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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34:48 作者: 景行
    蕭望之擦了擦嘴,看著面前的滿桌狼藉,還真是沒看出來他這麼餓虎撲食。

    「呵!我還以為你在船上大魚大肉被女人圍著轉呢,還稀罕這些小店食物?」蕭望之叫來小二,再要一桌酒菜,連帶著趕緊撤了現在的骨頭殘渣。

    不說還好,說到這裡,蕭長生一腔苦水道,「你還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和尚,上了花船跟進了倉庫似的,沒影兒的事!」

    「七少爺病可好些了?」蕭望之點頭,眉目微皺的問道。

    蕭長生眼睛也不眨一下,看著手裡的鴿子腿,一嘴下去吃得香甜,「還不就是那樣。」

    傳言七少爺體弱多病,時常手腳冰涼,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總是治不好。可是他向來喜好情景,待人和氣,年長之後像個柔弱書生,越發俊秀的容貌,一身錦袍倜儻風流,實在是像一代鴻儒年少時的模樣,氣質翩然。

    蕭望之真的很佩服蕭長生的飲食量,看著他第二桌飯菜還是狼吞虎咽的模樣,搖頭嘆息道,「你這種餓死鬼投胎的吃法,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正在說話當口,小二端過來一碗濃濃的黑黢黢的湯藥。吃得不知天南地北的蕭長生毫不客氣的端起來就往嘴裡湊。

    「喂!放下!這是我的藥,你也喝,這哪兒行。」說著就搶了過來,端著藥碗的指尖沾染了些許,溫熱的藥碗恰到好處。

    蕭長生咬著大塊的肉,驚訝不已的睜大了圓鼓鼓的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伸手抵在他的額頭上一試。

    「哎呀,幹什麼!」一把會開這個多管閒事的話嘮,蕭望之回頭關心的問道,「蒙少爺的藥也送一碗過去,他應該也要醒過來了。」

    「蒙少爺身體結實著呢,昨晚上著了涼,今早上還起了個大早,一早就跟著幾個人出門了。」小二說起這件事情,滿臉的肯定。

    他就沒見過這麼好身板的人,跟著一群公子哥兒,受了寒著了涼,一晚上喝了藥睡一覺還能夠起一個大早,還真是少見。

    蕭望之摸了摸自己腹上的八塊腹肌,現在還有些酸疼呢,受罪的可是自己。

    「醒了,你先下去吧,午飯我們都不吃了。」揮了揮手,仰脖子一飲而盡。

    看他如此豪邁的喝了藥,蕭長生調笑道,「良藥苦口,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還學會關心下人了?」

    蕭望之不明,疑惑的看著她。蕭長生拿筷子點著他道,「你輸得偶爾蒙少爺,該不會是你買來的媳婦兒的哥哥吧?嘿!我早聽說了,看他土裡土氣的樣子,八成是你看上人家妹妹了。聖賢祖師說,非其有而取之,非議也……」

    「你給我閉嘴!」砰地一聲,碗底撞在了桌面上,蕭望之滿臉不高興的看著蕭長生。

    要不是看在他是族人近親的份兒上,他早就一碗扣在她腦門上了。雖然明里誰都知道蒙若楓跟自己沒法兒比,私底下一些下人們都碎碎念一些不好聽的,要不是他鐵腕手法,暗中收拾了幾個碎嘴的下人,這話都不知道說得有多難聽了。

    蕭長生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驚愣的看著翻了臉的蕭望之。這一副炸了毛的模樣,不容冒犯的鐵血丹心,還真是天下紅雨了。

    木楞的點點頭,大嘴巴再也不敢亂說一句話,認真的點頭道,「好,好,好,我不說,絕對不說。吃,吃,咱們接著吃!」伸手就去抓盤子裡的大肥雞,塞得滿嘴流油。

    ……

    城裡短暫的逗留,細心的人也就看得出來,最近城裡來了不少陌生人的面孔。晚上的戒嚴也提前了,城門關口的盤查也多了人手。

    漢水邊的涪城最出名的就要數一個顯赫一時的家族了,鄭氏堪稱幾大家族之一,雖然不如曾經那麼繁華。可到底根基深遠,其中一支在涪城還是頗有地位和影響力的。

    贏子蜀一大早遇見了在客棧早起的蒙若楓,就請他幫個忙一起出去一趟。他的母親姓鄭,說起來和鄭氏也算是有點關聯,趁此機會去辦點事兒,就對蒙若楓特別照顧。

    蕭望之知道的時候,已經聽侍衛們說了,是贏子蜀身邊的貼身小廝小高留下的口信。既然大家都沒什麼事情,蕭望之自己也放心,也就沒有追問什麼了,只等著他自己回來。

    097以示友好

    讓蕭望之想不到的是,贏子蜀那個看似冷靜自持的人,從不打聽別人的隱私,這下卻帶著蒙若楓問了個夠。

    燭火晃動之間,回到房間裡打算休息的蒙若楓把今天去了鄭氏府邸的事情說了,順口提到了贏子蜀。

    「他問你這個幹嘛,怎麼不直接來問我?」蕭望之疑惑的轉頭看著若楓,本來有些擔心若楓和贏子蜀心生嫌隙,他們要是鬧不和,他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若楓挽起袖子,鞠了一捧水撲在臉上,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洗臉。末了,擦了擦臉道,「本來對他還有些不滿的,可是走得近了才發現兜兜的事情,多半是那個梁掌柜使得壞。這贏公子不是那種刻薄的人,你先前勸告我,倒也有幾分道理。」

    蕭望之放了心,喝了一口水道,「他本來就是這性子,這些年吃了不少苦頭,過日子也就更加低調了,不爭強好鬥,處世為人十分淡薄,你這下該知道了吧。」

    若楓看著盆子裡的水,怔怔的有些納悶道,「今天,他問我兜兜的婚事……」

    「嗨!他多半是關心我,所以才跟你沒話找話的。」蕭望之已經自己腦補了。

    剛才還覺得奇怪,現在看他們相處融洽,關鍵是面前的大舅子放下了心中芥蒂,他也就放心多了。

    若楓不回答,安靜的看著水面上晃動的影子,總覺得哪兒不對。

    「或許是我多想了吧。」嘆了一口氣,若楓抬起頭來笑了笑,走過去和蕭望之坐在一起說一說明年趕考的事情。

    而兩外一邊的房間裡,一個秉燭書信的人,卻已經陷入了愁思。

    一旁的小高滿臉擔憂和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少爺,自打自家少爺從蜀郡的各個地方視察了產業回來,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自從贏子蜀回到蜀郡的家中,就畫了一幅畫像,像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女,穿著質樸無華的青布衣服,肩頭上搭著一塊抹布像個夥計的模樣。

    很多時候,小高看見自家少爺望著畫像出神。有一次他偷偷瞧過,不過是毫無身價的村姑裝扮,粗俗無匹,鐵定是哪家丫頭,尤其是肩頭上搭著一張毛巾,腰圍上繫著小布兜圍裙,還是個促使的丫頭呢!

    小高覺得這樣的丫頭也讓自家少爺記掛,也不知道什麼來頭。他仔細推敲過,若是哪位故人之女,被貶為奴隸籍,所以才變成了燒火的丫頭,拖自家主子照看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畢竟那一年的事情記憶猶新,讓人想起來就不寒而慄。

    可是時間久了,小高就舉得不對勁兒了。自家少爺幾乎每天都要看上一遍,對著畫像笑,仿佛畫面中的少女也對他笑一般。

    那張臉蛋充其量算是清秀可人,唯獨那一臉燦爛釋懷的笑容,眉眼之間的朝氣比陽光還要明媚,怎麼都讓人無法忽視。

    站在角落裡的小高悶悶地低著頭,贏子蜀叫了他幾聲都沒有答應。

    「想什麼呢!叫你幾聲都不聽。」筆頭敲打在他的腦門上,贏子蜀把封好的信封遞給了他,神色嚴肅的道,「把這封信打上蠟油,讓人快馬加鞭送到觀音鎮。」

    「嗯?哦,好的,我這就去辦。」小高掂量了手裡的信封,轉身就要往外走,到了門口,回過身來問道,「少爺,那位蒙家少爺和蕭二少爺不正是那邊的人嗎?事情辦完之後,他們就要走了,你怎麼不讓他們送過去?」

    「快去!」贏子蜀一揮衣袖,皺眉催促他。

    小高趕緊送信去了,心裡有些納悶了,主子這麼多此一舉,還真是沒道理。

    房間裡安靜下來,燭火明亮的映射出他孤獨的影子,贏子蜀望著面前的書案,走到花瓶邊,抽出那一卷畫卷。裱好的畫卷拆封口已經被磨滑了,打開來看,展現出來的就是一副女子圖。

    俏麗的臉蛋兒最為吸引人,那樣的笑容和眉眼,總是讓人一眼就捨不得忘記。

    記得那個晚上,她站在廊道口,看著月色下的自己,就是這樣的笑容。無憂無慮的,沖忙對生活的希望。在觀音鎮那些天,他打聽到她的家世貧寒,爹爹是個窮書生,而娘親來自商戶,要不是家裡日子不好過,她也不會到客棧那樣的地方打零工的吧。

    嘴角牽扯出一絲開懷的笑,眉目溫柔的看著她。或許,就是她的樂觀,才有了今天的生活吧。沒想到她的爹爹居然考中了舉人,倒真是苦盡甘來。

    贏子蜀回想起今天帶著蒙若楓出去,一路上問他婚事的事情。才得知他這個做兄長的都已經定親了,同樣是門當戶對親上加親的舉人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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