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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34:48 作者: 景行
    詭異的沉默讓人紛紛安靜下來,喜堂就像太平間一樣死氣沉沉。

    「王武!」王員外發話了,杵著拐杖的手抖了抖地板,喚來了王家人,「去,去找蒙老太爺問個清楚!」

    顫抖著手,拐杖直指面前的新婦,「還不跪下!」王員外一聲厲喝,讓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老爺子發怒了。

    王家不買帳,若jú也倍感屈辱羞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神祈求的跪行到王成仁面前,欲語還休的神情,傳遞著只有他們才知道的隱私。

    她卑微的乞憐,祈求他接受她。

    王成仁轉臉冷漠相向,留給她一個孤冷的清高背影。無聲的沉默,讓她更加絕望。

    這一舉一動都看在了花嬸焦躁的眼裡,鼻端冷哼,一臉嫌棄的走到若jú身邊,指著鼻子罵道,「你這不長眼的丫頭,什麼時候還隱瞞你乾娘了!」

    到底是花嬸繡坊出來的人,她花嬸脫不了干係。全場的人恍然大悟,紛紛用鄙視的目光嫌棄的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女子。

    「原來是雞窩裡想要飛出鳳凰來,嘖嘖嘖……」

    「可不是嘛,這丫頭肯定偷聽了花嬸的信兒,才這麼膽大妄為的……」

    「蒙家還不止一個女兒呢,居然是個沒人要的,真要是舉人之女那該多值錢……」

    「王家虧大發咯。」

    ……

    賓客都是王家的親戚,說的話讓若jú無地自容,恨不得自己挖個地fèng把自己埋進去。她就像一個等待行刑的罪人,在躲躲藏藏的那一刻起,到現在被揭露到光天化日之下,見不得光的臉撲簌簌的只能掉淚。

    她到底之後十五歲的花樣年紀,丟不起這個人,沒見過這樣的世面。顫抖的雙肩捂著臉跪在地上抽噎哭泣,殊不知她這一舉動看在大家眼裡,就是默認,承擔了所有陰謀的載體,無顏見人。

    盧正奇倒是個濫情護花之人,走到若jú身邊,嘖嘖嘖的嘆息道,「怪可憐的,待會兒蒙家來人,這齣了門的姑娘也不能回去了啊。」

    一句話讓大傢伙兒都異樣的眼神看著捂臉哭泣的新嫁娘,卻不料,一旁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到了盧正奇身後,耳語幾句。

    「什麼?!這這這……」盧正奇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若jú,他大呼小叫的惹來王成仁的不滿,卻正要上前拉他,卻聽盧正奇道,「你不是處子?!」

    先前還有一些憐憫之心,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在女子最脆弱的時候,施與援手,到時候抱得美人心也是好事。哪知道身邊人看出來她的身體有異,被盧正奇大嘴巴說了出來,滿臉嫌棄的不住後退。

    若jú驚懼之色更是無以復加,圍觀眾人一陣唏噓不已,紛紛投以同情之色看向高堂和王成仁。

    王成仁眯著眼睛看著地面,青黑的臉色堪比鍋底。王員外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面前垃圾一樣的新嫁娘,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大家一陣譁然,中年婦女更是對跪在地上的女子指指點點,更有甚者吐了一口口水,卻礙於王家人沒有發作而收回。若jú成為了眾矢之的,仿佛每一個人看著她都如同要千刀萬剮了一般,難受的讓人想要窒息。

    指責聲,嘖嘖稱奇聲,無一不是對王家的同情,更是多地上跪著的女子一種唾棄。若jú慘白著臉,金閉上眼睛嗚嗚的哭泣,除了哭泣,她別無他法!

    十指緊扣在地上,滲出絲絲血痕,卻無人同情她此時的遭遇。額頭的汗珠混合著淚水,捂著臉無顏見人的羞憤,恨不得就此自殺。可是,若jú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唯獨沒有想到死亡,耳邊的所有聲音都自動屏蔽了。

    在蒙家人趕過來的時候,喜堂里就只剩下王家的一些近親,親戚們走的走散的散,哪裡還是什麼喜事兒,早就成為了天大的笑柄了。

    若jú驀地被人踢了一腳,才醒過來發現蒙家來人了。

    「哼!你們蒙家送過來的殘枝敗葉,哼!敢欺負到我們王家頭上,不想活了是不是?!」王武首當其衝,毫不留情的給了若jú一腳。

    蒙志福看著地面上匍匐的侄女兒,一進門就揪心的一陣疼,沒想到事情居然敗落成這樣!

    蒙老太爺隱忍不發,到底是被揭穿了,還是被揭穿了。

    周氏趕過來的時候,撲上前去,抱起地上的女兒,神色慌張的晃動著,抬頭指著蒙志福道,「蒙志福!你害得我女兒好慘啊!」

    「這都是蒙志福的主意,不管我們家的事兒,不管我們家若jú的事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這都是造了什麼捏啊!」周氏哭天搶地,矛頭直指蒙志福,撒潑耍渾的模樣一來就毫不收斂。

    若jú神思慌亂,慘白的小臉從未有過的羞辱之後,像是喪失了神智,被娘親抱在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嚎啕大哭的母女兩人,讓現場更加混亂起來。冷酷的現實擺在面前,她們無從去管。蒙志福首當其衝成為了這場婚事的靶子,正要上前說話,卻被留下來看好戲的盧正奇逮了正著。

    「喲!你就是蒙舉人吧,喲呵!你們蒙家送了一隻破鞋過來,還妄想濫竽充數啊。悄悄,人家王家今兒丟了多大的面子,你還好意思跨進這道門檻?!」盧正奇搖晃著扇子,不住的搖頭,一臉嫌棄的看著面前的母女,沒有絲毫同情。

    他身邊的老鴇憋了癟嘴,鄙視的眼神根本就看不起,「哎呀盧公子,我這魁香樓辦了好些年了,什麼時候看走眼過?哼!是不是處子,一眼便知。」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附和著,讓蒙家人很是憤怒。

    「哪兒來的烏鴉嘴!我蒙家女兒個個都是清白人家,容不得那些狐媚子胡言亂語!」蒙老太爺一輩子老老實實做人,容不下有人胡攪蠻纏給蒙家扣屎盆子。

    若jú在周氏的懷裡哭得更大聲了,她見過祖母驗明正身的,該有多害怕接下來的事情,嚇得哭泣都噤了聲,傷心欲絕的埋在娘親懷裡一個勁兒的顫抖。

    「jú姐兒?jú姐兒?!」周氏正要反駁,突然大吼一聲,搖晃著懷中的女兒,緊張的暈厥過去怎麼喚都喚不醒,「你這個下三濫的窯姐兒,趁著咱們娘家沒錢好欺負是不是?!你家女兒才生出來沒人要呢,你說的話誰敢信啊!」

    周氏破口大罵,倒也讓眾人鬆了一口氣。老鴇本就是個肥胖身體的女人,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嘴巴上可比鄉村來的周氏強多了。

    「天地良心,我那可是一畝三分地兒,從沒有走過眼,不然我開著飯館讓人吃白食不成?!爺兒們喜歡就玩玩兒,不喜歡也有姑娘們的價錢。」老鴇蘭花指點著面前的若jú道,「不是我說這丫頭壞話,她現在到了我家窯子裡,還未必有人肯收呢!」

    「什麼混帳東西,毀了我們家jú姐兒的清白!」蒙志福氣不過,上前就是一拳頭打在了老鴇的額頭上,頓時眼冒金星腳步打晃的倒在了一邊,「王家的婚事,怎麼輪得到一個窯姐兒來說三道四?!」

    頓時王成仁和王員外閉嘴冷哼,不敢直視蒙志福的眼睛。盧正奇心高氣傲,這一下子就不行了,正要站出來居高臨下的教訓他幾句,不過是一個舉人,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這是盧公子帶過來的客人,志福兄莫要生氣。」王成仁冷峻的臉龐毫不買帳,攔在了盧正奇的面前,拱手一禮道,「這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為何拜堂成親的居然不是令愛,可否聽蒙老太爺給我們一個解釋?」

    這話說得周正有禮,讓蒙家人頓時顏面盡失,卻閉口不談。

    王家的人眼神逼視,靜靜的等待他們回答。地上的周氏仗著蒙家的男人都在,膽子大了些,抱起女兒按著她的人中,護著她。

    「誒!既然是以至此,我們蒙家退換了聘禮即可。王員外,得罪了,孫女兒我這就帶回去!」蒙老太爺也不再多說,既然王家不打算買帳,只怕是硬塞給他們,也不會留給蒙家的女兒一塊位置的。

    「爹!」

    「爹!」

    「爹!」蒙志福搶先走到前面,攔著老爹道,「這讓jú姐兒回去之後怎麼嫁人。」

    「是啊,爹,拜過堂成了親,那就是夫妻了啊!」蒙志華蹲到若jú身邊,晃了晃,看到若jú眼睫毛晃動,趕緊到,「jú姐兒,jú姐兒?快些醒過來!」

    「你這不中用的男人!」周氏氣極,一把踢開他,蒙志華翻倒在地,只聽周氏破口大罵道,「你若是個舉人秀才,我家jú姐兒哪裡會落到這個地步?!你個不中用的男人,我白嫁給你了!」

    蒙志華不過是個魯莽的屠夫,哪裡會說這些話,憋紅了一張老臉,狼狽的捂著臉蹲在地上,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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