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物是、人非

    歐延點點頭，也沒有追究到底。

    沐染興奮的從床上跳下來，蹦進衛生間，梳洗打扮去了。

    沒多久，她便收拾的妥妥噹噹，挽著歐延的胳膊，走出了偌大的歐宅。

    明浩早已候在了車裡，給他們當專屬司機。

    沐染很自然的打開後車座的門，靈活的鑽進去，歡樂的像只小精靈一樣。

    歐延難得見她這麼開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的酒量很好，淺嘗了口酒，不至於醉，但此時，卻有些微醺。

    看沐染的目光，都帶著迷醉……

    「想去哪？」他問她。

    沐染歪著腦袋，想了一想，把E城所有的好去處都想了個遍。

    其實，她也記不得什麼，畢竟在E城的生活，都是十歲以前的事了。

    唯一能想起的，就只有一所佛光重重的廟宇，母親信佛，她小時候經常和母親來廟裡玩耍，傍晚的廟宇比白天要森嚴，也更有意思的多，不如……「我們去西塔寺吧。」

    歐延眉心微蹙：「你喜歡那種地方？小女孩，不都是喜歡帶著浪漫色彩的地方嗎？」

    沐染搖搖頭：「我已經過了童真的年紀，不會再追求浪漫了。」

    歐延應著笑了，笑意也帶著譏誚：「你才多大，就看破紅塵了？」

    沐染抿著嘴唇，沒有吭聲。

    她確實已經看破了紅塵，被許易寒傷過一回，又落入歐延這樣的男人手裡，對愛，她早已沒了期望，對男人，也莫名多了一種警惕心，她想自己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嫁人了。

    歐延收起笑容，不再看她，慍聲命令明浩：「走吧，去寺廟。」

    今天恰好是中元節，來廟裡祈福的人多到數不勝數。

    豪車開不進去，明浩只能把車停在山下：「先生，人實在太多了，只能走上去了。」

    歐延沉吟了下，隔著車窗，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邊的階梯，漆黑的眸子沉下去：「想辦法開上去。」

    階梯那麼多，小丫頭身子又弱，爬上去以後，豈不是要累癱了？

    「這……」明浩為難住了，他剛才已經下車和保安溝通過了，可是這麼大的人流量，也不是保安們能控制住的，而且人流都進來了，就算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他們趕乾淨啊。

    歐延並不管這些，慵懶自如的坐著，等著明浩想辦法。

    沐染看出明浩的為難之色，湊近歐延，道：「我們下去走走吧，感受一下中元節的氣氛，再說了，這階梯也不多，就當鍛鍊身體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歐延，你一定可以活到九十九的。」

    最後一句話，擺明了是巴結。

    歐延眉峰一挑：薄唇的笑意伴隨那詭異而妖嬈的弧度輕輕翹起：「那前段日子，巴不得我死掉的人是誰？」

    沐染心裡，陡然一驚。

    配合的道：「誰？誰這麼壞，竟然敢盼你死，太壞了，應該拉出去槍斃！」

    歐延被她逗樂，那抹高傲的笑容映著他眼中閃亮的光芒，竟有一種讓人呼吸停頓的美麗，骨節分明的五指攥上車門，清淺的吐出兩個字：「下車。」

    聞言，明浩和沐染同時鬆了口氣。

    明浩遞給沐染一個感激的眼神，沐染給明浩打了個ok的手勢，然後迅速拉開車門，下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兩個人並肩走在人群中，歐延十分自然的扣住她的手，沐染並沒有拒絕，而是溫順的呆在他身邊，一層一層的跨上熟悉的階梯。

    路兩旁的樹木生長的很茂盛，是千年的古樹，夜幕中，每一棵樹都有婆娑的影子，暗沉沉的，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沐染記得，十年前，她曾在一顆樹前，種下一塊小石頭。

    走到大概位置時，特意看了一眼，沒想到石頭真的在，樹也在，她興高采烈的笑起來：「沒想到十年過去了，這裡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楊樹還是那顆楊樹，小道也還是那個小道。」

    變得其實不是物，而是人……

    真是應了那句話，物是、人非。

    歐延望見沐染失落落的眸子，微睜的眼底射出的灼烈目光，就像纏繞著火焰的冰冷劍鋒：「十年前，你經歷過什麼？」

    他想徹底弄清楚，她離開言家以後的事情，可是一直沒有線索。

    她親生父母的死，還有那場突如其來的換子風波，一直都是他心底解不開的謎團。

    他想還她一個真相，卻苦於沒有頭緒。

    唯一能肯定的是，當年的每一件事，都絕對不簡單。

    這是個陰謀，而沐染是這個陰謀里，最大的受害者。

    「都過去了，往事不值重提。」沐染假裝輕鬆的笑笑，迴避了沉重的話題。

    男人幽黑深邃的雙瞳如同柔媚的黑夜，冷冽的話語在耳邊清風般掠過：「沐染，想在我身邊呆的久，你就要百分之百對我透明。」

    沐染爬樓梯的動作一頓，她是怕他的，甚至不敢反抗他半分。

    她仰起了頭，眼中的光芒混合著痛苦與忍耐，委屈與畏懼，明亮得讓人心跳：「歐延……不知道你，有沒有被人拋棄過的經歷？」

    突如其來的問話，使歐延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如石，喉結上下滑動，結實的小麥色的喉部肌膚繃得緊緊的，一個字也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沐染扯了扯唇角：「十年前，我被家人拋棄了，就在這座城市。」

    她說的簡潔輕鬆，沒有人知道，剛才的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她全身的氣力。

    「所以，你被你的叔叔嬸嬸收養？」歐延微撩雙眉，一道冷電般的光從也眼中射出。

    沐染搖搖頭：「遠比這個複雜得多……」

    她不想再與他討論過去，眸子往後掃了掃，燈火通明的寺廟內，無數人排著隊求籤，她抓住歐延的手臂，打著哈哈道：「好多人啊，我們也進去求支簽吧！」

    歐延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她便拉著他，走入人潮擁擠的寺廟內。

    排了十五分鐘的隊，才挨到他們。

    沐染虔誠的跪在墊子上，閉著眼睛搖簽。

    歐延覺得無聊透頂，但是看她搖的開心，自己也便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