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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這邊剛成立科研基地的時候，我們也是第一批遞交申請的人，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每天都期盼著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現在派遣名單里。

    名單出來的那天晚上，咱們倆激動得一宿都沒睡，喝掉了整整一箱啤酒，那種得償所願的感覺，完全可以用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花來形容。

    可只用了四年時間，我們曾經設下的目標，許下的夢想一個都沒有實現，就只剩下了回去這一個念想。

    明明馬上就可以回去了，但卻再沒有那種得償所願的感覺，不但不覺得高興，反而心裡還堵得慌。」

    關傑說完之後也蹲在了趙文宣身旁，讓原本就已經凍得冰冷的手掌，浸入那流淌的溪水之中，刺骨的疼讓關傑紅了眼眶。

    「因為捨不得，因為想要的太多，在不能兼得的情況下，就只能割捨，可這種割捨也會讓人覺得肉痛。

    還記得我們剛來的那一年嗎？這裡除了這座青瓦房，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咱們三個人徒步走了六個小時，找到了離這裡最近的鄉場，置辦的生活用品裝了整整的一個四輪車車廂。

    咱們都不會使用柴火灶，還是巡護隊的李三叔用了三天時間，教我們怎麼撿柴生火做飯，教我們怎麼在這荒郊野嶺里生活，教我們怎麼下水捕魚，教我們開快艇划船撐竹筏。

    對於這附近村莊的人來說，這是他們每天都要經歷的生活日常，可對於我們來說，這是荒野求生的必學技能。

    基地里第一次通電，第一次接通了電話，第一次接通了網線，咱們第一次去江上巡護，第一次在三塊石下水裝網，第一次捕捉到幼魚魚苗。

    咱們親手打造出了活水流動實驗室，從漁政那裡強行索要了兩條達氏鱘，又弄到了一隻小眼薄鰍，而且明年，明年胭脂魚就可以進行繁殖了，達氏鱘也已成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我們卻在這個時候就要離開了。

    老關，我捨不得這裡，我是真的不想離開，非常非常的不想……」

    正值壯年的男人，不斷地回憶著這些年來，在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之前沒有同意他們離開的時候，每天都盼著可以早點走，可眼下真的可以走了，壓制在心裏面的那些不舍，全部都在這一刻涌了出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真的很想要留下來，這幾年你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在經營，可你在武漢還有一個家，那裡還有兩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在等你回去。

    他們以前覺得你是他們的驕傲，所以不遺餘力地支持你前去追尋夢想，可他們現在需要的則是你的陪伴，不說膝前盡孝，但至少得成家立業給他們一個圓滿，反倒是我……

    第16章 霧鎖清晨

    「想要離開這裡純屬私心，確實自私了些。」關傑喃喃而語，最後只剩下了一絲苦笑。

    「喝酒嗎？」

    常鵬飛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二人同時回過頭，地上卻多了三瓶啤酒。

    「只有酒沒有菜怎么喝？」關傑有些嫌棄的拿過一瓶酒，直接打開灌了自己一大口。

    「這江河風光，凜冽寒風不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嗎？等你們回去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在這山河一色，天地自然間飲上一醉了。」常鵬飛笑著把剩下的兩瓶給拿了起來，遞了一瓶給趙文宣。

    「你是真不打算走了，其實留下來也挺好的。」趙文宣接過酒，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倒是挺遺憾的，其實我盼著咱們三人回了院裡，還能繼續在一個組，你專心鑽研技術，老關做數據驗證，我繼續輔助負責打理雜務，以咱們三人這幾年養成的默契和野生能力，就沒有咱們做不好的項目。」

    「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可是鐵三角，一同守過一片天地的鐵三角，要是能夠一輩子待在一起做事就更好了。」關傑也發自內心的補上了一句。

    「對不起，趙哥關哥，我知道這幾年一直是你們在照顧我，可我眼下真的不能離開，其實咱們基地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好，很多東西都已經完善的差不多了，最多只要5年時間，我們就能做出成績來。」

    「五年，五年我都快四十了……」趙文宣嘆了口氣，心情低落的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此時此刻，不管說什麼話都顯得有些多餘。

    三人就這樣一人一口的喝著，吹著寒風聽著流水，腳下的酒瓶逐漸增多，而旁邊的石墩上，多了一個空著的啤酒箱子。

    一如當初他們準備過來時的那個晚上，口中念著不醉不歸，每一杯酒裡面都是青春熱血。

    然而今晚，每一杯酒裡面都是割捨不下，常鵬飛酒量不好，只喝了一瓶半不到，就醉的靠著旁邊的石壁睡著了。

    關傑將他拖了起來，和趙文宣一左一右架著他回了大院。

    早上的百子溪，只能用一個白字來形容，江象魚打開房門走出來的那一刻，就仿佛置身在了仙境之中。

    整個科研基地都被白霧給籠罩了起來，只留下了半米不到的能見處，清晨的寒風撲面而來，沒有做任何防範的臉頰被吹得生疼。

    江象魚轉身進屋拿了一條圍巾繫上，等到再出來的時候，隔壁莊老的房門應聲而開，江象魚正準備開口打招呼，濃霧之中卻傳來了陳老的聲音。

    「好大的霧，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霧了，老莊頭，早上冷，你得多穿點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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