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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福爾康的方法也簡單,利用那塊腰牌。如果不是因為爾康在紫禁城囂張地「大爺」當了好幾年,很多人都認識他,他更樂於親自進去找一下紫薇訴衷腸。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利用腰牌與香妃聯繫上,這個好辦,冒充宮裡賞賜或者傳話的人就成,乾隆隔三岔五就遣人去寶月樓大家都習慣了檢查也不嚴格,有著腰牌就能進去。掐好了點兒,在乾隆上朝的時候進去,趕在他下朝之前出來。蒙丹急切地連連點頭。
爾康感嘆:「如果不是含香身上有香味兒,使個掉包計讓她用腰牌出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與此同時,會賓樓里坐了個「一簫一劍走江湖的人」,唯恐無人注意似的大聲吟詩。小燕子的興趣全在他的那把劍上,跑過去一頓搶,又是一番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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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兒的問題,也不用他們擔心,老佛爺為他們解決了。
這日,宮中荔枝熟了,老佛爺正與鍾茗商量分賜荔枝的事兒。紫薇詫異道:「荔枝不是南方佳果麼?我讀過白樂天的《荔枝圖序》說是『荔枝生巴峽間』,還有『若離本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矣』,現在已是七月末,雖是荔枝成熟期,可是,這荔枝如此新鮮,就算是快馬,也沒這麼快的吧?」
晴兒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馬再快,也沒有從枝頭上摘下來的快。這是閩粵一帶貢上來的荔枝樹,取當年結實將熟的荔枝樹,苗株不能太大,要小一點兒的,移到盆里,用海船從海上運進京的。到了時候,從枝頭上摘下來就成的。」
老佛爺這會兒很慈祥:「今年的荔枝,多分紫薇六個,也嘗嘗味兒。」六個已經不少了,宮裡多少妃嬪,位份低的連殼兒都見不到,宮外還有各王府、宗室,能撈到兩個就算恩典了。
正在此時,唐嬤嬤躡手躡腳地走了起來,對老佛爺小聲道:「老佛爺,延禧宮那位,臨產了。」
老佛爺抿了一下嘴:「知道了,皇后,你盯著點兒罷。」
鍾茗起身應了,得,荔枝分不成了。
「晴兒,去把單子拿來,咱們再來合計一下。」呃?老佛爺沒受影響?
令妃這一胎生得並不順利,雖然不是頭胎,可是這回的胎兒個頭有點大。令妃被勒令閉門養胎,鍾茗與老佛爺兩人雖然關了她,面上的其他事情還要做得好,各式補品沒有斷,更兼令妃自己也注意。十四阿哥早夭,未嘗沒有體弱的原因,這回令妃加倍小心,沒少進補。偏她不能出門閒逛,悶在延禧宮裡不活動,把胎兒養得營養太足了,生產的時候令妃吃夠了苦頭,其困難程度根本不像是已經生產過三回了。
直到次日傍晚令妃才產下一個男嬰,這便是十五阿哥了。雖然脫去半條命,令妃的抑鬱,在有了小阿哥之後,就一掃而空了。老佛爺皺緊了眉頭:「罷了,天意如此罷!」話這麼說,老佛爺也沒有給天意的面子,既沒有親自去延禧宮看令妃,也沒有命人把十五阿哥抱來看一下。給令妃的賞賜,一分沒少可也一分沒多。洗三當日,老佛爺只讓孫嬤嬤去頒賞。鍾茗倒是去看了,十五阿哥生得白胖,小胳膊跟藕節兒似的,只可惜是個方臉,就顯得不如圓臉那麼可愛了。
鍾茗給的添盆也不如十四阿哥時豐厚,甚至可以對令妃說:「清心靜養才是福氣。」終於有個非常正當的理由刺令妃兩句,鍾茗也不會憋著。延禧宮的奴才低眉順眼地垂手聽著,也有幾個不以為然的。生個孩子脫去半條命也不能掩蓋了令妃的好心情,她很清楚皇上沒剩幾個皇子了,只要生下了兒子,她就有翻身的希望。皇后這樣說話,正印證了十五阿哥的重要。
舒貴妃也到場了,難掩眼中嫉妒,舒貴妃跟令妃暗中較勁這麼多年,位份上現在是高了一頭,可是沒有兒子,再高的位份也覺得淒涼並且日後一定會淒涼,除非能抱養一個只認養母的阿哥。其餘各妃心中也不好過,貴妃的位子還空著呢!心裡再不高興,禮也要到了,這就讓人更不高興了。
乾隆的生日在八月,算來此時五十了,五十歲的年紀還添了個兒子,也算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肯定了。乾隆心情好了不少,親自去看了一下十五阿哥,見十五阿哥生得健壯,笑著點了點頭,對令妃道:「你辛苦了。」
令妃感動地說:「只要能為皇上產下阿哥,奴才又有什麼可辛苦的呢?」
乾隆又安撫了幾句,賜十五阿哥名永琰,這才離開。
乾隆腳步是帶飄的,永琪變得不可理喻,他更加傷心兒子不夠使,這個時候令妃生了個阿哥,讓乾隆願意原諒她的所為,無論如何,獲一麟兒都是件好事。由新生兒就想到自己雄風依舊,還能再生更多好孩子。要是含香能給他生個孩子該多好?唔,也許生個滿身香味兒的漂亮格格?乾隆按耐不住了,含笑跑到寶月樓。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話不假,乾隆色迷心竅,理所當然地挨了香妃一刀子。他還不願意聲張,悄悄地到寶月樓換藥,每天也不敢翻牌子。不翻牌子也就罷了,他還自己一個人睡。弄得老佛爺問鍾茗:「皇帝這是怎麼了?」
鍾茗低頭想了一下:「皇上許是累了?」
老佛爺道:「累到不翻牌子,累到白天看香妃、晚上自己睡?召他身邊伺候的人來問!」乾隆此時正在寶月樓換藥,他身邊伺候的小路子因為留守養心殿就被拎了過來。小路子是那拉皇后放在乾隆身邊的眼線,鍾茗自然也就接手了這條線,只是並不常用。小路子見鍾茗沒有阻止的意思,一五一十把乾隆衣服有血跡等都說了出來。
老佛爺對永琪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樂見永琪繼位而已,再不肖,永琪還是她孫子,沒有真有不讓他做阿哥的道理。正在追究會賓樓收留小燕子的內幕,轉臉一看,孫子的事兒還沒了結,兒子又負傷了。如果說永琪出了什麼事,老佛爺還能穩住的話,乾隆受一丁點兒的傷,老佛爺都無法安坐。老佛爺大吃一驚,可乾隆還沒事人一般看不出點受傷的跡象朝照上、安照請,老佛爺只能壓下所有懷疑。乾隆請完安走了,奉老佛爺之命去會賓樓的桂嬤嬤、金鎖回來了。
老佛爺心中對永琪的定位一變,行事策略也隨之改變,肯下狠手了。雖然早在老佛爺還在五台山的時候,乾隆已經派傅恆等查過小燕子的底細了,老佛仍是謹慎地命人再去探一探消息。
她還記得會賓樓的老闆對紫薇算是有恩,並沒有直接封了這個地方,而是讓桂嬤嬤去問話。紫薇與金鎖對柳家兄妹的感觀還是不錯的,紫薇得了信兒,急急地為柳家兄妹求情。老佛爺也知道一點柳家兄妹收留孤兒老人的事情,對他們的印象還好,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跟小燕子攪在一起。金鎖知道宮裡的嬤嬤固然有分寸,然而小燕子未必會對嬤嬤們客氣,自告奮勇陪桂嬤嬤同去。
小燕子很憤怒,桂嬤嬤來找麻煩就罷了,金鎖怎麼也上門問罪了?金鎖對柳青柳紅道:「小燕子這個樣子,恐怕不能夠安靜下來說話的,老佛爺只讓問你們倆的話,還是讓她先迴避一下吧,小燕子,柳青、柳紅都是會武功的人,你那個『宮裡來的人會欺負柳青柳紅』的話就先不要說了吧?柳青、柳紅,你們能離了大清這塊地方麼?不要說我什麼的了,離不開,就先聽話吧。」
柳青有點激動,柳紅在沉默,兩人都沒有反對金鎖的話。小燕子哼哼嘰嘰地跑去找蒙丹練劍了。柳青冷著臉:「你們想說什麼?」
桂嬤嬤心中不快,就算是到皇帝跟前,偶爾還有她插話的份呢,出了宮倒要遭此冷遇了。柳紅上來打圓場,金鎖又幫襯著,把桂嬤嬤讓到樓上房裡坐了,這才開始說話。
金鎖先轉達了紫薇的問候,又簡略地向兩人說了小燕子所作所為。柳青還說:「小燕子一直是這個脾氣的。」這座酒樓,柳青有點甩手掌柜的意思,柳紅是女孩,心又細,酒樓的細務多半是她在掌管,故此柳紅頗能理解宮裡人的感受。
賣藝的時候,小燕子能搭幾把手,吃苦受累都做得。可是這回從宮裡回來,柳紅感到小燕子變了。沒人要她幹活,她非要幫忙,這讓柳紅覺得小燕子還是以前那個熱心腸的姑娘。沒兩天,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端個盤子上個菜,她能跟客人吵架,還挑剔客人不對,仗著三腳貓的功夫一天鬧出兩三場鬥毆事件,會賓樓的生意慢慢開始變差了。幫忙做飯吧,她只能勉強應付家常飯菜,做不出客人點的菜來;洗碗,碗砸了;洗衣服,洗不乾淨;記帳,她識字有限……更兼一不聽她的就大吵大嚷,永琪來了,更是要鬧得天翻地覆。日子久了,柳紅也累了。想到這裡,柳紅拉了拉柳青的袖子,讓他說話小心點,事情到底怪誰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兩邊兒都有錯,小燕子未必完全無辜。
金鎖對柳紅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老佛爺和皇后要怎麼處置,我也沒有插嘴的份兒,只是格格和我承大雜院老老小小的恩情,總要出一點力的。」出力把你們給摘出去。
柳青還是沒忍住:「小燕子更是幫了紫薇很大的忙!」
金鎖憋了一肚子氣:「是,小燕子是很有義氣,那個時候只有她肯幫我們,當然要承她的情。可是,幫了格格一回,不代表就可捏著恩情作威作福了,她在宮裡比公主格格都囂張,憑藉的是什麼?我總覺得她變了,讓人不認識了。」
桂嬤嬤道:「金鎖姑娘,不要說題外的話了,說正事吧。」就問柳紅小燕子的身世,柳紅說了小燕子以前過得很苦。桂嬤嬤皺眉道:「不是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麼,怎麼到了宮裡就沒規沒矩的了?阿哥的書房有多金貴,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說砸就砸了,半點不心疼,哪像吃過苦的孩子?竟像個敗家子!她在你們這裡,也是這樣砸法兒麼?」
柳青對桂嬤嬤的印象更不好了,他對小燕子還是很袒護,柳紅就嘆氣了。柳青見柳紅樣子不對,眼神里就帶著詢問,柳紅對他點了一下頭:「小燕子毛手毛腳,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在大雜院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柳青驚訝了。
桂嬤嬤和金鎖離開後,柳紅還念著金鎖說的話:「你們對小燕子夠義氣了,難道對大雜院的其他人就不要義氣了嗎?小燕子跟五阿哥的事情已經驚動了老佛爺了,你們打算怎麼收場啊?一起被處置還是一起逃亡?你們走了,剩下的老老小小要怎麼辦?富貴人家肯收留,多半是頂著收留的名頭做奴僕的事情,很少有會把撿來的人當家人養的。貧窮人家自己都吃不飽飯,怎麼可能有餘力收養?就是收養了,恐怕也是一家子挨餓!這些你們都不想嗎?你們不會是把人往地方一塞就算完事兒了吧?」金鎖的本意是,小燕子破壞力如此之強,把酒樓拆了都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你們拿什麼去補貼以前大雜院的老老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