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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鑲紅旗漢軍副都統范時綬之子范宜恆如何?」
「姓范?」
「太宗朝范文程范學士之後。」
老佛爺笑道:「這下皇帝沒得說了。」這是當然了,范文程算是有清一代最早的大學士,更是主動投奔皇太極的讀書人,為清朝入關建立了汗馬功勞。最妙的是范家算是清代漢人里的功臣大族,但卻從未有過恩旨得尚公主,滿漢分際,即使是在旗的漢人,也少有這樣的殊榮。嗯,當年三藩里是有過尚主的,那下場,誰都知道了。乾隆在今年早些時候,剛剛降恩於范時綬,加了副都統。這個時候指婚,量范家也不會慢待了紫薇。而紫薇性情安靜溫柔人也不笨,也不會仗勢凌人,只要范家按規矩來,紫薇自能與婆家相安無事,指婚過去正相宜。
這時,唐嬤嬤笑著掀帘子進來說:「十二阿哥到了。」
老佛爺拉過永璂,問他乾隆都說了什麼。永璂一一答了。
乾隆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要改良教育方法?鍾茗開始糊塗了。
第105章 永璂受重視
不管鍾茗想不想得明白,乾隆仍然在按照他的計劃執行著。隨著課程安排有了一些改變,整個上書房的氣氛都活躍了起來。
乾隆的改變似乎不是一件壞事,根據不喜歡的就扔到一邊的理論來推斷,乾隆似乎對永璂越來越上心了,這應該是代表著永璂地位的上升?再小心地觀察一回乾隆對待其他阿哥的態度,三阿哥、四阿哥都開始領著些無關緊要的差使開始掛職鍛鍊了,八阿哥、十一阿哥仍舊在讀書,這四個人也會被乾隆叫過去問個話什麼的,只有永璂的安排與這些人不同。書也讀,但是跟在乾隆身邊的時間比別人都長,早上不需要起得特別早,仍舊是先讀一會兒書,接下來就是跟著乾隆旁聽早朝、接見大臣。
這讓鍾茗不禁開始猜測起乾隆的用意來,難道,他真的打算培養永璂了?這是做夢都盼著的事情,鍾茗有些高興,然而跡象不是太明顯,又不能太得意,也不能直接跑到乾隆面前去問:「你是不是要讓我兒子當下任皇帝了?」這樣找抽的問題,只能繼續小心關注著。鍾茗並不相信所謂嫡子無法繼位這樣的囧迷信,倒是當了太子就是靶子,會被人明槍暗箭這樣的陰謀論比較能夠說服鍾茗為什麼嫡子容易死,比如可憐的胤礽同學。
隨著永璂與乾隆接觸的增多,倒是往坤寧宮來的次數有漸少的趨勢,鍾茗能感覺得到他的蛻變,永璂越來越像個大人了。現在讓鍾茗覺得欣慰的,不是永璂漸漸有了大人樣,而是他雖然瞧著懂事了,卻沒有在坤寧宮裡作道貌岸然狀。當然,再有不懂的問題,卻是很少問了,諸如那對乞丐母子是怎麼捱過這大半年的一類的話,鍾茗是再也沒有聽到了。永璂到坤寧宮來,說的話如今換了一個類型:「今天跟十六叔祖到出宮,見到四九城裡因近年關而熱鬧非凡,居然看到有用大車拉著各式野貨進城的,十六叔祖說,是各家莊子上繳的年貨,還有活的野雞野免,用籠子裝的。」
永璂一說,倒勾起鍾茗的心事來了:「皇額娘在外頭也有個莊子,只是這宮裡頭多半用不著,也就挑兩樣有野趣的看著玩,其他的都用來賞人了。永璂想不想知道莊子上的事兒?」
永璂還是有一點童子心性的,強忍了半天,沒繃住:「能看麼?」一瞬間,那個眼睛濕漉漉的胖寶寶又回來了。
鍾茗一笑:「莊子上進的東西,就在這幾天了,等到了,我叫你。」
「哎~」
東西是莊頭親自押送的,本來由容嬤嬤接收,尋常人是進不得紫禁城的,皇后莊子上的莊頭也不行,永璂要看熱鬧,只能向乾隆申請。
乾隆皺眉看著鍾茗:「永璂哪用計較這些小事?」
鍾茗撣撣袖子,作無意狀:「總得知道些生計吧?皇子分府有二十三萬銀子安家,另還有些莊子鋪子什麼的,雖有奴才打理,總不能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吧?不心裡有數,被奴才蒙了當個冤大頭自己也不知道,豈不倒霉?日子要怎麼過?即使有奴才供使喚,當主子的也要知道怎麼使喚才成啊,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他要讓人到李子樹上摘蘋果,這不是要鬧笑話麼?」
乾隆此時不能挑明了說要培養永璂,又覺得雖然鍾茗給永璂的定位與自己不同,但是說的話也在理。一個閒散親王,不知道點生計艱難,頂多禍害自己,一個皇帝要是也如此呆傻,那就要禍害江山了。
「看就看看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永璂,有朕管教,」想了想,似乎覺得皇后有時候也能起一點補充作用,「對於永璂,你有什麼想法,先跟朕商量過了再動手。」
「好。開了春,先是小選,是時候讓永璂學著怎麼挑身邊伺候的人了,自己身邊的事情,可馬虎不得。」
乾隆眯了一下眼睛:「也可以。」又覺得皇后所考慮的,都是些小事,雖然有喻意,但是讓永璂沉迷於這些細節未免會氣度不大。不過倒是可以以小喻大,藉機引申一下,乾隆最頭疼的是對一個半大孩子說大道理,永璂未必能全聽懂,現在皇后說的些瑣碎事情,倒可借來形象生動地打個比方什麼的。
容嬤嬤接了任務,緊張得捏了兩把汗,永璂有多金貴,早在乾隆還沒開始重視他的時候,容嬤嬤就已經把永璂當菩薩供了。莊頭見容嬤嬤還帶著個半大孩子來,心中不免詫異,再圓滑他也想不到這是當朝的阿哥。
回到宮裡,永璂有些默默的,乾隆問他,他才小聲地說:「外頭的人,過得可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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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茗在內宮尚且能感受到的事情,整日在乾隆面前打交道的大臣們自然也能感受得到。但是在一群讀書讀得以正統自居的人的腦袋裡,正子嫡孫,那是再正當不過的繼承人了。以弘皙以廢太子之庶長子的身份,在乾隆朝初朝的時候還能掀起不小的風浪,何況於永璂是皇后所出之子?
眾臣里幾乎所有人都樂觀其成,這世上還有誰比永璂更名正言順?至於被打發得遠遠的五阿哥,竟是無人鳴冤。沒開過府、沒領過差、沒門人、沒勢力,側福晉死了也沒留下個兒子什麼的,岳父家都不願意撈他。更有精明一點的人,聯繫一下前後事件,更是不敢靠前----香妃、令妃、五阿哥一同出事,宮掖陰私,豈是臣子有命說道的事情?
大家也都樂得忘了一度的熱門人選五阿哥,轉而滿面笑意地看著十二阿哥長大成人。多好啊!大家有個明確的小主子,總比站錯隊掉腦袋強多了。阿哥們爭鬥不起來,大臣們的身家性命也安全些!也有人嘆皇后聰明的,瞧吧,剩下的幾個裡頭,唯一有威脅的十一阿哥也被皇后攏到名下照顧去了,十二阿哥的位置越來越穩了。
最可惜的是十二阿哥今年只有九歲,選透大婚還要等個三五年的,也沒領差使,大家沒辦法儘早親近。至於阿哥伴讀,乾隆吸取了永琪的教訓,不給他安排亂七八糟的伴讀了,有哈哈珠子陪著,讀書的時候有永瑆一起,剩餘的時候,乾隆把他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的,並不需要伴讀什麼的。但看著上書房淒涼,又命弘晝選兩三個孫子塞進去充數。看著是沒有臣下什麼事兒了。
按說,傅恆之子福康安與永璂年歲相仿,正可充作伴讀的,乾隆頗動了一點讓永璂與福康安從小相交、培養君臣感情的心思。況且以富察氏的興旺與人才輩出,正好做為肱股。
命傅恆帶著福康安晉見,乾隆考較了福康安的功課,很是驚喜。看福康安應對,頗得富察氏家法,乾隆放心了,有這樣的孩子陪著,永璂不會腦子進水了。
永璂問乾隆:「他以後會是個好官?」
乾隆點頭。
「那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
「當伴讀太可惜了……」大清的好官可不多。
乾隆默。一旁等候安排的傅恆與福康安父子,均感詫異。乾隆一向樂於抬舉自家,這一點傅恆知道,當他帶著兒子到了毓慶宮看到乾隆也領著兒子的時候,心中就有所猜測了。讓他沒想到的是永璂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給皇子伴讀是榮耀,卻不如一句『可惜』更能體現價值。福康安年幼,沒能想這麼多,但也知道十二阿哥對他期許甚高,倒覺得十二阿哥果然有眼光,礙著規矩,頭雖低著,倒把胸脯又挺高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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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那拉家當然也感受到了風向的改變,這一點從年禮上就能看出來了。這些年來,往烏拉那拉家送的年禮是一年比一年好,攀關係上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到了今年,簡直是騰不開手接待了,這樣的熱鬧讓整個承恩公府快愁得幾乎要掉頭髮了,恨不得把全家都縮到老鼠洞裡,真是冷清也鬱悶熱鬧也發愁了。
自從承德回來,宮中分賜諸物,容嬤嬤又奉旨跑了一回承恩公府。
「娘娘請公爺仔細想想,哪個皇帝喜歡自己還活得好好的時候,有一皇子滿朝歸心,巴不得皇帝趕快崩了好換個新主子?那是對今上不滿,是抄家來族的罪過。捧殺也是殺!殺人不見血!娘娘說了,如果她跟十二阿哥有仇,這會兒就該攛掇人著對十二阿哥歌功頌德,讓皇上忌諱,然後----」容嬤嬤在宮裡聽鍾茗說話時已冒了一加冷汗,在承恩公府把那爾布再驚出一身汗來。
容嬤嬤走後,那爾布把兒孫叫到書房除了重複一回原話,又狠狠叮囑了一回:「何不想想昔年的佟半朝?如今的佟家,雖然還是著族,然而較之聖祖朝,差得何止一點半點?那還是皇帝的母族呢!再看看現在老佛爺的娘家,安安穩穩過日子,誰不尊敬?都不許在外頭惹事!」
大家只是平庸了一點兒,可誰也不是傻子,當下一起垂手聽訓,做御前侍衛的兩個人,更是發誓要把腦袋縮回腔子裡。全家議定,以後要低調再低調,連內眷都被各自的丈夫回房好生叮囑了一回。
鍾茗鬆了一口氣,歷來外戚的處境都是尷尬的,老老實實才有一條活路。清代還算好的了,到了明代,外戚從來都是榮養的。當然過得最暢快的是遼代,那是世為婚姻,不在考查之列。如果皇后娘家因為自己的蝴蝶,卷進這立儲事件里弄個家破人亡什麼的,實在是太對不起把本尊養大的人家了。
那拉太太再進宮時,臉上的得意就少了三分,走路的步子也不那麼輕飄了,只是雙眼仍掩不住喜悅,鍾茗也就隨她了。那拉太太這回是領著長嫡喜答臘氏來進年禮的,打頭的當然是如意,接下來的是架玻璃屏風,且有兩個珊瑚盆景都有兩尺高。鍾茗知道玻璃在這個時代是個稀罕物,珊瑚是血紅的顏色,看著就知道珍貴。就道:「這麼破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