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你幫他一下！

    慕挽忙完了《媽媽我來了》的拍攝之後，兩部古裝劇的開機時間還沒有到。

    林哥體諒她這段時間比較辛苦，給她放了幾天假，慕挽回到了墨宅，總算是能夠安穩幾天了。

    這一天。

    她和墨漸行正在吃飯，忽然接到了來自國外的電話，她接了起來，便聽到母親的聲音。

    姜音的聲音帶了一些感慨和躊躇，還有幾分激動，她有些興奮的說道：「挽挽，你姑姑前幾天已經動手術了，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她今天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見我一眼就認出來我是誰……」

    姜音說到這裡，聲音帶了幾分哽咽，這是她期盼多年的結果。

    來到國外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抱了萬分之一的希望，沒想過事情會進展的這麼順利，只是動了一次手術，沒想到竟然就成功了。

    慕挽一顆緊繃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剛聽到媽媽說手術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一直提著。

    「太好了，醫生有沒有說多長時間才能夠復原？姑姑她認識爸爸嗎？」

    「認識！認識！她這幾天一直在跟你爸爸聊天，雖然說話還是斷斷續續，不過比起以前神志不清的時候，已經好太多了，醫生說只要堅持，不出一年的時間，一定能夠恢復得跟從前一樣，如果快的話，估計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慕挽微微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她心裏面難以言喻的歡喜。

    不僅僅是為自己，更多的是為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過過正常的生活了，甚至連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

    從前那樣灰暗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但是現在曙光就在眼前。

    「太好了！」慕挽的聲音也有了一些哽咽。「媽媽我好高興！」

    她心情激動，便覺得自己的肚子也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墨漸行急忙走到她的身邊，扶住了她。

    姜音聽出她聲音的不對，說道：「你不要太激動了，小心自己的身體，這段時間肚子已經顯懷了吧？要當心一些，多補充營養，別怕把自己給吃胖了。」

    「媽媽，剛才他好像動了一下。」為人母的喜悅在胸口裡蕩漾，慕挽的眼眸不由自主的變得溫柔了起來，墨漸行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耳朵貼在慕挽的肚子上，想聽一聽裡面到底有什麼動靜。

    姜音聽著女兒的話，忍不住笑了。「他現在應該還不會動，可能是你剛才太激動了，你有沒有按時去檢查身體？」

    說起這些，姜音是過來人，忍不住這種想把自己的經驗傳遞給女兒，慕挽也急需這些經驗，便認真的聽著。

    墨漸行貼在慕挽的肚子上，並沒有人聽到什麼動靜，心裏面有一些遺憾。

    姜音跟慕挽聊了一會，話題又回到了慕小天恢復的情況，慕挽問了問父母的身體狀況，有些擔心。

    「您跟我爸爸這段時間在醫院身體能受得了嗎？」

    姜音嘆了一口氣，語氣里很是感慨。「這要多虧了墨漸行，他在這邊安排了兩個護理，兩個人輪換著照顧你姑姑，我和你爸爸身上的壓力很輕，我們兩個人白天在這裡，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事情，晚上有專門的人陪護，你姑姑被照顧的很好，這段時間雖然動了手術，人反而胖了許多。」

    末了，姜音說道：「你替我和你爸爸謝一謝墨漸行吧？要不是他，我們這次沒這麼順利。」

    姜音和慕南城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們從這邊的醫生對待他們的熱情態度，就反應過來，墨漸行應該很早以前就跟這家醫院的醫生打好了招呼，所以慕小天才能得到最好的護理，最周到的服務，最好的病房，最專業的醫生。

    想到這一點，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慕小天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是墨漸行的仇人，沒有打擊報復已經是寬宏大量，墨漸行卻還能做到這一步，說明對自己的女兒是真愛，這一次女兒真的是嫁對人了，他們的心裡很滿意，但是愧疚感卻也更重。

    那一句本來應該親口對墨漸行說的謝謝，因為太過沉重，反而說不出口了，就算說出口，也覺得輕飄飄的，表達不出萬分之一的謝意。

    慕挽看了一眼正抱著她的肚子聽孩子聲音的墨漸行，忽然覺得他那麼的可愛可親，她伸手抱住了墨漸行的腦袋，感覺幸福極了。

    「媽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他的，你們保重好身體，現在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以後我們一家人都會很幸福的。」

    慕挽現在有了信心給父母承諾，她現在的事業也在步步高升，未來不再那麼晦澀難明，生活變得前途無限光明。就算以後不能大紅大紫，至少給父母一個比較寬鬆的生活條件還是可以做到的。

    姜音眼角有淚流了出來，她擦了擦眼淚低聲應了下來，語氣中難掩心酸苦澀。

    不遠處。

    慕南城從病房裡走了出來，看見自己妻子的反應，心酸極了。

    這些年為了照顧妹妹，曾經那樣光彩照人的愛人，蛻變成了一個家庭主婦，放棄了自己的才華事業，甚至休閒時間，只為了讓這個家不散了，她做的真的很多，他心裡深深的愧疚。

    病房裡。

    慕小天睜開了眼睛，她看著自己哥哥的背影，心情很是複雜。

    其實，剛剛清醒的那一刻，她心裏面並不是清醒的愉悅，而是後悔的想哭。

    往事一點一點地撲面而來，把她的心都要絞碎了，尤其是清醒過來之後，回憶起曾經自己是個傻子時候的模樣，那樣殘破醜陋的自己，她至今想起來，心裏面依舊是油膩膩的感覺。

    而且愧疚這種情緒，在她清醒的每一天，幾乎都要將她撕裂，她不僅僅欠墨其遠的，更欠哥哥嫂嫂的。

    她心裏面胡思亂想的，面上的神色從愧疚悔恨漸漸變得猙獰。

    在墨其遠的車上瀕死的那一刻，她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這幾天以來，每每只有睡著的時候才能暫時忘卻。

    那些活著的虧欠她的人，等著她的瘋狂報復吧！

    她胡思亂想著，腦子開始疼了起來，她不敢再多想，緊緊閉上了眼睛。

    聽到慕南城的腳步聲，她又假裝睡了過去。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誰，是她不願意面對的話，那就是她的哥哥和嫂嫂了。

    ……

    國外。

    另外一家醫院。

    另外一家病房。

    藍喬和顧安生四目相對，靜默無言。

    受不了藍喬灼灼的目光，顧安生閉上了眼睛。

    儘管如此。

    他面上的肌肉依舊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他努力的想要平復自己的情緒，卻發現這很難做到，他只好強迫自己不去想。

    藍喬並不理會他內心的糾結，而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水果刀削了一個蘋果，她削的很慢，仿佛通過這樣舒緩的節奏，也在平復自己的內心。

    過來還是不過來，這是一個很困難的問題。

    在來時的飛機上，她就已經預習過，自己見到顧安生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喜悅？悲傷？難過？

    但所有預想的情緒都沒有發生，只有平靜。

    一望無際死海一樣的平靜。

    她也想明白了，她和顧安生這樣的情緒才是正常的。

    蘋果削得再慢，終究還是會削完的，她將蘋果切成了小塊放到碗中，拿著叉子，叉了一個，問顧安生：「吃蘋果！」

    顧安生緊緊閉著眼睛。

    他倔強的沒有開口，但是緊繃的嘴唇，顫動的睫毛，卻還是出賣了他的心，顯然他的內心並非無動於衷。

    藍喬第一次細細的打量著顧安生。

    從前，她並沒有好好看過顧安生的面容。

    從前她的心裡都是浮光掠影，再好看的風景，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仔細看顧安生的面貌，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很濃密，垂了下來，像是輕輕顫動的羽毛，竟然有了一些溫柔的氣質。

    藍喬一直覺得溫柔這個詞和顧安生是沒有關係的，顧安生在她的面前永遠那麼強硬，倔強，帶著一些痞氣，還有一些狂野。

    她不得不承認病了的顧安生比站起來的顧安生要可愛許多。

    藍喬不說話。

    顧安生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僵持著。

    病房裡充斥著奇異的磁場。

    打電話通知藍喬來的女護理，被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弄得有些僵硬，她急忙找了一個藉口走了出去。走到外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顧總那麼的希望藍小姐過來，藍小姐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過來了，他卻又是那樣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真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男人幼稚起來，真可怕！！！

    房間裡已經沒有了別人，藍喬收回了自己拿著水果的手說道：「這次是我主動來看你的，不算你違約，是我違約。」

    顧安生緊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他的眼眸中迸射出一絲憤怒的光。

    「我們之間只有約定？如果沒有約定，還有別的感情存在嗎？你是同情我，所以才過來的？」

    同情？

    藍喬看了看顧安生的雙腿，那兩條腿都斷了，顧安生還真的是倒霉。

    不過同情這個詞，從來不在藍喬的字典上，她或許會對某一個人產生一些同情的感情，但是從來不願意把同情的情緒施展出去。

    「顧安生，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一個憤怒的刺蝟。」

    藍喬看著顧安生憤怒的表情，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好笑過。

    顧安生看著自己的斷腿，眼眸里是一片死寂。「還是一個斷了腿的刺蝟。」

    「比從前好一些。」

    藍喬將一個蘋果遞到了顧安生的嘴邊，顧安生看著那個蘋果，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張開嘴。

    藍喬耐心的等著他，顧安生終究是不捨得讓藍喬等那麼久，他緩緩的張開了嘴，將那個蘋果咬了下去，蘋果的滋味很甘甜，味道很清爽，讓他乾燥的喉嚨潤澤了許多。

    蘋果進到了嘴裡，他又有一些憤怒，仿佛這樣就向藍喬妥協了。

    等吃完了蘋果，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管從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分別。」

    「還是有一些分別的。」藍喬垂眸，認真的說：「至少從前的顧安生，我不會給他削蘋果吃。」

    「那現在的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顧安山的笑容始終帶著一抹諷刺，這諷刺的笑容不過露出來一絲，又很快散去了。

    他忽然想明白一點，藍喬在一點點的改變，那麼他也需要改變，從現在做起，改變自己的脾氣性格。

    畢竟他斷兩條腿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

    如果這一次將藍喬氣走了，那麼下一次，除非他把命交代在這裡，否則藍喬不會再過來看他一眼。

    想到這裡，莫名覺得自己斷了兩條腿，也不是那麼悲慘的事情，最悲慘的事，莫過於離開藍喬的那一晚，那一天，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對不起！」顧安生主動道歉。「我現在的確像是一個刺蝟，看誰都不順眼。」

    「沒關係！」

    藍喬淡淡的應了一句便不再說話，而是慢慢的將手裡的蘋果餵給顧安生吃。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難得少了尷尬，變得融洽起來，吃完了蘋果藍喬又洗了一個帕子，將顧安生的臉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顧安生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

    「我是不是變醜了？」

    顧安生終究還是問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

    藍喬又一次仔仔細細看了他的面容，撲哧笑了出來。「有一點鬍子邋遢，你有多久沒有刮過鬍子？不過這樣也很好看！」

    也很好看！

    顧安生的眼眸柔和了起來，他自然而然的把它理解為，藍喬覺得以前的他也很好看。

    女護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溫馨的畫面，她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藍喬對著女護理點了點頭，女護理便走上前來問道：「顧總，您現在需要上廁所嗎？」

    顧安生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看著女助理覺得她問這個問題實在太不是時候。

    問題是他現在偏偏有了尿意。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需要！」

    藍喬看了顧安生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對女助理說道：「需要的，你幫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