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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31:30 作者: 景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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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城今年的春天來得有點遲,在郊區別墅療養身體的袁老夫人坐在窗邊賞景,桌上放著剛燉好的燕窩。

    「小柳,你離開美國那麼久,小緣會過得慣嗎?」

    最近老夫人主動問起美國的事頻率越來越高,柳姨也越來越不好糊弄。她是不敢故意騙老夫人的,但鴻浩少爺最近好像很忙,來探望老夫人的次數也少了。

    沒人解圍,她被迫說的也就越多。

    所以,老夫人終於知道了葉輕去了美國,也知道了袁緣跟她走得很近。

    好在柳姨並不知道,她們已經同居了。

    「真沒想到葉輕能有這份心。」喝著燕窩,袁老夫人突然幽幽說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

    袁老夫人帶著仿佛洞悉一切的淺笑,解釋給柳姨聽:「她放下工作室,特地跑到美國去陪小緣,這不是已經做了選擇嗎?」

    老夫人說的是,當年袁緣母親所面臨的選擇。

    要事業還是要家庭和女兒?

    現在看來,葉輕做了和那個女人不同的選擇,而這個答案深得老夫人的心。

    「可是……」柳姨總覺得葉輕去美國好像並沒那麼簡單,但她又說不出所以然。

    只是在醫院的時候,她感覺到葉輕和小緣之間的相處有點奇怪,但究竟是哪裡怪又說不清楚。仔細想想,她發現有時候簡欣和也會這樣,便覺得是她多想了。

    但那種怪異感會不時冒出來,例如剛才老夫人說的時候,柳姨心底突然跳出否定的答案。

    老夫人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想要進袁家的門總是要做出取捨的。前幾年她堅持要拼事業,鴻浩也由著她,前段時間聽說他們不太愉快,關係也遠了。這不,她自己醒悟了,什麼是該把握住的,難道還要別人教嗎?」

    葉輕年紀不小了,要是連這麼簡單的選擇題都做錯的話,那麼這樣的人也不配當袁家的媳婦。

    柳姨見老夫人難得有這樣舒坦順心的時候,只好把嘴邊的疑惑咽了回去。她自我安慰,反正也只是她的疑惑而已,又沒有實際證據。或許是她想錯了呢?

    當晚袁鴻浩來探望母親,順便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母子間在飯桌上又談起袁緣,似乎他們之間只剩下這個核心話題了。

    「鴻浩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這段時間抓緊把正事辦了吧。」

    袁鴻浩怔愣,茫然地看著母親。

    袁老夫人笑著搖頭:「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葉輕去美國陪小緣這麼久,再任性的孩子也該接受這個繼母了。況且小緣從小就懂事,肯定不會再反對的。」

    袁鴻浩有種五雷轟頂的焦灼,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解釋。

    他的目光猶如一道鋒利的尖刀,直直刺向旁邊的柳姨。

    老夫人幫腔:「是我問起的,你不要怪小柳。再說這種事有什麼好瞞的,你是不是擔心我還在怪她?」

    袁鴻浩悶聲無語,只是搖頭。

    「其實我都是為你們好,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想著早點成家。現在繼承人已經確定,小緣的一切都好,再過幾年等她畢業進了公司幫你,你也就該退下來了。」

    袁鴻浩心裡更不好受,他正值盛年,需要這麼早退休嗎?而且退休以後幹嘛?聽母親的意思,是想要他在家帶孩子?

    袁鴻浩的腦子突然抽風,竟然腦補出他幫著葉輕帶孩子,而那孩子自然是袁緣很葉輕生的。

    走神只是短短一瞬,關係混亂得卻足以讓他一顫。

    「鴻浩,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見自己幾番敲打都沒得到明確回應,袁老夫人失了耐性。

    「我跟葉輕可能沒法走到你期望的那一步了。」袁鴻浩還沒想好要怎麼說袁緣的事,或許永遠都不會說。但他跟葉輕的關係,還是要跟母親說清楚的。

    「你什麼意思?」

    「我們已經正式分開了,訂婚關係也已經解除了。」

    哐當!老夫人竟然直接丟了湯勺,足見氣極了。

    她這段時間靜心調養,心臟狀況好了很多。但袁鴻浩的這個消息,還是讓她幾乎暈厥。

    見她捂著心臟,臉色煞白,袁鴻浩和柳姨都嚇壞了。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吃了藥緩了過來,老夫人卻不肯回房休息,堅持要袁鴻浩交代清楚。

    袁鴻浩滿心煩躁,一面要把他跟葉輕的關係分割得足夠徹底,好讓母親斷了讓他們再續前緣的念想。另一方面他還要小心斟酌措辭,生怕讓母親聽出端倪,察覺了袁緣跟葉輕的關係。

    袁鴻浩憤恨想著,他竟然不知不覺在替女兒掩飾這段不、倫之戀!

    明明前幾天他在電話里還振振有詞地質問袁緣是否感到羞恥,現在他卻要以實際行動來掩飾這段感情,真是天大的諷刺。

    袁老夫人聽完後,許久沒有說話。袁鴻浩跟柳姨都不敢出聲打擾,只好靜靜等在旁邊。

    許久,老夫人終於開口:「既然她不行,那就換一個。只是,要儘快。」然後,她轉過頭看著袁鴻浩,目光冷冽,「鴻浩,這些年你浪費了太多時間。所以,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袁鴻浩從郊區別墅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汗。他拿著西裝外套,從沒發現一件衣服竟也會讓他覺得沉重如此。他疲憊至極,滿心蕭瑟,仿佛剛從戰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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