的,皇額娘就可憐可憐我,讓我能早些知道吧。」

    老佛爺被鍾茗這麼一說也勾起了好奇來了,為了永琪大家想了那麼多的主意,每一條看起來都是極可行的,卻都不能奏效。而如今的五福晉烏雅氏,生得並不甚美麗,看著也是個老實木訥的人,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了呢?老佛爺也就點頭:「這倒是了,回頭跟皇上打聲招呼罷。」

    不一時諸嬪重新梳妝過,又來奉承老佛爺。鍾茗看三人的臉色,估計是已經在背後有過交談了,遂挑挑眉毛,裝作不知道。等乾隆過來的時候,話題也就轉到了乾隆的身上。乾隆看了諸嬪的賀禮,又看了一回京中慶妃等人的,就透露出要與老佛爺母子敘話的意思,鍾茗見機就領著諸人退下了。

    鍾茗等人一離開,老佛爺也就不跟乾隆客套了,直接問了永琪的事情。乾隆只淡淡地道:「永琪大概是長大了吧。」

    老佛爺見乾隆像是舉不大的樣子,也知道父子之間那點不快,尋思著到底是乾隆的生日,不宜太掃興地為永琪說好話,然而也不希望乾隆父子不和,只好慢慢讓父子和解,就說:「我和你媳婦倒覺得是他有了嫡福晉的緣故,不如派個人回去看看,問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先前咱們用了多少辦法都沒見效,我倒是好奇這個孫媳婦是怎麼做到的。」老佛爺有一條好處,對誰喜歡了,輕易就不會生出疑心來。只有你的行為表現得不正常了,犯著她了,她才會動手去調查。其餘的時候,老佛爺依舊是八風不動的佛爺,少動少出錯,這是老佛爺一直以來生存的經驗。現在正是看好皇后的時候,老佛爺一旦被鍾茗勸動了也就把鍾茗的想法當自己的想法了。

    是啊!指婚、放縱、軟禁,軟的硬的都用上了,不見永琪改過,怎麼這一回就轉了性了呢?尤其是乾隆親耳聽到過永琪被關起來的時候仍不忘小燕子,怎麼現在就這麼老實了呢?被老佛爺一說,乾隆也好奇了起來。最後一次聽永琪說話的時候,除了指婚這一條,其他的辦法可都用過了,看來是五福晉的功勞了。然而乾隆也有懷疑,永琪那樣的性子,用了諸多的方法都沒奏效,單一個嫡福晉就能讓他改了性了?乾隆絕不會痛快地承認別人會比自己對自己的兒子更有方法,尤其是在自己沒辦法了的時候。在乾隆看來永琪能夠轉變,恐怕不單單是因為一個『孝』字。都吆喝著不想做阿哥,不想當他乾隆的兒子了,是什麼原因讓永琪變得如此突兀?難道是……想起大殿上群臣有一刻的騷動,乾隆又動了「皇帝的疑心」。大婚的時候還能偷跑,讓侍衛在大雜院舊址里抓到的永琪……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改變的呢?

    乾隆見老佛爺有高興的跡象,也就不好說出自己的懷疑。

    反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乾隆也就順口吩咐了下去,命人回京打聽一下五阿哥府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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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茗回到住處,一直跟著的蔡嬤嬤與彩蝶就與留下的青蛾一塊兒領著小宮女上前為鍾茗卸首飾、梳洗、換衣裳。雖是避暑山莊,時間又進入了秋天,鍾茗今天還是覺得不太舒服,身上燥熱,五阿哥的壽禮堵得她心裡難受。洗過澡、換了衣服,鍾茗捧著酸梅湯坐下兩個小宮女在兩邊兒打著扇子,這才覺得舒坦了些。心裡也慢慢平靜了下來,細細琢磨著五阿哥壽禮事件的影響。

    蔡嬤嬤在皇后面前一直不如容嬤嬤得意,這也是比不過的,容嬤嬤是皇后辱母,自然要比旁人親近些。這回有了機會得以身前伺候,蔡嬤嬤覺得臉上有光,更有些羨慕容嬤嬤的意思,容嬤嬤得以過繼子嗣,是得了皇后的命令的,難得的榮光。蔡嬤嬤自己有兒子,但是伺候得皇后好了,未必就不能再得其他的恩賞。錢嬤嬤之幼子唐立,就因皇后進言,而得了皇帝賞的差使,這事兒蔡嬤嬤影影綽綽也知道一點兒,這些日子越發用心伺候了。蔡嬤嬤見鍾茗今日不像很高興的樣子,也猜出一點兒是五阿哥的緣故,但是這卻是她不大好插口的了,更兼近年來用心琢磨,皇后不是個喜歡奴才太多事的人,也就不多說什麼五阿哥不好之類的話,只能小心服侍著鍾茗收拾過了,又勸一句:「娘娘,已入秋了,別太涼著了。您是皇后,有什麼事是值得您多想的呢。」就垂手退到一邊了。

    鍾茗點了一點頭,心裡有點發苦,倒也鎮靜了下來。反正自己還是穩穩坐著皇后的寶座,永璂也越來越有出息。然而五阿哥到底是顆不定時炸彈,乾隆經常性抽「龍筋」的習慣近年來已經很少了,但是也不能太放鬆。鍾茗放下酸梅湯,揉了揉額角,拿長指甲在桌子上劃拉著。永琪單憑一份經書就想把一切都變得跟幾年前一樣是不可能的,別的不說,宮中諸妃大概不會沒眼色地跟他過往甚密了。再者,他已經分府不在宮中居住了,且不必再日日進上書房讀書,與乾隆相處的時間必定會大大減少。且其岳父家的勢力並不強大,不大能幫得上他。所可慮者,就是乾隆會解了他的禁足令,令其領差辦事。

    鍾茗很是擔心永琪轉變的原因,如果永琪真是被刺激大了、變得腹黑又陰暗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了。鍾茗覺得很冤枉,永琪不跟令妃一條船,自己是不會跟他死磕的,可現在,只要不把永琪摁得對永璂再無威脅,鍾茗是無法罷手的。當務之急就是弄明白永琪為什麼要這麼做,鍾茗知道不能對這事兒太過著急,免得引人起疑。

    關於五阿哥轉變的原因,居然是與鍾茗順口猜的一樣----五福晉。消息是不久之後由老佛爺告訴鍾茗的,老佛爺笑著對鍾茗道:「永琪這回可是受了教訓了,咱們怎麼就想不到這樣的主意了呢?」

    鍾茗就細聽著從京里回來的人打探回來的消息,烏雅氏掌家之後與先來的幾位一樣,都是被永琪當成背景不予理會的,烏雅氏也不生氣,文文靜靜地受了胡氏等人的禮,又受了府下人等的拜見,著實蟄伏了一段日子。然而不久之後就與胡氏等秘談半日,接著五阿哥府上就開始雞飛狗跳----人人都學小燕子。上躥下蹦的不是一個兩個,永琪不能出府,烏雅氏倒可以正常交際,據說她們還特特從天橋底下買了幾個長相清秀又是賣藝爬大旗的姑娘----要不懂禮貌又潑辣不講道理只會自說自話的為佳,府中人人念白字,個個不行禮,甭管男女還是不男不女的奴才看了永琪就直呼其名,鎮日裡只聽到麻將骨牌色子之聲,間或有女子掐架挽袖子比武對決。

    永琪到底是受過十幾年封建統治階級教育的皇子阿哥,見此情形再也無法淡定做情聖了了:「反了!反了!反了!這都是要幹什麼?這府里還有個家的樣子麼?」

    烏雅氏就帶頭哭:「我是看爺不高興,想哄您開心……」抽泣,「大婚前,額娘就教我,凡事要服侍得爺高興了才是賢惠人。嗚嗚……您不是最喜歡這樣的麼?我已經讓人收集了『還珠語錄』,讓家下奴才全背會了……嗚嗚……都是我的錯……我不能把府里安排得讓爺過得舒服,」抬頭,淚眼,「爺不是喜歡鬆快不講規矩的麼?橫豎咱們府里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再也不怕旁人說話的了,您喜歡什麼樣兒的,我給您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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