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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32:36 作者: 半袖妖妖
    連橋長長嘆了口氣,伸腳踢了踢他:「小驛,其實有一件事我知道,但是沒有告訴過你,你小時候看見過的那些,不全是真的。」

    連驛仰著臉,怔住。

    他哥哥一手撫在胸口,定定地看著他:「媽的抑鬱症不是因為爸得的,而是因為我得的,其實我不是爸的……」

    麻麻的感覺,起初只覺得心悸,連橋撫著胸口腦中警鈴大作,不等一句話說完,他只覺得全身都緊繃住了,說不上是疼還是什麼,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下來!

    「哥!」

    第82章 一棵小糙啊

    X市的醫院裡, 急診部人來人往,連驛被大夫擠在一邊, 腦子一片空白。

    醫院急診到處都是人,樓上住院部也沒有空床,只能臨時搶救一下, 連橋突然發病,才給家裡打了電話,讓返程的民用機趕緊再回來。

    這邊醫療設施跟不上,只能做基本搶救。

    老連一聽大兒子犯了心臟病也是急得不行, 讓他趕緊給帶家去, 說是先天的,恐怕得手術。

    原來全世界都知道, 除了他。

    血壓一路很低,他扶住一邊的六子,有點站不住。

    小的時候, 他就算沒媽了, 也有哥。

    在那些個缺失父親的日子裡, 哥哥一直都在。

    肩膀一側歪,六子連忙推了他一把:「二!你怎麼了!」

    他清醒了點,搖頭。

    連橋搶救了一個多小時, 終於緩過了這口氣來。

    血壓還很低,他也是真的累到了,身體扛不住了,沒想到會突然昏過去, 這口氣喘過來了,暫時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還好直接從醫院走,有氧氣更安全一些。

    連橋還掛著點滴,連驛站了他病床前,握著他的手,紅著眼。

    旁邊病床上的一個老人,電擊搶救四十多分鐘了,兒女都在哭,每一次顫動,身體在病床上彈起,都讓人不由自主地恐懼。

    六子累極,坐了地上。

    連驛緊緊握著連橋的手,又氣又惱:「我怎麼不知道你心臟不好,身體這樣跑這來幹什麼……」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光是握緊他手,都似乎花光了渾身力氣。

    倒是連橋,勾著唇,還在笑:「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特別像要哭似地,怎麼,你還想哭一通啊!」

    哥倆個一個惱一個笑。

    連驛是真的急了:「為什麼瞞著我,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連橋捏著他的手指頭:「瞞到再也瞞不住,瞞到我弟弟長大時候,瞞到我可以離開了的時候。」

    連驛別開臉去,熱淚盈眶。

    連橋拍著他的胳膊,示意他低頭:「你來,我跟你說一件事。」

    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連驛回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才是回頭:「你好好休息,一會咱們就回家。」

    點滴快要掛完了,連橋拉著他低頭:「過來。」

    連驛也是沒什麼力氣了,就蹲了病床邊上:「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你好好休息……」

    卻是被他哥打斷:「這件事,今天不說,我怕回家了說不出口,小驛,你聽著,我真的不是爸的孩子,這件事我早就知道,我那個親生的父親落魄時候曾來找過我,被我攆走了。調查了之後我才知道,我和連家沒有什麼關係,別說話,聽我說,我生父是一個過氣的畫家,媽年輕的時候和他在一起過有了我,後來才知道他有家,她為此抑鬱,後來白連倆家聯姻,從結婚紀念日和我的生日就知道,咱爸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了,爸對我視若己出,等你出生以後,媽的病總不好,無數次自殺未果,她們是經常吵架,但是,其中的事情誰又能分得出對錯呢,家庭當中,家務事最難分清是非黑白,我曾問過趙大夫,當年媽的狀態一直不好,精神總也提不起來,甚至已經有了幻覺……」

    說到幻覺的時候,他長長嘆了口氣:「所以你抗拒的家庭,抗拒的所謂婚姻,其實就是假象。」

    連驛咬牙:「你這是在為老連開脫,他在我媽死之前就和初紅傑在一塊了!」

    連橋嗯了聲,有氣無力地:「沒有,我相信他沒有,你總要試著相信一個人,仔細回想一下,根本沒有,我們總不能讓爸一輩子都一個人,那不可能,至於說到底是不是老連把媽氣死的,我想你現在已經很清楚了。」

    連驛:「我不清楚,我也不想聽這個……」

    他站了起來,前所未有的煩躁,才是靠了牆,頭抵在了牆上,喧鬧的急診室卻似乎安靜了下來一樣,連橋的聲音直接從背後鑽進了耳朵里,命中。

    連橋幾乎是吼著的了:「她走不出來!她是自殺!她就是擺脫不了抑鬱想一個人了!」

    回頭,幾乎是不敢置信。

    他記憶當中,媽媽的影像其實已經忘卻得快差不多了。

    手機在口袋裡嗡嗡作響,連驛接通,飛機到了,他們可以回家了。

    連橋在急診躺了三個多小時,血壓基本平穩了,醫生也確定可以離開,六子和連驛才一起推了他出來,分秒不敢耽擱,立即趕回C市。

    幸好他狀態一直都很好,直接送入了醫院,再檢查一遍。

    連錚隨後趕到醫院,拿著拐杖又要打連驛,被身邊一直跟著的初紅傑攔了下來。

    六子走了以後,連驛就坐在了地上。

    這一夜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一直瞪眼到了天亮。

    亮天以後,簽了字。

    進入監護室的連橋緊急做了手術,一家人就在手術室外等待。

    老連拄著拐,靠坐在椅子上連連嘆著氣。

    初紅傑在包里拿了一個黑色的日記本出來,走到了連驛的面前,蹲下來遞給了他:「這是你媽媽的日記,因為裡面寫了太多不好的東西,你爸不讓給你,現在你長大了,你爸也老了,還是給你看看。」

    他抬眸,伸手接過去,翻開。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哽咽著:「小驛,你想想我剛來你們家的時候,我們相處得很好,不是嗎?真的,我以前就很仰慕你爸爸,我也很高興能嫁給他,但是我發誓你媽媽在的時候我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你們家的事,她離開了以後,我總來照顧你的,你還記得嗎?你不理解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傷你爸爸的心了,真的。」

    是的,小的時候,他還管她叫過媽的。

    連驛抿唇,揚臉看著她走回到父親身邊坐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

    低頭,日記本上一頁頁都是母親的筆跡,很凌亂,有的頁面上還有她的眼淚,有的頁面上是她畫的小花,翻開看了看,前面多數都是對腹中孩子的怨念,對那個離開了她的男人的怨念,後面記錄的是她的心情,想一個人,想走,想重新來過。

    他不知道他媽媽現在有沒有投胎轉世了,沒等看完就合上了日記本。

    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衣服都是他哥給帶的,沒有煙。

    走到了長廊的那一頭,連驛拿著手機給裴深愛打電話。

    嘟嘟的還是無法接通。

    打了好幾遍,都是一樣的結果。

    這個時候,越發地想要見她。

    想道歉,想抱她。

    想告訴她,他錯了,他不好,他改。

    電話打不通,登錄自己的微信,查找裴深愛給她發信息。

    連桑:在嗎?

    連桑:我回來了。

    連桑:對不起。

    連桑:你在公司嗎?

    連桑:我去負荊請罪。

    連桑:請求視頻通話……

    沒有人接聽,他返回查看朋友圈。

    裴深愛已經有十幾天沒有更新過了,最近的一條,還是他走的那天的。

    她發了一句話:你混蛋!

    手機是連橋的,他退出微信界面,開始找通訊錄。

    上下翻動,果然找到了鄭煥的電話號碼,立即撥出。

    很快,那邊接通,連驛說明情況,問了下裴深愛的蹤跡,鄭煥笑得很溫柔。

    「小愛啊,她去成都山里出差了,那邊信號可能不太好,有幾天聯繫不上了。不過你放心,我們公司最帥最年輕的主管全程陪護,估計再有個兩三天就能回來了。」

    連驛:「……」

    這個時間,裴深愛的確在山裡了。

    大山里信號不好,小夥伴們的手機全員歇菜。

    她們一共過來三個人,兩女一男。

    小羅是她組裡最小的妹子,真是一天也離不開手機,這會兒還拿著手機舉著找信號,另一位同伴是空降的主管曹起,曹起這個人吧,是個海歸,為人幽默還紳士,此時正和農家人討教生存經驗。

    深山的染布人不肯出山,是不能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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