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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42:34 作者: 我想吃肉
    因老佛爺去了五台山,乾隆也不好四處亂跑,照例去了木蘭一回,不到一個月就回來了。然而他卻是個坐不住的人,接到兆惠軍報,說是大軍壓得霍集占四處奔逃,又有回部棄暗投明願為清軍嚮導之後,乾隆大為高興,帶著一幫子人呼呼啦啦跑去南苑行獵去了!

    鍾茗坐在坤寧宮裡,總覺得心神不寧,像是會有什麼事兒發生似的。

    果不其然,午膳還沒到,就聽到狂奔的腳步聲:「皇、皇、皇后娘娘,皇上回來了!還帶回個被五阿哥she傷的的姑娘!」

    第46章 交鋒延禧宮

    「皇、皇、皇后娘娘,皇上回來了!還帶回個被五阿哥she傷的的姑娘!」

    鍾茗手裡的茶灑了,容嬤嬤連忙上前拿帕子給她擦身上的水:「娘娘,您怎麼了?」

    鍾茗一回神:「沒、沒什麼。」撣眼看了一下濕了一大片的衣服,穩了一下心神,對來報信的小太監道:「人安置在哪裡了?」

    小太監許是一路跑得太快了,嗓子發乾,咽了口唾沫才道:「回、回皇后娘娘,皇上把人帶到延禧宮了……」

    鍾茗倒吸一口涼氣,好麼,真正的考驗來了!

    「染墨,帶他下去喝口茶歇著,賞!」

    眼看著小太監謝過恩,跟著染墨出去了,鍾茗才道:「咱們也換身衣裳去看看罷!」

    容嬤嬤不解地道:「娘娘身上的衣服沾了水,當然要換,可娘娘何必急著去延禧宮?任憑皇上有什麼打算,都越不過娘娘去,娘娘只管在坤寧宮裡正坐著等信兒就好。再說了,不過是帶回個跟五阿哥有關係的丫頭罷了,也值得娘娘操心麼?」

    鍾茗一頓,細細回想了一下知道的劇情,無奈時間久遠,看的時候也不認真,已記不大清了,只知道此時自己必得去走一趟了,否則讓令妃得了先機,事情就不大好辦了:「不管怎麼著,已有人來報過了,我就不能當是沒發生。再者,皇上帶回個姑娘,居然沒有直接送到坤寧宮來,這本身就是件值得警醒的事兒了。」

    「哼,」容嬤嬤拿鼻子說話,「就是娘娘前陣子太和善了,居然讓令妃借著皇上喪子之情把皇上又給籠住了,居然忘了這宮裡一應事務當由娘娘經手才對。」

    「正是這個話,宮裡一應事務,本是我的首尾,既得了信兒,我豈能不有所表示?反正,如今閒著也是閒著。」一面說,一面換了件寶藍的旗袍,又按衣服的樣式重配了一下首飾。

    染墨打帘子進來了,蹲了個萬福:「回娘娘,奴婢方才打聽過話了,原是在南苑圍場,五阿哥以為是頭鹿,不想she中了個人,」頓了頓,又些為難,但看著鍾茗一副『繼續』的表情,染墨的喉嚨動了幾下,深吸了口氣,「聽說,那姑娘似是奔著皇上去的,開始大家以為她是刺客,還防備的來著,結果,她倒弄出幅字畫並一把扇子來,臨昏倒前還喊了一句----『皇上!難道你不記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短促地呼吸了幾下,染墨好想哭,聽到這裡她在這宮裡混了好幾年的人再猜不出個五六分來,那也是白混了,八成是關係到皇上的什麼私事的,可皇后還瞪大了眼睛盯著她,染墨只得繼續道,「皇上聽了,臉都變了,讓五阿哥親自把她抱起來要看她的臉,看完了,還對李太醫說,如果治不好,就要李太醫的腦袋!接著,皇上也不打獵了,直接帶了那姑娘就回了宮,」想了想,又道,「那小太監也就知道這麼點兒,他雖是隨駕的太監,卻並不在當場,還是為了來報信兒,他私下打聽到的,」小心添了一句,「是皇上命他來回娘娘的。」

    都說完了,染墨立在一旁不敢動了,抽縮著肩膀,暗暗祈禱皇后別大發雷霆然後遷怒大家。

    鍾茗在自己胸口揉了好一陣兒,容嬤嬤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娘娘千萬別生氣,不值當的,奴婢說句難聽的,就算她真和皇上有什麼瓜葛,也不過是個私孩子,那個夏什麼的,名不入玉牒,那私孩子也封不了公主,就是皇上要認下她,也要有個理由不是?若是個新生兒,在宮裡找個娘娘認下就罷了,這麼個十八九的大姑娘,瞞不過人去!單身份尊貴就比不上咱們宮裡的正經主子,皇上再寵她又能如何?」

    鍾茗嘴裡發苦,臉上發僵,心說,容嬤嬤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八成就是我的克星的來著,一個弄不好,先頭做的工功都白費了。對付碩王府一家,那是不用正面交鋒的,直接下了旨,事兒也就完了。可這位,那是要在一個院子裡生活的,兼之其胡攪蠻纏的程度與三腳貓的功夫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精神,要收拾,還挺困難的。只盼著先前的準備能在時此奏效才好。

    「我沒生氣,也犯不著跟她慪氣,再怎麼著,她也得叫我一聲皇額娘!」魯迅先生在《阿Q正傳》里是怎麼說的來著?----

    我犯不著拿自己的名聲、前途來跟群白痴死磕,倒是抬高了他們的身價,平白給別人臉上抹金粉!當塊無私的墊腳石讓別人踩著我的「不賢良」上位!由他們鬧就好了,只當看戲了,這回一定不能忘了備好茶水瓜子糕點話梅!

    不對,最好是一開始就不讓她有機會留在這個宮裡。

    「不說這個了,還是去看一趟罷,也省得有人說嘴,說我對人不上心!」鍾茗暗暗祈禱,可千萬別讓乾隆已經說了什麼要認下了的話,認個人容易,想再不認那可就難了,為了面子,也只能「認」了!估計乾隆也不能直說,這是我私生女,要認回來當公主,只能以義女的名義給認下了,封個次一等的格格之類。既是「義女」,就沒什麼親生不親生、假不假的算後帳的說法了----哪怕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皇上要認了在外頭的私生女,可一旦認了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斷不可明著反悔了。那小燕子這個格格是當定了,再放她在令妃那裡,自己可有得頭疼了。

    最好是在小燕子還沒醒的時候,讓乾隆暫時冷靜下來,不要那麼快地認定了這就是親閨女,最好能讓小燕子承認她是信使,就這樣,單一個紫薇,也就沒什麼了。剛好,晴兒也沒跟福爾康搭上線,「下雪」的晚上這類情況因為晴兒的警惕之心並沒有發生。把紫薇指給福爾康,讓他們情情愛愛了去,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至於小燕子,五阿哥已有家室,後天還要再指嫡福,大約是不用發愁他們會纏在一起了的。只要不跟他們槓上,兼之還算知道一點歷史走向,鍾茗覺得自己還算是安全的。歷史上的令妃為人如何,鍾茗不清楚,可眼前這個令妃,等她生了兒子,不跟五阿哥扛上,那才是怪事!鍾茗自己卻已經從乾隆那裡從奪位的陰影里脫身出來了,正好坐山觀虎鬥。

    打定主意,鍾茗道:「走吧!」

    容嬤嬤仍不情願:「就算那真是皇上的私孩子,也該先來向您請安才是。」

    「然後讓皇上覺得我是在擺譜拿架子對別人生的孩子不好?別忘了,她還傷著呢。還有,私孩子這三個字,萬不可再說了,傳到皇上耳朵里怕又是一頓官司。」

    容嬤嬤的臉變得嚴肅了:「娘娘說得是,無事尚且有人要編排一頓,奴婢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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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禧宮裡,乾隆正對著昏迷的小燕子感嘆。令妃在一旁幫腔:「奴才瞧著,這姑娘透著股子英氣,這牌子眼睛的,像極了皇上!」

    「是麼?」乾隆果然很高興,「還真是……」

    正在說話間,外頭來報:「皇后娘娘駕到----」

    「哦?皇后來了?」乾隆笑道,「很該讓她也來看看新閨女!」

    令妃笑著恭順地低下了頭。

    鍾茗進來,令妃打頭延禧宮的奴才並乾隆身邊侍候的一同跪下請安,鍾茗身邊的人除了攙著皇后的容嬤嬤其餘人也給乾隆請安。各自行了禮,按位子站好,這才開始說話。

    「聽說皇上帶了個人回來,還是個受了傷的,不免擔心,看著皇上沒事,也就放心了,」鍾茗先開口,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就是這個姑娘了?」

    乾隆老臉微紅:「是了,這個就是朕的,嗯,滄海遺珠了。」

    「聽說受了傷?」鍾茗皺眉,「還沒醒麼?沒說什麼話麼?」這才是鍾茗關心的,有時候提前知道些事情也不好,明明自己知道,卻不能說出來,還要千方百計地引著別人想出來,還不能被人懷疑,真是勞心勞力。

    「昏倒前只說了一句話,還沒醒,太醫說是失血過多兼之疼痛難忍,怕是要睡幾天。」

    那就好!你沒認下就好!

    鍾茗嘆道:「令妃這裡又是七格格又是九格格的,她自己因著十四阿哥身子也不大好,皇上又送個要人照顧的來,可不是要累壞她?憑是誰,這宮裡能照顧孩子的總還有幾個,倒要讓令妃多擔事兒,可真是不會體恤人。」

    乾隆尷尬地道:「從神武門回來的,西六宮裡純妃病得亂七八糟的余者位份不夠,北五所是阿哥們住的地方也不相宜,和嘉又侍奉她額娘去了,放到格格西三所也不好。永琪原說到景陽宮的,可景陽宮裡還有個待產的,很忙不過來,這不就順手弄到延禧宮了麼?」說著他也不好意思了。

    鍾茗心下冷笑,真讓容嬤嬤說著了,這幾個月,乾隆又讓令妃給籠了去了。自神武門回來,坤寧宮可比延禧宮近得多了!又一想,人的習慣還挺可怕的,怎麼說令妃也是乾隆這十幾年來極得意的人,而皇后怕是乾隆並不甚喜愛的,要想不被令妃給算計了,真是任重而道遠了。

    「要不就挪到婉嬪那裡?她跟著皇上的日子不短了,也很會照顧人。」

    乾隆為難地道:「目今這樣,可不好挪動。」

    鍾茗心下一動:「只好讓令妃多擔待了。」

    令妃忙接口道:「奴才自當盡心竭力。」

    鍾茗見乾隆一副很想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滄海遺珠」的樣子,眼珠子轉了一下,搭著容嬤嬤的手也來看小燕子。果然是個長得挺漂亮的姑娘,不是淑女式的溫婉,還真帶著點兒英氣。可要說是像乾隆,鍾茗嘴角直抽抽,真正「女生肖父」的那一個,還在坤寧宮裡睡午覺呢!唔,呆會兒醒了不見了自己怕要號啕了,不怕,有永璂逗她。

    「容嬤嬤,你說像嗎?」宮裡主子對自己身邊跟得久了的奴才常常說話極和氣,有事也會問一兩聲,鍾茗這樣問,倒沒顯得突兀。

    容嬤嬤也對小燕子仔細打量起來:「回皇后,龍生九種,個個不同!想阿哥和格格們,也都是每一個人,一個長相!這樣躺著,又閉著眼,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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