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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乾隆道:「什麼眼神兒?朕看就很像!是不是?令妃?」
令妃有些擔憂地看了一下皇后:「回皇上,是、是有些像。」
鍾茗奇道:「你覺得像就說像,覺得不像就說不像,難道孩子長得像不像皇上,會有什麼干係不成?怎麼吞吞吐吐的?」
乾隆道:「正是呢,你方才不是也說像的麼?」
令妃訥訥地不說話了。
鍾茗對乾隆道:「皇上是怎麼誰出這姑娘來的?不會就是因為長相吧?」帶著點兒開玩笑的語氣。
乾隆嘆著拿出了一幅捲軸並一把扇子:「正是有信物,朕才能肯定的。這是朕的筆跡,朕不會認錯,她又年紀差不多,還知道,呃,雨荷的名字,錯不了。」
「唔,僅僅憑一把摺扇,一張字畫,就說是格格,有些不謹慎?」
乾隆有些不高興了:「還有長相呢!」看到小燕於額頭上、鼻子上滲出幾顆汗珠。乾隆掏出自己的汗巾,就去拭著她臉上的汗。汗巾是真絲的,繡著一條小小的龍。汗巾熏得香噴噴的,混合著檀香與不知名的香氣,這汗巾輕拂過小燕子的面龐,柔柔的。
令妃注視著這樣的乾隆,如此溫柔,如此小心翼翼,這種關懷之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令妃察言觀色,知道這個小燕子,在乾隆心底,引起了某種難以解釋的感情。就把握機會,低聲說了一句::「奴才也是見了這孩子才知道,原來不獨是十格格生得像皇上的,瞧著就覺得親近。」
鍾茗覺得自己有些要忍不住了,硬壓了下去:「是麼?既然投了你的緣,這人,且就交給你了,待傷好了,再挪動罷,」又對乾隆道,「延禧宮的奴才且不動了,再拔人過來怕會弄得更忙亂誤事,先吩咐內務府備好使喚人手罷,待要挪到哪一處再往哪一往添人手。」
乾隆也沒回頭只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便暫交給令妃罷。」
鍾茗與令妃的眼睛一對,又各自別開了。
乾隆看了一回小燕子,可小燕子並未醒來,急得一問太醫,只說是脈相平穩、已無大礙,只管等著醒來就好。
事到如今,鍾茗算是明白了,有時候原著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比如,乾隆現在的心情。乾隆卻不能呆得太久了,畢竟是個十幾年前勾引良家少女還始亂終棄弄出的女兒,他還是要給自己留點面子的,畢竟他還有國家大事要處置。又坐在床邊看了一回小燕子,小燕子終是沒醒,乾隆只能起身去養心殿了。臨走還各自囑咐了鍾茗與令妃,要令妃照顧好小燕子,要鍾茗安排好小燕子傷好後的休息之所。
乾隆走了,鍾茗卻在延禧宮裡坐了很久,從小燕子的脈方一直問到乾隆帶她來時的情況。令妃極熱心道:「奴才許久未見過皇上如此緊張過呢,上一回還是端慧皇太子病的時候的事兒了……」
「她真的很像皇上?單憑這個就能認定麼?這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如果有絲毫破綻,是砍頭的大事,你懂嗎?」我只提醒這麼一回,剩下的,咱們各憑本事罷!你想拉攏勢力,隨便!可真不幸,我定要讓乾隆知道這個人是假的,看你如何收場!
「奴才明白了!」
鍾茗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暗暗捏了捏拳頭,令妃看在眼裡,垂頭不語。
交鋒延禧宮,鍾茗暫敗一局,原因----乾隆。
第47章 鍾茗的思量
回坤寧宮,鍾茗還是有些順不過氣來,忍一時風平浪靜,這道理誰都懂,可真做起來,實在是太難。唾面自乾,那是一種境界,可這種境界不是誰都能達到的。與令妃相處,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以前鍾茗有意不與她長時間相處,也是擔心這個瞄著坤寧宮的人瞧出自己的破綻來----敵人永遠比朋友更了解你。便是每日請安,令妃在坤寧宮裡也不好多說話,到了慈寧宮更是老實得一塌糊塗,今日多搭了兩句話,就能噎人半天。
那拉皇后是打心裡厭惡這個「狐狸精」的,鍾茗也是覺得跟令妃相處的感覺很詭異,老是覺得她是在針對自己,可又無跡可尋,只暗中提防著,凡涉及重大無比與老佛爺、乾隆事先打好招呼免得被人說嘴。若非令妃一開口,自己總要有點小不順,積年累月下來,還真發現不了什麼----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人覺得有道理,很貼切,可這樣有理又貼切的話,為什麼總是讓自己不順利?她一向很恭順,在皇后面前真是規矩老實,可就是這樣的規矩老實,每每讓乾隆多瞪皇后幾眼。
長久下來,再遲鈍也會本能地覺出不對來了,就算不用靈長類的大腦,只靠單細胞的直覺也能感受到,這個令妃的的確確是衝著自己來的!今日因關係到了小燕子的事,鍾茗難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一一細嚼著令妃的話,竟是挑著自己生氣、讓乾隆以為自己不喜新格格的意思極強。配上那「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神與動作,真真把個受氣小媳婦的形象活脫脫給演了出來!凡是一舉一動,總能讓人覺出不舒服來。不止是皇后盯著令妃,令妃也在盯著皇后!她現又得寵,又有兩個女兒,估摸著還可能生出個十五阿哥來,這樣的人在暗中窺伺,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鍾茗打了個寒顫,努力回想一下劇情,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認真對待了!不是不惹著乾隆、不剪頭髮就能平安過一輩子的,就算自己老實呆著,只要自己還是皇后,就是某些人的絆腳石,就會被人想法子搬開來。樹欲靜而風不止!
「容嬤嬤,咱們要好好合計合計了,看皇上待這個『女兒』的情形,怕是舊情難了,這個新格格,今後怕是要金貴了。」
「娘娘何必擔心這個?沒名沒份的就敢跟男人生孩子,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容嬤嬤啐道,「否則何以不得入宮?!」
鍾茗聽了容嬤嬤的話,她忽然悟了,乾隆恐怕並非有多麼「愛」夏雨荷,否則也不會忘到腦後十九年,等到有人找上門來要撫養費了,才想起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不過是最後他過得太順溜了,回部捷報頻傳,後宮還算平安,五阿哥又極長進,他有功夫吃多了撐著悲春傷秋罷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讓他想起來了年輕時的歲月,青春飛揚、美人愛慕,乾隆是在「愛」他自己的年輕歲月,僅此而已。
既如此,還要跟她們鬧得什麼呢?反正小燕子是假的,夏紫薇是真的,她們以後必會為這事生出事端來,自己只管看熱鬧就是了。執掌六宮的皇后,沒事跟出身不正的格格較個什麼勁?不是越發顯得自己氣度狹窄、不能容人麼?在乾隆把她們捧在手心的時候發難,不是讓乾隆越發討厭自己麼?
「既這麼著,咱們也不用跟她過不去,橫豎是個格格,還是個入不了玉牒的!咱們只管看戲不就得了?」鍾茗這回想通了,令妃再撩撥,只要自己想著不動如山看她鬧騰,瞅准機會下手----憑著小燕子的本事,不闖禍比較難,抓個現行----事兒也就解決了!如今是乾隆自己鬼摸了頭的認定這小燕子是親閨女,連驗明身份都不用了,只怕他的腦電波跟正常人類已經不在一個波段了,硬攔著他,哪怕你說的有道理,只要涉及一個「這不是格格」,只怕他也進不進去反要怪你不能容人。好人遭驢踢的事,鍾茗才不要干!
「娘娘,現在可不能不管這個『格格』了。」
鍾茗心說,她哪裡是個格格?
容嬤嬤繼續道:「延禧宮養傷,怕是養著養著就要成了延禧宮的人了。皇上雖重視兒子,可面兒上更疼公主格格們,這個格格又是個意外之喜,保不齊皇上會另眼相看的,這新格格要是受令妃的挑唆,對娘娘不利,實在是個大麻煩。娘娘不記得五阿哥的教訓了麼?只因著延禧宮與永和宮是前後院兒,愉妃娘娘一死,令妃娘娘就對五阿哥照顧有加,然後!哼!咱們對這個新格格,確是不能太不管了!可娘娘要把她挪出延禧宮,皇上又攔著,讓她不受令妃挑唆怕是難了。她要是向著令妃,還是儘早打發了為好,總不能養虎為患呀!就算是真的,也要弄成個假的才好!世間斷沒有憑一把扇子誰女兒的事兒!設若是真格格死了,身邊的丫頭偷人主人家的東西呢?」
鍾茗一愣,原來,皇后對付小燕子還有這一層原因麼?容嬤嬤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要對付也要換一種方法,太直接了可不太好!今天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怕會在對待小燕子這件事上給乾隆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轉念又一想,今天這樣,正符合皇后的脾氣,剛好讓令妃輕敵,也算是個收穫?自嘲地一笑,我可真是有阿Q精神,為自己找藉口啊!
要不是知道些情節,明白小燕子是假的,光杆兒穿過來,為了活命,鍾茗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對小燕子出手,想法讓她遠離了令妃、不要跟自己作對。鍾茗眯了一下眼。
容嬤嬤說了一長串,這才停下來喘了口氣:「要不,等她醒了,娘娘便去問她!出身、過往一應事項,一個大姑娘從山東到北京?」容嬤嬤搖頭,「能安全的到了,祖墳冒青煙了罷!」
「保不定,還真是的呢!」鍾茗笑道,「問什麼?現在不管我說什麼,皇上一定覺得我是有意為難他那可憐的女兒,我又何必做這個惡人?」從小燕子進了延禧宮那一刻起,不讓乾隆誤認了她的可能性就已經接近於零了。乾隆本人已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聽到那句「大明湖畔夏雨荷」就認定這是親閨女了,加上有個慣於秉承上意推波助瀾的令妃在側,這小燕子穩當了格格了。橫豎不關自己的事兒,自己還有兒女要撫養,哪有那份情懷去為人解憂?
聖人說得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鍾茗決定,先保自身。
「那就由著令妃娘娘施為了?新格格在她宮裡養傷,不定什麼時候醒來,醒來之後見的第一個人必定是她!到時候,還不是由著她顛倒黑白麼?」
鍾茗沒接這個話,猛然想起一事:「坤寧宮的暗房裡,還有什麼東西麼?」
容嬤嬤大喜:「娘娘要收拾人?一應東西都是全的!」
「都毀了罷!針啊什麼的,收起來繡花兒,其他的刑具,該燒的燒、該砸的砸,你親自看去,定要化成灰了尋不著蹤跡才好!」
「娘娘?!」
「這些手段,都是最傻的,」鍾茗笑道,「把那屋子收拾乾淨了,四壁要乾淨,一絲東西不要掛,連條黑線也不要有!只放一床、一椅、一桌、一燈,床上要有鋪蓋,鋪蓋要好。」
「娘娘?」
「嬤嬤只管去,我心裡自有主意,這個新格格,咱們先遠著點兒,隨她們鬧騰,惹到了咱們頭上再出頭,也不遲。好歹我是個長輩,與晚輩過不去,實是自降了身份,反讓人小瞧了去!嬤嬤,我是這是的主子,是評判別人的,不是掐著人的脖子,讓別人評判著我有理沒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