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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57:43 作者: 謝樓南
林眉瞭然地點頭,看到他透著蒼白的臉頰和雙唇,還是忍不住俯身輕吻了吻他,趴在他身邊小聲說:「這個人敢傷害我心愛的男人,我不會放過他。」
她倒突然豪氣沖天了,肅修然抿了唇微笑,抬手輕撫了撫她鬢邊灑落下來的長髮:「好,我先謝謝你的愛護。」
☆、第60章
肅修然說要等待對方的進一步行動,他們卻先接到了一個有些莫名其妙的「禮物」,或者說是一個開戰宣言?
林眉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那是一束被花店送來的鮮花,外面用著精緻的綠色砂紙禮盒,打開後是一束白色的桔梗,以及一個手繪的卡片。
畫面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株散落著繽紛花瓣的櫻花,只是區別於一般的繪畫,這幅畫上的櫻花花瓣,全部都是血紅色的,平添幾分詭異。
能被送到肅修然病房裡來,肯定已經經過了保鏢層層的檢測,確定只是花和卡片,並沒有捎帶其他東西。
但這個卡片林眉卻從覺得有些詭異,那些紅色花瓣的質感和色彩,都讓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想著她把那張卡片拿到眼前準備細看,卻被肅修然用手輕輕蓋住了,他笑了笑:「不要看了,是用血畫上去的。」
林眉這才反應過來,那些花瓣看上去的確跟一般的顏料不同,卡片上的血量當然不多,但即使如此,當知道那些花瓣是血跡後,這張卡片也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林眉幾乎要鬆手將卡片丟掉,皺了眉說:「這誰的血,也太噁心了。」
肅修然笑了一笑,他這些天臉色仍然有些蒼白:「大概是我的。」
林眉真正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把卡片扔了俯身抱住他,肅修然有些驚訝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還是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了?」
林眉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反正當她知道有人在針對肅修然,並且有可能傷害到他的人身後,就總是糙木皆兵。
她和肅修言不同,在肅修言心目中,肅修然似乎強大到無所不能,但在她看來,肅修然比一般人還要更容易受到傷害。
也許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肩負著「照顧」肅修然的責任,而他的身體也確實經常出狀況,最早的時候,肅修然在她眼裡是個貴重精美的瓷器,時時需要擦洗呵護,到了後來,這種呵護則變成了一種本能。
當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肅修然當做某種所有物的時候,就是肅修言刺了肅修然一刀時,她憤怒地打了肅修言一巴掌,是痛恨他骨肉相殘的狠辣,也是類似於母獅維護領地一樣的本能。
如果非要用個俗氣的比喻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肅修然已經是她的心尖肉,誰過來碰一下摸一下,她都要跟人拼命。
肅修然再懂人的心理,也猜不到她現在九曲十八回的腸子,還以為她是被嚇著了,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一般說:「別怕,那個血量很小,我在醫院做手術和後來恢復的時候,任何靠近的人都可以趁機收集血液。」
林眉摟著他的肩膀緊緊抱住,將下巴放在他肩頭上,目露凶光地沉默了許久,才惡狠狠說了句:「血債血償。」
摸不透她此刻邏輯的肅修然只能失聲笑:「小眉,你想到哪裡去了?」
無論怎麼說,這束花之後,對方沒有再試圖做出別的動作,而那張卡片上的血跡,後來當然也由張衍帶去警局做了化驗,不出肅修然的預料,確實是他的血。
接下來的兩周頗為平靜,那個在暗處的無形大手似乎在等待新的時機,暫時蟄伏了下來,而因為肅修然身體尚未恢復,張衍也沒有再麻煩他。
他們好像得以恢復了之前平淡的生活,兩周後,因為肅修然恢復不錯,就出院在家休養。
對於看起來不怎麼挑剔生活,卻實際上格外吹毛求疵的肅修然來說,回家當然更讓他舒適。
尤其是林眉現在幾乎全天候在他身邊陪他,連周一編輯部的例會都不再參加,頗有些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讓他更加滿意。
也不怪林眉如此膽大妄為,杜宇文現在給她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公司的搖錢樹,搖錢樹如果出了問題她乾脆就辭職算了。
當然她還是得抽空跟養病中格外清閒的肅修然討論下新書大綱的,要知道肅修然寫作的周期並不長,一本書二十萬字,他兩個月足以寫完,難的是之前大綱的磨合。
所以之前他大綱丟失的時候,林眉才會格外著急:那幾乎凝結著肅修然前幾個月工作的全部結晶。
由於《夕色》的大綱是在她接替劉涵工作之前就基本完成的,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經歷這個過程,而林眉也在覺得她在短短几天裡,就快要被肅修然逼瘋了。
他真的可以今天提出一個這樣的大綱,明天就完全推翻了重新來過,到了第三天,他又回到了第一天的主意……如是乘以五倍以上,並且循環往復。
要知道他本人是個思維敏捷,一天下來思考的信息量驚人的人,在破案的時候他往往自行處理了如此巨大的信息庫,得出的都是簡潔唯一的答案,讓人和他一起辦案的時候倍感輕鬆明晰。
但到了寫書的時候,他決定把這種壓力發泄出來。於是他要求林眉必須記住他每天提出來的思路,以供他必要的時候從她大腦里抽取「日誌」來整理。
林眉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說劉涵的工作好做了,而且她也完全理解為什麼一旦進入新書籌備期,劉涵就在辦公室里完全失去了蹤跡:光在肅修然家裡腦袋就要被用得爆炸掉了,哪裡還有命去辦公室。
杜宇文應該對此是早有預料的,才格外寬容她吧?
更可恨的是,到了寫作狀態中的肅修然毒舌功能自動觸發,完全沒了平時的溫柔體貼。
他倒是個公事公辦的人,就算她現在是他的女友,嘲諷起來也絲毫不講情面,看她卡殼的時候,他會露出一個帶著憐憫和俯視的笑容,淡淡說一句:「劉涵果然比你更有用一些。」
林眉忍住吐血的衝動,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專業」,然後繼續努力跟上他的節奏。
結果到了晚上,她泄憤般的多喝了一碗粥,還看到他在旁邊涼涼地說:「就算努力加了體重,也加不了腦容量。」
當時她手一抖,差點就把碗扣到他腦袋上去了----這時候鬼還記得他是自己親親好男友,她沒有這種男友!
不知道肅修然是不是也察覺到自己最近欺負林眉有點過分,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自食惡果。
到了晚飯後,他不僅躺在臥室的床上對送水上來的林眉柔和微笑,還特地垂下眼睛來給她看自己長到逆天的睫毛。
可惜某人太自作孽,林眉對他的示好一點帳都不買,僅是把水杯放在床頭,又把飯後要吃的藥片堆到他手裡,就不冷不熱地開口:「吃藥。」
身為一個情商智商都爆表的人,肅修然相當懂得察言觀色,很乖順地就吃了藥,哪怕大把的藥噎了喉嚨,也只是輕聲咳嗽了幾下,就對她繼續微笑:「小眉,我工作起來脾氣比較急躁,你不要放在心上。」
工作中毒舌她可以理解,她也不希望肅修然為了照顧她強制改掉自己的習慣,只是晚上吃飯的時候……那明明已經在工作時間之外了好吧?
林眉挑著眼角看了他一陣,突然俯身過去咬住他還帶著水光的薄唇,一頓帶著發泄的啃咬,讓彼此的氣息混合到一起後,她才離開他。
抬起手去摸他的下巴,林眉強迫他抬起一點頭看自己,總算滿意了一點:「白天發脾氣可以啊,晚上補償給我就好。」
她只感覺到他眸色好像突然深了好多,當她說到「補償」的時候,他身體也突然僵硬了一下,還以為是他不服氣,又輕哼了聲:「怎麼,還有意見?」
她沒照鏡子,所以就沒看到自己臉上帶著激吻和氣憤過後的淡淡紅暈,一雙明媚的眼睛中更是盛滿了星辰一樣,熠熠閃光。
肅修然摟著她腰的手不由自主緊了緊,隔了一陣,他才又溫和地笑了笑,看著她低聲說:「我哪裡敢。」
他的嗓音不知何時又染上了一絲嘶啞,低柔地透過來,林眉就算沒有理解他的目光為什麼突然深邃起來,也本能地覺察到了什麼,推開他的手臂坐起來,紅著臉藉口放水杯跑開了。
肅修然帶著微笑注視著她匆忙逃走的背影,像是一頭誤撞入獵人陷阱的小鹿,毫無防備的無辜。
如果讓肅修言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諷刺他既然如此想得到,為什麼又猶猶豫豫?完全不像是肅修然式的作風。
只是肅修然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會為了一個人患得患失到如此境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卻仍然覺得不夠。
有時他甚至都會想,如果林眉沒有勇氣跨出最後一步,也許他也會永遠就這樣……心染蜜糖,身陷荊棘。
那麼急躁難耐,仿佛每一天都需要極大的忍耐力來支撐度過,卻依舊不失為一種甜蜜的煎熬。
☆、第61章
林眉能感覺到肅修然最近幾天有些不對勁,說不對勁似乎也有些嚴重了,因為他似乎還是老樣子,除了工作時保持幾個小時的毒舌之外,每天帶著溫柔的微笑,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移動發光體。
但是林眉總覺得他眼睛裡好像多了點什麼,雖然被他極力克制了,卻仍然有一些灼熱的光芒偶爾遺漏出來,讓她本能地有點心跳加快。
這樣本來也沒什麼,反正就是被多看幾眼,又不少塊肉,林眉覺得日子還湊活吧。
可是日復一日的平靜忙碌中,肅修然的身體倒又反反覆覆不能徹底康復了,他好像是有意讓自己忙碌起來。
新書、張衍丟過來的檔案、甚至還有關係緩和後肅修言堂而皇之丟過來的一些公司事務。
林眉常看到他深夜裡還半躺在床上給張衍或者肅修言打電話,白天裡的聯絡就更別提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肅修然原本就是個精密度極高的超級電腦(至少林眉這麼認為),腦子多轉一轉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關鍵是他剛出院還在恢復期,就這麼連軸轉耽誤了康復。
而且他還有意折騰到讓自己身體疲憊的樣子,看到他又按著胃部靠在床頭上跟肅修言打電話,一邊說話一邊還抿緊了薄唇忍痛。
那樣子看得林眉一陣肝疼心疼,連忙過去抱著他的腰,替他用手捂著胃:「刀口又疼了?好點沒有?」
肅修然看著她露出個略顯蒼白的笑容,目光又閃動了一下,推開了她的手,才輕柔地開口說:「沒什麼,可能還是有點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