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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32:07 作者: 暮阿洋
待夜裡回來累得緊,姜卿兒會給他垂垂背,自然是心疼李墨的,他倒是說:「熬過這段時日便是了。」
姜卿兒將李墨的外袍脫下,又聽他說:「平西王府里是有喜了。」
聽言,姜卿兒捏著他衣邊的手微頓,「芙陽公主是有身孕了?」
李墨淡淡笑著,沒有回應但是默認了,姜卿兒揚唇一笑,「這是好事兒,不過這二人在遼西,不然我倒想去見見。」
李墨尋到榻旁坐下,今日是見了謝知淵來的摺子,除去遼西的部分事宜,正巧有提這件事,字裡行間透層喜悅,看得出這傢伙是高興壞了。
姜卿兒斟了杯茶水給李墨,盤算著楚芙陽若得個兒子,赫兒多個玩伴,若得個女兒,還能結成親家。
李墨則喝著手裡的茶,戲謔她想得太早,姜卿兒笑了笑,心底還是想這事兒。
深秋葉落,天氣轉寒,不久之後便是寒衣節了,姜卿兒早早地便給這父子縫製了衣袍,如今這女紅之事比以前是要精練得多,做件衣裳還是拿得下的。
本著是只給兒子小衣服就好,但李墨這傢伙醋得緊,若是見兒子有的,他沒有便會賭氣,板著臉能有好幾天不高興,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
寒衣節也稱祭祖節,姜卿兒盤算著想去趟揚州給姑姑掃墓祭拜,在揚州時,她還常走往,如今在盛京,之前總有事絆著,也沒得去一趟。
於此便同李墨提了此事,他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政務較多,便不能隨她一同前往,姜卿兒雖明了,心裡竟也有些失落。
赫兒還小,不易奔波,她思來想去,不打算帶著他,這孩子不是特別粘人,照顧他的嬤嬤細心周到,況且還有李墨在,便是離開幾天,倒也脫得了手。
姜卿兒也就把兒子留給了李墨,去到揚州正巧也可見見喬昳衣,聽聞如今他如今坐穩了曲月坊的大管事的位置。
姜卿兒離去的馬車已啟程。
奉天殿裡,李墨一攏淡金華服席地坐在檀桌旁,桌上展開的書文筆墨未乾,他放下硃批筆,有些心不在焉,便看向身旁的小傢伙。
小小的李君赫吃著手裡的紅豆糕,粉玉雕琢般的小臉粘了糕渣,他神色平和地坐軟墊上,忽然含糊不清地道:「父皇,娘親去哪兒了……」
李墨看著兒子片刻,這小臉和他五分相似,用手指戳一下兒子的腦門,李君赫身形不穩,晃了一下。
父子倆對視著,沉默不語。
......
揚州的一切都沒變,依舊是那般的小橋流水,高樓紅袖,人來人往。
姜卿兒下馬車之後,先是去了趟曲月樓,此行有青雲和一眾侍衛跟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來的是位官家夫人。
見著姜卿兒到來,喬昳衣慌忙跪身行禮,就被她扶起來,「本是老相識了,何須拘於禮節。」
喬昳衣則道:「如今你身份不一樣了,必要的禮節還是需得有的。」
之後坐下敘起舊,一直以來二人皆有書信來往,倒不會生分,詢問得知喬昳衣同曲月坊的那個王姓東家好上了。
照喬昳衣的話來說,像他這類人,不求什麼真情實意,安穩過日子便是,此生就如此了。
十月朔日,這天陰沉寒重,姜卿兒出門前多添了件衣裳,有喬昳衣一同隨行,途中也不必閒悶。
寒風瑟瑟,透過車窗,姜卿兒忽望見寺廟築立,高高的台階上有僧人清掃落葉,高大的寺門前掛著青匾,金字刻著『杜若寺』三字。
姜卿兒略微驚訝,寺廟建築嶄新整潔,清靜幽深,隱約間能聽見木魚聲,她記得杜若寺是要拆了的,如今怎又新建了一個。
喬昳衣見她的神色驚異,笑著道:「自你同皇上走後,當初破舊的杜若寺便拆為平地了,停了數月之後,官府的人便重建杜若寺,如今地界要大得多,寺里有些不少僧人,香火旺盛不少。」
姜卿兒緩緩收回目光,重建了……
這難免不讓她往李墨身上想,是不是他命人重建的?
姜紅鳶的墓立在杜若寺後山丘,這路不遠,記得當初她和弘忍攜手同行,道路曲延,漫長且沉重。
姜卿兒心緒微動,輕輕道:「回來後便去杜若寺祈佛一番吧。」
馬車外的青雲回應了一聲,望著遠去的杜若是,他收回幽深的目光,轉眼七八年過去,曾經的越雲和僧衣青燈,不復存在。
姜紅鳶的墓長了不少亂草,忙著清理一番,姜卿兒在紙寒衣燒去,望著姑姑無平生的墓碑,她略微失神。
姑姑一生繁雜,死後安穩平靜,姜卿兒如今也看淡許多,只是懷念她,懷念這個口是心非,言語不留情面的女人。
在墓前悼念良久,午後的寒風刺骨,吹得姜卿兒的青絲有些凌亂,感概萬千後,終是離去。
回去時再次經過杜若寺,馬車在寺門前停下後,寺院比曾經顯得更為肅穆,一切都是嶄新的。
掃地的僧人看著年紀不大,略顯青澀,脊背挺得筆直,他領著眾人入寺。
此刻的寺院內的暮鐘響起,深沉悠長,盪得姜卿兒心間泛起波瀾,尋聲望去。
佛鐘亭在不遠處的坡陡上,夕陽餘暉下,只得見敲鐘僧人的身影,清冷挺拔,似乎留著長發,姜卿兒有些恍惚,但也沒有多看。
去到佛殿裡,一股莊嚴迎面而來,殿內供奉著的金身佛像,高大威嚴,這佛殿是要比以前寬廣得多,佛前有香客跪拜,青衣僧人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