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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看來皇上是想到含香的生活習慣與宮裡不同了,那我就不多嘴了。」

    「怎麼了?沒事兒,你說,你說。」乾隆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生怕自己有什麼想漏了的地方,怕慢待了佳人。

    「按規矩,妃的用度,別的不說,單是吃食上頭,一日豬肉九斤,每月羊肉十五盤、雞鴨共十隻,我聽人說,她們那兒是不吃豬肉的,是不是要把這豬肉的份量改成牛羊肉?還有,坤寧宮裡煮肉祭神,要分賜諸人的……」

    乾隆大悟:「正是,朕聽兆惠的奏報,不少維-族人正是因為這個信教的問題鬧起來的!找你商量事情,還真是商量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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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鍾茗先把晴兒支去看紫薇,老佛爺就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題是什麼了。

    老佛爺不樂意自己兒子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個外族小女孩兒混一塊兒,老人家心裡覺得,這兒子也有點兒太不要面子了。乾隆訕笑著說了一通睦鄰友好的大道理,使個眼色讓鍾茗繼續。

    鍾茗這才對老佛爺道:「那個阿里和卓,當眾都把女兒獻上了,您讓皇上怎麼回絕呢?話又說回來了,咱們還怕養不起個人麼?您先頭不是還誇她生得好的麼?」

    乾隆一旁邊一個勁兒地點頭,老佛爺看著兒子這個樣子,知道是擰不過了,這時她更是明白鍾茗為什麼要留下小燕子了。兒子這樣,做額娘的還能怎麼著呢?再看鐘茗無奈地撇了一下嘴角,便知道皇后這是被皇上趕鴨子上架弄來的了。心下好氣又好笑,只能答應了。

    乾隆大喜,一迭聲地謝老佛爺,老佛爺看乾隆若大年紀還這樣,也忍不住被逗笑了。老佛爺終於開臉,乾隆放下心頭大石。乾隆高興了,便跑去祭陵,昭西陵、孝陵、孝東陵、景陵、泰陵詣了個遍,順便告訴一下列祖列宗,他弘曆也是個開疆拓土有功的帝王了。

    老佛爺還能說什麼呢?先召來含香仔細看上一看。

    如果是欣賞鄰家女兒,哪怕小姑娘脾氣不好,老佛爺也能笑著說,「小女兒態、惹人愛」,可當自己的兒媳婦「小女兒態」起來的時候,老佛爺是不可能欣賞得起來的。哪家母親願意讓兒子受苦,弄個不好調-教的媳婦呢?老人家喜歡喜慶,含香卻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老佛爺心裡不滿了。

    鍾茗撣眼看去,這個含香,真是清傲孤寒。也不對,看起來是不食人間煙火了,若說是高貴冷艷,她又缺了點兒什麼,倒像是養在溫室的蘭花,品種上是稱得上貴了,可總覺得沒啥底蘊。人工養出來的,真不如野生在懸崖的野糙更讓人感嘆性情之堅韌、生命之向上。

    是啊,一個小女孩兒,被當成神仙一樣的護著長大,最大的挫折就是沒能跟情郎在一起,不諳世事的含香,深度也是有限。

    正是含香這樣的不諳世事,讓鍾茗有些罪惡感。別說含香一青春無敵美少女了,換了鍾茗,哪怕穿成了人家老婆,也不稀罕乾隆這樣兒的啊!含香要是能樂意,那才叫怪事兒!含香本人絕對不會想從乾隆那裡弄點兒什麼好處的。犧牲奉獻,說起來容易,換了誰,能毫無芥蒂歡歡喜喜地去了?含香眼裡那抹悲憤絕決,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鍾茗很同情含香,以乾隆的年紀,含香喊他一聲「老伯」都不為過了。明明都已經歸順了,事情也算了結了,還被她那個腦筋不清楚的爹給獻了上來。鍾茗知道乾隆的脾氣,絕對不會說什麼「聽說那兒有個美人,你們給我獻上來」這樣的昏話----那是找抽!乾隆絕不會讓自己的名字與『好色』二字聯繫起來的,他要做明君、完人,不會想做索要美人的昏君。

    兆惠早班師回來了,跟乾隆提過幾回也是回來以後的事兒了。含香真的嫁了,乾隆沒見過她也不會如何如何。哪怕見了,也做不出奪人妻子的事兒來,頂多心裡可惜一下罷了。乾隆又沒指名要----名聲、含香二選一,乾隆絕對選名聲!阿里的腦袋被阿凡提的驢給踢了!私奔七次的女兒都敢送上來!鍾茗下了結論。鍾茗之所以記得「七」次,主要是這奔的次數也太多了,她純是被這屢敗屢戰又屢戰屢敗的事跡給震撼的!

    這樣的含香,讓鍾茗難得地糾結了一把。可同情歸同情,鍾茗還沒有偉大到以為自己能幫助含香「脫離苦海」,自己都如履薄冰了,實在分不出心神來幫人。況且,含香的身份,又能逃到哪裡?她是有政治意義的「禮物」,被親生父親雙手奉上的「禮物」。鍾茗已經不記得含香是怎麼除去身上的香味兒了,這個基礎條件達不到,再有心幫忙也是白搭的。話又說回來了,你一皇后,沒事兒研究怎麼除去一個妃子身上的香味兒,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救得了誰?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背負的東西,沒道理含香只有受族人供奉崇拜、受父親愛護的權利,不用承擔相應的義務。正如果滿清格格要遠嫁蒙古,差不多是一個道理了。

    鍾茗覺得,如果含香能想通了,自己也樂意在能力範圍之內讓她過得舒服一些。鍾茗咳嗽一聲:「含香公主眼中帶愁,是想家了麼?」含香還沒正式冊封,鍾茗便稱呼她原來的名號。

    老佛爺的眉頭略展了一下,眼中帶著點兒慈悲了,看含香跟晴兒等人差不多大的年紀,也生了憐憫之心:「把這裡當家吧,皇帝已經命人儘快建好寶月樓,那裡是照你家鄉風俗建的。」

    含香低頭不語,玩弄衣角的銀墜。老佛爺見她文文靜靜,也放下心來----乾隆年紀不小了,老佛爺也怕弄個狐媚的過來,弄壞了乾隆的身體。轉念一想,這含香怎麼說也是個公主,教養不會壞到哪裡,老佛爺便對鍾茗道:「寶月樓里供使喚的人,都備下了麼?」

    「小選剛過,人手足著呢。」

    老佛爺一點頭,想含香也算是在「待嫁」的,讓她先回去了。

    第84章 勇闖寶月樓

    含香自回去「待嫁」不提,宮裡又有事情發生----純貴妃病情加劇。純貴妃原就是在拖日子,永瑢出繼,和嘉大婚,兩件大事耗光了她僅存的一點生機,太醫回說,只能聽天由命了。純貴妃病情之糟糕,讓乾隆已經暗中下令命內務府準備晉封皇貴妃事宜了。鍾茗看在眼裡,情知乾隆這是已經對純貴妃的病情不抱希望了。

    純貴妃自己也是心中有數,把兩兒一女悉數託付給了鍾茗。這回可不是嘴上說說的事了,純貴妃直接把三個孩子叫到床前,在鍾茗又一次來探望的時候,摒退了伺候的人,硬讓兒女重新行過大禮。鍾茗被她眼中的亮光刺得心裡發酸,除了點頭應下,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純貴妃了了最大一樁心事,身體衰弱得更快了,整日裡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永璋、和嘉都請旨回宮侍疾,出繼的永瑢也求了恩典,來送生母最後一程。

    乾隆心裡也哀傷,他療傷的方法就是跑去看看年輕漂亮的含香,以沖淡年華老去的純貴妃給他帶來的對於時光無情的惆悵感嘆。寶月樓在福爾康的用心監督下業已峻工,含香未經冊封便先搬了進來,兩個維族侍女維娜和吉娜一同跟了進來。鍾茗按照妃的級別給含香配齊了使喚的人手,每日再忙也要抽空關心一下含香的起居情況。

    乾隆對於皇后一手抓純貴妃一手抓含香的做法很滿意,聽說皇后還下令密切關注懷有身孕的令妃,務必讓現在後宮裡三個最重要的妃子都過得舒服,乾隆對於皇后滿意極了。

    皇后沒讓乾隆不痛快,可有人就要讓乾隆痛快不起來。乾隆最新一任心尖子、維族公主含香,根本不甩他!見了他就一副死了親爹的表情,乾隆造了回子營,允諾讓含香繼續依維族的生活方式、信奉伊斯蘭教,甚至答應讓含香不穿滿族的服裝、不行滿人的禮儀。可含香就是對他愛搭不理的,把乾隆磨得抓耳撓腮。

    老天爺仿佛覺得乾隆爺這樣還是命太好、日子太順似的,更給他弄來了一個比含香還折磨人的小燕子。如果說含香是乾隆「甜蜜的折磨」,乾隆心甘情願去犯一下賤的話,那小燕子就是乾隆甩不掉的膏藥,讓乾隆心甘情願地想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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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燕子挨了打,傷得不輕,可又算不得重。

    在宮裡,打板子是門需要高深技術的手藝,非熟練工不能操作。打人的熟手,到了一定境界,那是想要打出什麼效果就能打出什麼效果的。比方說,如果有需要,他們能三十板子以內結束一條人命,下手乾淨利索;如果他們樂意,能打你一百板子,看著血肉淋漓,調養一陣子,照樣活蹦亂跳、欺男霸女;如果他們不高興,十板子,就能打得你內傷難治,落一輩子的病根兒。這是拿蒲包包著磚頭一下一下練出來的絕活兒。

    乾隆使喚的專業技工,就屬於技術過硬的那一種。當時皇帝瞪著眼睛非打不可,還要重重地打,可五阿哥眼睛瞪得比皇帝還大,大有打得重了就拿人抵命的意思。慎刑司的人一琢磨,開打,表面上打得皮開肉綻,實際上疼得哭爹喊娘,但是將養一陣子也就沒事兒了,既不會讓皇上覺得敷衍不賣力也不會落下病根兒讓五阿哥秋後算帳。

    永琪把小燕子疼到心坎兒里,各種好藥流水般送到漱芳齋,什麼東西補身體就拿什麼東西給小燕子吃。期間為了安慰小燕子,還謊稱傷藥是乾隆賜的,讓小燕子安心養傷。小燕子在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身體底子好,經這樣的護養,恢復得格外快,不用一個月,又能四處活動了。小燕子出行,必有人倒霉。

    第一個倒霉的人就是紫薇。

    小燕子臥床不起,紫薇主僕的心裡有一絲快意。然而小燕子與紫薇那一點淵源,還是擺在明面兒上的----小燕子曾經闖過坤寧宮去要人不少人見過,紫薇只得讓金鎖送了一回傷藥給小燕子。心裡還有些忐忑,不知道宮裡人會不會說她的閒話?說她刻薄寡恩?皇后、老佛爺不喜歡小燕子,紫薇是知道的,並不擔心,可令妃看著對小燕子並不壞,其他人呢?冷眼看了幾天,又仔細分析了一下,紫薇才發現,小燕子在這宮裡統共只有一個令妃、一個永琪喜歡她罷了。其他的人,是能躲多遠躲多遠,都不樂意理這個人。大家頗給紫薇一種----那是誰啊?宮裡有這個人麼?咱們認識她?----的感覺。

    紫薇這才放下心來----小燕子既不可愛,也沒多少人覺得她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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