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十年前的小哥哥

    「你根本沒有辦法想像，一個才六歲的孩子，每天要包攬全家的家務，明明有傭人，他卻非指使我去做，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我的手三百六十五天泡在水裡，裂出無數的口子。」

    「他們還不准許我吃飯，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瘦嗎？」

    「就像一根木頭，一折就斷。」

    「我清楚的記得有一次，他因為心情不好，將我打到骨折，我在醫院裡，躺在整整兩個月，直到今天，每到下雨的時候，右腿也依舊會疼。」

    「歐延……」

    「後來，我的母親懷上了藍亦書，她對肚子裡的藍亦書百般呵護，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他們的幸福，是我所融不進去的，看著母親對藍亦書的疼愛，看著藍亦書臉上的笑容，我沒辦法甘心，我們同樣是她的兒子，可她對藍亦書和對我的態度，根本截然相反。」

    「這也是我為什麼，這麼討厭藍亦書的原因。」

    「所以我說，我們的命運極為相似。」歐延喘息了一下，繼續向她傾訴，兩個人的眸子深深的對視到一起，一個驚慌，另一個卻已經形成了漠然：「我在藍家寄人籬下，呆了四年，每天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就和你在沐家時，一模一樣。」

    「我以為，我會一輩子在藍家寄人籬下，卻沒有想到，他們按耐不住了。」歐延輕笑一聲，回憶在腦海中擰成死結，他沒注意到，提及那段過去的時候，他的眼眶都濕了：「十一歲那年，他們難得好心的接我放學，我還因此覺得很開心，卻沒有想到，他們根本不是要回家，而是載我，上了高速公路，然後趁著夜色，將我從車裡丟了出去。」

    「荒山野嶺，毫無人煙。」他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只有這八個字：「因為巨大的衝力，我摔得渾身是傷，身體多處骨折，一直昏睡了三天，才在一場狂暴的大雨里，醒了過來。」

    「從那天起，我便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從最初的幸福，到後來的慘絕人寰。

    歐延經歷了很多，所有悲慘的事情，似乎都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

    沐染聽的心驚膽戰，他卻還是一臉的淡然，甚至可以平心靜氣的提及那段曾經：「我在外面，整整流浪了四年，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直到十五歲那年，被歐老爺子接回家，才終止了這悲慘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

    那麼歐老爺子在歐延的心裡，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吧？

    可是歐延似乎並沒有對歐老爺子，表現出多麼真摯的尊敬……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對藍亦書這個名字，如此敏感了吧？」歐延的問話，打斷了沐染心頭的疑惑。

    她驟然回過神來，傻傻的看著男人，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

    「在我心裡，他擁有了一切，我所沒有，卻想擁有的東西，我嫉妒他，我也恨他，因為他的身體裡，流著藍海生的血。」

    所以他小時候，從不搭理藍亦書。

    甚至有意迴避他，導致兄弟兩個的感情，淡如白開水。

    相比於歐延，藍亦書和藍亦唯的感情，反而更親近一些。

    「我……」沐染結巴了：「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她以為歐延，一直都是很堅硬的存在。

    卻沒有想到，他也有脆弱到極點的曾經。

    靈眸微微暗了暗，她仿佛安慰般的做出妥協：「對不起，以後我絕不會在你面前提亦書了……」

    「不過，」她又糾糾結結的加上後半句：「我還是想要拜託你，別傷害他。」

    歐延沒與她計較，十分溫柔的輕撫她的發：「只要你乖，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我……」

    沐染剛要向他保證，唇瓣卻被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壓上了：

    「噓，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沐染一怔，還有什麼話？

    男人趴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很神秘的問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陰魂不散的纏著你嗎？」

    「為什麼？」沐染的確很想知道。

    因為她覺得，歐延不像是沒有原因，就會和一名陌生女子胡來的男人。

    薛管家也說了，曾經和歐延有染的那些女人，全部被歐延用錢打發了。

    只有她一個人，留在了他身邊。

    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傻瓜！」歐延戳了戳沐染的腦門：「你的記性，怎麼這麼差？」

    啊？

    怎麼又和她的記性，扯上關係了？

    歐延懶得和她賣關子，直接步入正題：「你還記不記得，十歲那年，你在梔子花海里，問過一個少年，你可以不可以做他的新娘？」

    「呃……」沐染呆傻傻的回憶，她十歲那年……

    好像確實，和一個小哥哥，在花海里嬉戲追逐過。

    她的記性不差，現在還能記起小哥哥的長相呢！

    又帥又好看，是她長到十歲，見過的，最迷人的異性了！

    不過……

    反應遲鈍的她，終於抓住了事情的重點。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當時我和小哥哥玩過家家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場啊。」

    「笨！」歐延又戳了下她的腦袋，氣到無語：「那個時候，他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婚姻是大事，不是兒戲。」

    「不過，經過十年的慎重考慮，他想告訴你，」

    他忽然抓緊沐染的肩膀，無比正式的宣布道：「可以。」

    「你就是，他命定的新娘。」

    他都說的這麼清楚了，若是這個女人再不明白，那她就真的是個小傻子了！

    歐延氣呼呼的想，低下頭去，仔細瞧著懷裡的女人！

    好像並沒有叫他失望。

    她捂著小嘴巴，滿臉的驚色，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

    還伸出手，顫抖的指著他：「你……」

    「你不會，就是當年的小哥哥吧？」

    說這話時，她瞳孔都放大了，萬萬沒想到！

    「還不算太笨。」男人輕斥一句，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胸膛，頗為自豪的說道：「是我。」

    「天啊！」沐染已經徹底傻了，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十年前那個沉默不語，但卻溫柔體貼的少年，居然會是……歐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