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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4:22:50 作者: 秦兮
鳳凰台上看出去,風景又格外的不同些。
楚景行握著手裡的酒杯,對著對面鬧騰的厲害的袁洪文等人搖了搖頭,似是極為無奈:「洪文,你再鬧,我便去同姑母說了……」
袁洪文等人就哄然一聲都笑起來。
前幾天宮中頻發賜婚旨意,不僅鄭王的親事已經議定,連楚景行這些藩王世子們的婚旨也一同下來了,楚景行從此便是袁洪文的妹夫了。
袁洪文自來便跟沈琛玩的好,既然跟沈琛玩的好,要跟沈琛親上加親自然是開心的,他們這夥人從小一起長大,也沒什麼忌諱不忌諱的,既然聖上已經下了明旨,乾脆就拉著楚景行一起出來玩鬧。
此時聽楚景行這麼說,袁洪文便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背著手在他背後繞了一圈,摸著下巴笑起來:「怎的?你告我什麼?大家都成親戚了,難不成反倒要扭捏起來?從今以後,我上你家,你家可也得稱呼一聲大舅兄的……」
他話鋒一轉,摟著楚景行的肩膀就有些口不擇言起來:「知足吧你,我妹妹那有什麼說的?你瞧瞧景綜,他攤上李桂娘那樣兒的喪門星都沒開口,你還有什麼說的?我這個大舅兄可不給人添麻煩!」
袁洪文向來是口無遮攔的,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嘴巴里也沒個把門的。
他身邊的彭采英聽著不對,忙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沖他搖了搖頭。
袁洪文卻還沒反應過來,拂袖哼了一聲:「我難道說的不對?李韶說來說去,還不是就是被桂娘給帶累的?!要不是桂娘…」
楚景行終於換了神態,輕輕的將酒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出聲道:「夠了。」
他自來就不是真紈絝。
袁洪文不大自在的收了臉上的戲謔,低頭嘟囔了一聲:「是就是,怎麼還不叫人說了?跟阿琛他們在一塊兒,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實在是美中不足了。
楚景行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些許,眼底卻如同結了冰霜。
李桂娘不好,可是她哥哥李韶卻難得的聰明敏銳,而仙容縣主好,可偏偏她哥哥又是個草包,還是跟沈琛和楚景吾親近的草包。
當真讓人頭疼。
他再看眾人一眼,見這群紈絝們都不再笑了,才放鬆下來,自己輕笑出聲:「阿韶都已經死了,他最愛重的便是桂娘這個妹妹,咱們作為他的兄弟,背後議論人,成了什麼?何況到時候也讓景綜難堪不是?以後這些話,不要再說了。」
氣氛有些凝滯了。
袁洪文不大高興,為了叫他開心些,彭采英咳嗽了一聲捲起手,說起了他們之間關心的話題:「說起景綜,過幾天是景綜的生辰,聽說景綜今年做壽要大宴賓客了。」
楚景綜是端王世子,端王小心謹慎,楚景綜自幼因為長得肥壯而不喜出門見人,端王乾脆便也依著他,他長到現在,出門的次數恐怕都有限。
連同在京城長大的楚景行,跟楚景綜也說不上多少句話。
這回他卻要一反常態大宴賓客,楚景行挑了挑眉。
楚景綜如今這處境可尷尬的很-----方家究竟是為什麼敗落,想必端王清楚的很,還不是因為收了他那燙手的銀子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那現在…
端王想必是要借著這場兒子的生辰告訴隆慶帝,他對隆慶帝賜的這門婚事的滿意,也告訴隆慶帝,從今以後,對於端王府來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他笑了笑,垂下了頭。
端王府對這門親事倒是沒什麼太大意見,他們也的確不敢再有意見----自方家的事過後,隆慶帝緊跟著便申飭了端王,說他縱容屬地官員貪贓枉法,尸位素餐,還削了他的護衛,護衛軍從五千降成了兩千。
他已經很明白,隆慶帝不把鹽政虧空案的事再往下查,是因為還顧忌著方皇后,顧忌著小皇子的面子,而要是他再有什麼錯處被拿捏住,等著端王府的,即將就是滅門之災了。
心裡有鬼,兒女親事上頭吃些虧,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端王妃還親自勸兒子:「這有什麼好委屈的?一個妻子罷了,實在不喜歡,那就供著擺著,再多納些妾侍便是了。」
端王府能想的通,可是李桂娘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了。
哪個少女不懷春?楚景行相貌俊朗是個翩翩佳公子,又沒有其他紈絝身上的那些不良習氣,那是真正的良人。
可是楚景綜呢?
那是一個胖的跟豬沒兩樣的胖子,從小到大脾氣便暴躁,端王府說他是病弱不肯出來見人,其實是因為他脾氣自幼便暴戾。
先皇當年還在的時候,那時候這些人都還是皇孫,不必縮著尾巴做人,楚景綜沒少因為這暴戾的脾氣打殺宮人。
別人不知道,可是一起長大的這些人,哪裡有不知道的人?
李桂娘驚得面色發白,握著母親的手連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長纓公主臉色亦極差。
沈家拒了婚,她已經開始為李桂娘想別的退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隆慶帝會下這個旨意!金口玉言,聖旨已下,根本沒了更改和活動的餘地!
她把女兒摟在懷裡,耐心細緻的揉著女兒的頭,下巴擱在李桂娘的頭頂,目光里俱都是陰狠和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