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2023-09-30 14:32:36 作者: 半袖妖妖
才要掛斷電話,陸燃的聲音又在花園外面響了起來:「裴深愛!」
電話掛斷, 她轉身走進臥室換了家居服,偶爾能聽見陸燃叫她的名字,季玖玖在一旁吃著葡萄,看熱鬧不嫌事大:「早幹什麼去了,要我說,分手就等於不聯繫,所有分手了還聯繫的人,要麼是放不下,要麼就是傻逼。」
裴深愛拿著木梳把頭髮扎了起來,側臉看她。
好吧,季玖玖摸了摸鼻尖:「我說的就是我自己,以前就是放不下,現在都刪了。」
頭髮都紮好了,深愛拿了花園門的鑰匙,走了陽台去開門,路燈下面昏黃的燈,陸燃坐在燈下,望著她的花園怔怔地出著神。
裴深愛走進花園,隔著柵欄看著他:「陸燃,你走吧,真的,不是誰對誰錯的事,我有別人了。」
她打開柵欄小門,徑直走到他的面前。
他靠著路燈,仰著臉看她。
她蹲了下來,定定看著他的臉。
他的樣貌都變了,三年的時間,她才覺自己往前走了一步,陸燃早已長大。
分手了三年多,鬼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
住在象牙塔的公主經歷了憤怒委屈羞辱不甘和各種逼迫,跌落凡塵,他一走了之,留她獨自舔著傷口,棒棒糖的甜,玫瑰花的執念,還有充斥在腦海當中的各種回憶。
現在她很少想起來了,從前無數次想過,有朝一日,陸燃出現她的面前,她怎麼辦。甚至多少個睡不著的夜晚,想,如果那個時候,他回來了,她會衝上前去抱住他,再也不放手,是非對錯都讓它過去。
很奇怪,現在他奮鬥出人頭地了,他回來了,看著他,竟然沒有那種想法了,她看著他,只覺得抱歉:「對不起,陸燃,我很抱歉。」
他偏過臉去,不敢置信:「就是現在新聞上那個姓連的?」
她點了點頭,很坦然:「是他,不是報導的那樣,他很好,真的很好。」
真的很好,本來這樣的認識這樣的開始,她很沒有安全感。
再三試探,他今天晚上如果留下來,照顧她憐惜她不會時刻光想那種事,已是難得。
沒想到,他坦然得很。
能看得出來,他對她的尊重,是建立在隱忍上面的。
這樣的連驛,誰會不喜歡呢!
所以才說他好,這種好,說出來心口都甜甜的。
陸燃聽她親口說出來,更加失望,低下了頭去:「深愛,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是因為連家家世嗎?因為他家就是所謂的豪門嗎?因為我還是不行嗎?」
裴深愛搖頭,終於明白過來,橫在她和陸燃之間的,從前到現在,都不是她媽媽。
是他的自卑和自尊。
她很惋惜也真的很抱歉很抱歉:「不,陸燃,我需要的,從來不是豪門。你別想太多,過去就過去了,你和我分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等不了你太久,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沒人來維繫的感情,終究走不了多遠。以前和你一起,我是真心喜歡你,你仗義,驕傲,我很嚮往那種自由,但是怎麼辦,現在真是很抱歉。你快回去吧,太晚了,別吵到鄰居,這不合適。」
隔壁的老太太已經出來了,她很尷尬。
再怎麼說,她也說不出惡言來,陸燃抬眼:「其實,我跟了你幾天,你想過沒有,你總說放下我了,為什麼放不下棒糖,為什麼放不下新港藍灣這小區,為什麼放不下一樓的小花園,你花園裡種滿了花,為什麼所有和我憧憬的所有東西,你都放不下,你真的放下了嗎?那小伙子比你還小兩歲,我冷眼瞧著,難道他不是我的替代品?剛好家世好,合適而已……」
他目光灼灼,把連驛想當然成了他的替代品。
裴深愛胸腔當中的那團火終於燃燒了起來,可不等她起身,從背後突然竄出一道黑影來。
她不知道明明說已經回了酒吧的連驛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等她反應過來是他的時候,他提著陸燃起來,揮拳已經把人掄飛了去!
她驚呼一聲,緩過神的陸燃也開始反擊,他從前也不是吃乾飯的,真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兩個人立即扭打在了一起,只不過連驛到底是訓練過的,自然更占上風。
裴深愛在旁叫著他們:「連驛!陸燃!別打了!別打了!」
可誰能會聽她的,氣的她掉頭就走不管他們。
走了柵欄旁,又折返過來。
連驛正滾騎在了陸燃的背上,她過來拉他胳膊:「連驛!別打了!」
他肩膀一動,立即摔開她手,在樓上看見他們打架的,早就報警了,保安室的保安們也沖了過來,裴深愛伸手撫額,聽見季玖玖在陽台上叫她。
回頭,摘掉了隱形眼鏡的她姐,那個大近視眼還卷著書刊張望:「你回來,他們要打讓他們打去!」
裴深愛怎麼能不管,眼看著保安室的三四個保安拉住了連驛,也扯開了陸燃,隔壁的老太太直叨咕著怎麼個事的,她尷尬得直想發火。
民警來得也快,說來就巧,巡警剛好路過這片。
接到報警電話之後,沒有五分鐘就到了新港藍灣,給兩個人都帶上了警車。小區里終於恢復了平靜,裴深愛讓季玖玖看家,趕緊拿了手機和錢包就跟了上去。
半小時之後,做筆錄。
還是那個派出所,還是那個送她們回家的老民警。
一邊坐著兩個打架的男人,相互看不順眼地冷著眉眼。
裴深愛哪裡坐得住,就站在桌前。
老民警看著她,又看了看後面的那倆只,無語:「又見面了,裴小姐。」
看來他還記得她,裴深愛更是窘:「實在對不起了叔叔,這麼晚了又驚動了您。」
他嗯了聲,拿筆戳了戳桌面:「擾民,讓人舉報報警,你們也知道對不起我,這麼晚了,鬧騰什麼啊,嗯?連小二?」
探頭瞪著連驛,後者嗯了聲,悶悶的。
他仰著頭,又流鼻血了,正伸手按著。
裴深愛也回頭看見,連忙在桌上的紙抽里抽了幾張紙走了他的身邊來,她一手扶著他臉,一手拿了紙巾給他擦著鼻血,他按著她手,不讓她動。
看著偏頭看著陸燃,抿著唇。
陸燃比他更慘,唇邊都是血跡,連擦都沒擦,也看著他。
老民警直搖著頭:「我時間有限,你們交了罰款自己和解。」
裴深愛態度倒是好,回頭:「不好意思了啊,麻煩您了。」
說著她讓連驛自己按著,才要走看見陸燃也是一臉的血,手裡這兩張紙就送了他的跟前:「你也擦擦。」
話音剛落,連驛拽著她胳膊,就把這兩張紙巾搶了回來。
不讓她給,他還仰著臉,直推著裴深愛:「你去外面等我。」
她嗯了聲,老民警把她之前的筆錄念了一遍:「裴深愛,二十八歲……男朋友,誒,等等,哪個是你男朋友?案情還有點複雜。」
他抬眼看著連驛,還嘆了口氣。
裴深愛連忙指了連驛一下:「這個。」
這件事無可非議了,老民警才讓她出去。
夜色寥寥,裴深愛直覺胸口發悶,出了派出所在外面等著連驛。
無非就是兩個打了一架,互相看不順眼,但是對於來派出所這樣的事都很有默契,哪有什麼複雜的案情,就是情敵見面,氣不過而已。
交了罰款了,二人也先後在老民警那按了手印。
陸燃先走,連驛最後。
老民警真是恨鐵不成鋼,拿了瓶礦泉水敲他的頭:「老大不小了,還那麼衝動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嘻嘻還笑,鼻孔里塞了紙巾:「沒法不衝動,他這樣人,我見一次打一次~」
無語,老民警狠狠瞪了他:「不許打架了啊!」
他聳肩,轉身走出。
出了值班室,陸燃還在大廳里等著他。
走近,連驛揚起了臉:「我警告你,滾離裴深愛遠一點,分手了三年多回來還這麼糾纏著,要不要點臉?嗯?」
陸燃笑,伸指抹著唇:「咱們再約個時間,我讓你見點東西。」
站了他的面前,連驛嗤笑一聲:「我為什麼要約見你?真是笑話。」
他伸手拽出紙巾,走了垃圾桶旁扔了進去。
雙手插在口袋裡,這就往出走。
陸燃沒動:「我想你還是沒搞清楚,裴深愛對你的那點好感都是從哪裡來的,你見她喜歡棒棒糖,可問過她為什麼喜歡,她媽是裴氏的繼承人,她為什麼要住在新港藍灣那個小房子裡,她那個小花園裡,種滿了花,平時愛坐自行車后座,你問過她為什麼嗎?」
連驛頓足。
陸燃走了過來,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名片來,直接從後面塞了連驛的口袋裡:「不相信的話,明天你去這個咖啡館靠窗的五號桌位,看看那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