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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57:43 作者: 謝樓南
    林眉氣得簡直想捶他,考慮到他們正在演給別人看,她就真的捶了,還罵了句情侶調笑間的經典台詞:「你好壞!」

    惹得肅修然更是雙眸含笑,抱著她忍俊不禁。

    如果正在監聽他們的人聽到這一段對話,估計都腦補了非常豐富的內容。

    因為下午知道了肅修然有胃病,龔所長晚上特別讓廚房燉了鍋老雞湯給肅修然,放了枸杞紅棗,很是滋補。

    林眉和於其真當然也沾光各自喝了兩碗,都覺得一天的疲勞彌補了不少。

    他們的房間被竊聽的事,肅修然趁著晚飯時在招待所之外和於其真碰面,找了只有他們三個人獨處的機會輕聲警告了他,於其真也瞭然地點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小鎮沒什麼夜生活,夜幕降臨後只有兩三家規模不大的網吧和撞球室營業。

    肅修然和於其真自然不會想要去娛樂,早早就回了招待所。

    林眉雖然也進入了「演戲」狀態,但除了打情罵俏之外,她必須得小心不說漏嘴關於案子的事情,不能隨便說別的。

    想想也挺累的----生活中光有談戀愛,似乎也有點無聊呢。

    這一天事情這麼多,折騰下來也確實有點累了,輪流洗過澡之後,他們就躺下睡覺。

    這還是林眉第一次和肅修然躺在距離這麼近的兩張床上睡覺……在糙原和家裡的時候他們睡一張床,不算的。

    她雖然摸不到他,但轉身就能借著窗簾中透過的微光,看到他睡覺的側顏,還是挺新鮮的體驗。

    她就這樣看著他,朦朦朧朧睡著了,恍惚間她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只看到肅修然肩上受傷的位置,升起了一團黑色的煙霧。

    然後那團煙霧就像有生命一樣,長出猙獰的觸角,撲向他的身體,將他緊緊纏住。

    ☆、第49章

    冷汗布滿了她的脊背,林眉失聲喊了句:「修然!」

    在她喊出聲的那一瞬間,她就看到糾纏著肅修然身體的黑色煙霧立刻不見了蹤影。

    眨眨眼睛,用手臂撐住身體半坐起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夢魘困住了,林眉還挺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是半夢半醒之間,但她剛才那一聲是結結實實喊了出來,也吵醒了肅修然。

    也撐著身體半坐了起來,他打開了床頭的檯燈,笑著看了看她:「怎麼?做噩夢了?」

    林眉把自己剛才看到的殘像跟他說了下,肅修然就笑了笑,沒說什麼,反而對她招招手:「要不然過來跟我睡?」

    林眉想了下,可能還是她的潛意識在作祟,畢竟被窺探隱私還是讓人很不舒服的,明知道有人在監聽自己,卻不能阻止,還要配合,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她還做不到像肅修然那樣不動聲色。

    招待所的床只有一米二寬,睡兩個人還是稍顯勉強的,但林眉也帶著枕頭過去了,肅修然拉開被子讓她也躺了進來。

    兩個人的身體只隔著薄薄的睡衣緊貼在一起,比之前在家裡林眉陪肅修然睡覺時,還要親密無間一些。

    林眉用一隻手抱住肅修然的腰,另一隻手抬起來輕撫他受傷的位置:「還疼嗎?」

    肅修然搖頭:「瘀傷而已,不碰到就不會覺得疼,沒事的。」

    林眉躺在他左側的臂彎里,又抬頭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她突然有些泄氣,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監聽設備,也許她就可以在這裡跟肅修然再來點更親昵的舉動,和他說點不是為了演戲,而是帶著真情實感的話。

    覺察到了她情緒低落,肅修然笑起來,低頭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堅持一下,我們快能回家了。」

    他這句話說的很模糊,就算被別人聽去了,也可以理解成他覺得這裡已經沒有什麼需要調查,但在林眉聽來,卻是他已經對案情有了些把握。

    她開心地點了下頭,她倒不是嫌棄這裡的簡陋環境,而是本應和肅修然獨處的時候,卻被人暗中監視,這感覺太糟糕了。

    兩個人擠在一起睡倒也有另一個好處,就是這裡夜間溫度比較低,還是有點冷的,睡在一起就好多了。

    感受著肅修然懷抱帶來的體溫,林眉安心了許多,她往他胸口裡埋了埋,聽到他帶著笑意說:「我怎麼感覺我像在養女兒?」

    林眉輕哧了聲:「養女兒能幾個月就養出我這麼大的嗎?而且我也有照顧你吧,難道我是在贍養老爸?」

    肅修然低笑起來:「這倒也是。」

    這一晚他們倒是睡得很踏實,除開第二天起床後,肅修然發現他不但右肩膀被砸傷,左肩膀也被林眉睡得有些僵硬酸疼。

    兩隻胳膊都失去了部分活動能力的肅修然當然是感慨的,帶著嘆息說:「幸虧這些天不用趕稿,用不著敲鍵盤。」

    對於睡僵了他肩膀這件事,林眉還是略有些愧疚的,又用熱毛巾幫他揉擦了好幾遍,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睡相有點差。」

    肅修然倒是不客氣地點點頭:「是需要再好好教一下。」

    感情他還真代入到「爸爸」這個身份里出不來了,林眉真想吐槽他一句「過家家還玩上癮了,我們兩個到底誰更幼稚你點你說!」,但她想到昨晚自己剛枕著人家胳膊睡了一晚,到底是英雄氣短,沒敢說出來。

    頭一天柳茜提供了楊曉月自殺的線索,今天上午他們自然要調查一番,楊曉月自殺的那個水潭距離鎮子有些遠,他們就沒有再步行過去,而是開了警車。

    說是個水潭,但在林眉看來,卻不過是個小水窪。

    北方地區大多乾旱,特別冬春季節,那裡的水位在林眉看來,可能才剛能埋過一個成年人的大腿。

    就算楊曉月比較矮,在這個水潭裡用自溺的方式自殺身亡,也是有一定難度的。

    看出了他們有些疑惑,龔所長就介紹說:「案發時這裡的水位比現在高一些,當時測量最深處有一米三左右,楊曉月身高一米五二。

    「對於楊曉月是不是自溺身亡,這點在楊曉月的父母也提出過質疑,但案發當時這裡除了楊曉月之外,確實沒有第二個人在場的痕跡,楊曉月的屍體上也沒有可疑的傷痕,所以當時法醫的解釋是她可能被水底的水糙絆住,導致了溺亡。」

    這些說法倒也不能說不成立,並不是必須要特別高的水位才可以溺死人,各種巧合下連浴缸都能將人溺斃,更何況一個野外水下環境複雜的水潭?

    看完這裡後,龔所長又帶他們去了水潭不遠處的那個工廠,那個工廠建在半山腰,從上面是能俯瞰整條道路的,也能把水潭附近的都一覽無餘地看到。

    龔所長又說:「當時判斷楊曉月自溺身亡還有個重要原因,是她得族叔說過跟她講了話之後,走到廠子外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還站在水潭邊一動不動,周圍包括鎮子上的方向,都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那時距離楊曉月的死亡時間已經只有半個小時左右了,在這半個小時裡楊曉月與人發生激烈衝突,並被殺害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她的屍檢結果也支持這個結論。」

    楊曉月自殺的案件是在半年前就結案的,龔所長複述起來卻還是相當清晰,可能是他盡職盡責,記憶力不錯,也可能是鎮子上很少發生大案,所以他印象深刻。

    看完後肅修然沒說什麼,聽完龔所長的敘述後也只是含笑點頭,表示自己已經了解了。

    再接著他們又拜訪了楊曉月的父母,詢問他們是否注意到小女兒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表現,完全就是按照處理家暴案的方向走的。

    楊曉月的父母倒是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對中年夫婦,可以看出來他們有些老實木訥,但當他們明白警察是來詢問楊月月的情況後,情緒明顯激動起來。

    楊母還拉住林眉的手說:「月月又怎麼了?她今天早上剛去上學啊。」

    林眉意識到她是對大女兒自殺的事還心有餘悸,忙解釋說:「楊月月沒事,我們只是來問下她最近的情況。」

    對於這樣文化程度不高,又很辛苦工作支撐著家庭的父母來說,讓他們給孩子很多細心的呵護顯然是不現實的。

    但從對楊曉月父母的詢問結果看,他們之前對兩個女兒的管教可能是有點過於嚴厲了,特別是在學習成績上,稍有下降就會責罵,楊父也確實打過大女兒幾次。

    雖然打罵孩子的行為不可取,但公平一點講,從楊曉月身亡時屍體上並沒有虐待的痕跡來看,楊父的打罵可能只是那種舊式家長的體罰,而不是刻意的虐待。

    確實打罵過孩子的事實,也導致他們在大女兒自殺身亡後頗為自責,開始努力地學著關心楊月月的身心健康。甚至還幾次趁周末帶她去市區遊玩,買了很多新的衣服和玩具給她,正因為如此,楊月月經常進出市區,才有機會在市區報案。

    因為林眉是女同志,看起來又比較和善可親,楊母最後還拉著她的手說:「我們沒想過再生男孩兒,曉月和月月都是我們的命根子,月月可不能再出事。」

    看著她幾乎要流下淚來的悲慟雙目,林眉只能又安慰了她一陣,才告辭出來。

    這一趟詢問下來,弄得容易被影響情緒的林眉也有些不好受,輕嘆了聲說:「楊月月的父母也挺不容易的,連自己被捲入了什麼事情中都還不是很明白。」

    他們現在是坐在於其真的車裡,所以說話什麼的都可以不用顧忌。

    原因是一貫和藹可親的於其真在他們早上上車後,就惡狠狠地說了句:「我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我車上裝竊聽,我弄到一個就讓他好看!」

    弄得林眉立刻對他刮目相看:「小於你真霸氣,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

    肅修然當時也笑起來:「在市局的警車上動手腳,我想也沒有人有這個膽子。」

    聽了林眉的感慨,坐在后座上的肅修然就抬手按了按額角,可惜他抬起的是慣用的右手,沒留神牽動了肩膀處的瘀傷,忍不住輕嘶了聲。

    於其真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明顯的關心還有不明顯的調侃:「咱們剛出來一天,肅先生就光榮負傷了。回頭我跟張隊匯報的時候一定要大書特書一下,最好能幫肅先生申請個獎狀錦旗什麼的。」

    小於同志這小心思還真好猜:讓你們兩個查案還不忘秀恩愛,欺負我這個老婆丟在家裡的孤家寡人。

    肅修然沉默了片刻,神色還是波瀾不驚,語氣卻有些沉痛:「小於,我平時待你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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