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老闆急了:「幾位慢走啊,價錢好商量~」
福隆安不欲理會,兩個小的像發現什麼似的停了下來----價錢還能變?剛才小攤販那裡太熱鬧,也有人追在後面喊降價的,兩人光顧著看新鮮了,沒注意到。
永璂無辜地睜大眼:「你不是說這已經是最便宜的了麼?怎麼又改口了?你這裡東西不好啦,再便宜也不想買。」外頭的東西再好,也難與進貢的東西相比。
老闆快哭了,瞅著福隆安一副『你快把這小祖宗請回去吧』的樣子。
福隆安這才上前去:「咱們先出去吧,出去了以後我跟您說。」永璂這才不追問老闆了。出了門,福隆安在永璂眼光光的目光下,磕磕巴巴地對永璂講解什麼叫「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永瑆旁聽片刻,覺得很受用:「以後誰再賣東西,先壓他的價!」
福隆安:「……」十一爺,你是皇子,不要這麼摳門好吧?
店鋪里賣的東西兩個阿哥都看不上眼,福隆安只能帶著他們倆原路返回。半路上遇到賣小玩藝兒的,小風車、竹子根摳成的小茶杯、還有小麵人兒,拉拉雜雜地買了一大包,閒逛了一圈兒,腳都走酸了,手裡的一吊銅錢還沒用完。其間,路過包子店一間,發現水牌上寫著,[兩文一個],聞著味兒不錯,抬頭一看,包子有自己的兩個拳頭大;身經過一賣糖葫蘆的小販,一道走一道喊:「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兩文一支,三文給倆~」一串兒十個紅亮亮的果子,可惜四姐夫說外面的東西不能亂吃,故而有錢不能買,兩位阿哥深表遺憾。
掂掂手裡的錢袋,腦子裡自動換算成這兩樣東西,成山的包子似乎能把他們給埋了……兩兄弟有點犯傻,永璂終於明白為什麼要給他換碎銀子和銅板了,世界真奇妙。又有些疑慮,前幾天紫薇姐姐做法事,皇額娘賞了那麼多銀子,那能買多少東西啊?
滿腹疑惑地往回走,正在心裡希望四姐夫可愛一點,給他們安排車馬回去,道遇一對母子,衣衫襤褸,沿街乞討。一般而言,聖駕到的地方,除非太慘瞞不下去,都要做一點面子工程,比如,把乞丐什麼的挪那地方。然而架不住誘惑太大,一堆的官兒往這兒來,遇到一個出手大方的,指fèng里漏出一點兒來,就他們夠活大半個月的了。
福隆安的汗冒得更厲害了……
第102章 皇上回宮了
永璂與永瑆逛街期間,乾隆還在取笑鍾茗太過溺愛。鍾茗反駁:「我還讓他們出去看看呢,您只把他帶在身邊,到底是誰更寵他們些?」
老佛爺笑道:「做父母總是這樣,睡覺都想睜一隻眼看著兒女,不欲離得太遠,受人欺負。又擔心一直拘著,孩子長不大。左右為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乾隆最近總覺得因為香妃之事,對老佛爺不住,面上微微泛紅,強自辯解:「做兒女的也是孝心天生呢,明年皇額娘七十聖壽,兒子包管讓皇額娘高興!就是永璂永瑆,也不會負了大家疼愛的。」
老佛爺抿嘴樂了。
鍾茗岔開話題:「紫薇該滿服了,常說的三年,可咱們的規矩是守二十七個月。畢竟不能太聲張,先頭在木蘭,萬事糙率,不好置辦。如今到了承德,我已讓她出去做了場法事,就勢除服收拾了吧。」
老佛爺道:「年輕姑娘老穿素淨的衣服也是忌諱,你看著辦了吧。」
鍾茗道:「先在這裡做兩身衣服,替換著穿,餘下的,回京之後慢慢置辦全了,還有一應的首飾、擺設,媳婦心裡有數。」
乾隆依舊尷尬,暗道怎麼今天說什麼都是他的尷尬事兒。
永璂與永瑆回來的時候,帶來了許多小玩藝兒,一樣一樣分給大家。晴兒、紫薇與十格格人人有份,鍾茗拿著小面兒看得想笑,老佛爺與乾隆見孩子出去還不忘給自己帶禮物,都很高興,回賞的東西比石頭念珠、鹿皮的荷包值錢得多了。乾隆還對老佛爺道:「這是兒子說著了,果然沒忘了咱們。」永瑆得了賞挺高興,永璂有些蔫蔫的。
福隆安大為窘迫,回來的路上,他費盡唇舌,說明了不能告訴皇上乞丐母子事件的諸多原因----面子問題、有人要受牽連問題,還應允了讓家人代為收留那對母子,才讓永璂帶著幾分不明白地答應不說。可看永璂這個樣子,皇帝一準能看出不妥來,到時候又有人要倒霉了……
乾隆還以為永璂對於自己的回禮不高興:「朕的東西雖然不是自己買的,可是心意也是不差的。」
永璂抿著嘴,心裡有點難受。福隆安情知瞞不下了,十二阿哥年紀不大,現在還不是個作戲的料,想瞞過皇帝太難了。讓皇帝知道自己讓人瞞著他,恐怕要挨罵。心裡哀嘆,明明是皇帝自己好面子,才讓底下人如此為難。
福隆安只能噗通一跪,匯報了今天的行程。一面說,心裡一面飛快地想著對策,他家老爺子可是大學士兼軍機大臣,這樣的事情,如果乾隆要追究,也能掛上個邊兒、擔個領導責任什麼的。今年早些時候,江蘇有水災,後來又用兵西北,接著是安徽水災,按說流民也到不了承德,趁食也要到江浙一帶富足之地。不幸這對母子是熱河人,七月遭了蝗災,雖然有詔令捕蝗,可損失還是造成了。家裡又是沒了當家人,本來寡母帶著兒子還能撐過去,一碰上天災,那只能討飯了。按說還應該有賑濟的,然而江蘇水災有明詔賑濟,熱河蝗災,並無明詔賑濟,不能開官倉,只能開本地社倉,社倉糜爛已久,加之以清代官吏之貪,到他們手上根本不落下什麼了。
屋裡靜了下來,鍾茗抬眼看去,乾隆臉色鐵青,老佛爺也透出不喜來。鍾茗起身扶著老佛爺的胳膊:「永璂、永瑆帶回來的東西,看著是好,只是得讓人收拾過了才好擺設,咱們看著去?」又使個眼色,晴兒與紫薇齊齊上來勸老佛爺去散心。又看一眼永璂,挺擔心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鍾茗狠狠心,乾隆的解說,對於一個皇子來說,比鍾茗自己的解釋可能更有用一點兒。
下面的處理,鍾茗就不知道了,後宮不得干預政事。但是永璂似乎長大了一點兒,行事更沉穩了,只是會悄悄對鍾茗說:「師傅們總是說仁者愛人、要愛民如子,可是一丁點兒的方法也不說,盡說空話!問了也是吱吱唔唔,難怪皇阿瑪要揍他們!兒子要不是出去走了一遭,還不知道外面有這些事情。」咽下一句話沒說,大清朝居然有如此貪腐的事情!嗯,後宮不能干預政事,而且,當兒子的不能拿外面的事情來讓母親煩惱。
鍾茗也只能說:「要是學問都是師傅教的,那你們兄弟幾個該想法一模一樣才是,凡事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各人。」人的經歷不同,身份不同,想法當然要受自身及周遭各種因素的影響,這也是鍾茗吃不准怎麼引導永璂的地方了。她根本不可能做到把永璂的思想清零,然後把自己的想法硬安給永璂,就算能,鍾茗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一個皇后嫡子,或者直白地說,怎麼做好一個皇帝。她所能做的,不過是摻一把沙子,看看能跟正統的教育互相作用出個什麼結果來罷了。就是摻沙子,她也摻得沒什麼計劃可言,只知道不能把永璂養得什麼都不懂,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養皇子,她沒經驗也不知道該找誰借鑑去。
----------------------------------------------------------------
因為與乾隆住得近,鍾茗倒聽說乾隆一口氣賑安徽宿州等十三州縣衛本年水災,熱河、承德也命隨駕而來的兆惠去清理了一回。有了這樣的事情,乾隆連避暑山莊都呆不住了,兼之天氣寒冷,乾脆下令回京了。
舒貴妃領著眾宮人在後宮迎皇太后及帝後回京,心裡著實舒了一口氣。小心看著三人的臉色並不甚愉快,舒貴妃先上來把人迎回宮,小心陪著說話,看看不像是有大事發生的樣子,這才道:「這兩個月,奴才奉旨留守,宮內並無大事,余者細務,請待老佛爺、皇后娘娘安頓下來,容奴才一一回稟。」
老佛爺道:「知道了,有什麼事跟皇后說去罷,我乏了,要先歇著了。」
舒貴妃答應一聲,又道:「慈寧宮、坤寧宮裡前兩天得了信兒,自有宮人收拾了,西三所里,奴才也著人盯著收拾了。」
老佛爺「唔」了一聲就不再說話,鍾茗見狀就示意大家各自散去。
回到坤寧宮,留守的染墨上來跟著服侍鍾茗換了衣服,奉上茶之後才開始小聲匯報這兩個月來發生的事情。真像舒貴妃說的,並沒有什麼大事,自從小燕子和永琪遷了出去,這宮裡就安靜了很多。皇帝都不在宮裡了,也沒什麼好爭鬥的了,各自養精蓄銳才是正理。
「只是玉貴人一直病著,」染墨想了一想,忍住笑,「鄂貴人雖說是生產過了,竟沒有產後疾,倒是玉貴人……」
鍾茗放下茶盞:「舒貴妃著人看了嗎?按說一個貴人有事,不至於傳到坤寧宮來吧?」
染墨一頓,還不是因為這個貴人之前是令妃麼?坤寧宮跟延禧宮做死對頭做了很多年,見延禧宮倒霉,總要在嘴裡多說個幾遍才覺得痛快。
「難道是情形很不好?」
染墨斂了斂神:「回娘娘,是不大好,」又忍不住了,「本來嘛,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享著榮華富貴,一下子打回原形,心時就不好受。況且,當了貴人就要被當成貴人來對待,沒人還會把她當成妃子來供著,供奉少了,她自己先受不了了……」
「貴人在醫藥上頭也不如妃子吧?」鍾茗這是明知故問了,肯定的,大夫的檔次要下降,藥物的品質也會下降,「舒貴妃有沒有命人加賜醫藥?」
染墨道:「這才是最可奇怪的地方,舒貴妃這些年恨她恨得要死,居然拿出自己的存藥來給她續命,娘娘?」
舒貴妃這是怕擔責任了,好歹玉貴人也曾是寵妃,雖然生下的兒子現在不記在名下了,還是要留一點後手,況且,舒貴妃還養著九格格。鍾茗想了一下:「既如此,讓小凌子跑一趟太醫院,就說是我的吩咐,玉貴人,不能讓她死了!」我也不當這個惡人了,她都翻不了身了,我手上何苦要沾人命?
「不說這個了,讓人繼續看住玉貴人也就是了,畢竟,還有十五阿哥在,不能讓她再出什麼么蛾子,今年在木蘭呆得時候長些,收穫不錯,這幾天除了把宮裡的人再拾起來,還要想想皮子什麼的要怎麼分賞。嗯,記得提醒我,和安公主快要指婚了,她的嫁妝,我也要著手準備了。」
鍾茗說一聲,染墨應一聲,直到鍾茗又端起茶盞來喝茶,染墨才道:「娘娘一路辛苦,嬤嬤和姐姐們也都費心,屋子都收拾好了,還請安置了罷,晚膳前奴婢再來請娘娘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