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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44:33 作者: 兜兜麽
    吐完了反而舒服,塵舟一甩髮髻,毫不在意地笑道:「小兄弟千萬當心,若打死了我,你那師弟師妹可就只能等死了。」

    忽而下頜一涼,是蘇長青的劍尖抵住他咽喉。

    蘇長青冷著臉,不甚耐煩,「何人來過?說出來饒你不死。」

    「嘁——名門正道也這麼愛威脅人?」塵舟舔了舔嘴唇,嘗到濃重的血腥味,心中暗罵,媽的,都是自己的血,柳黛那死丫頭真他媽狠毒,「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不知道……哎,先別著急動手。」他咳嗽兩聲,把肺里的血沫子都咳出來,「今日多數人都下山過節,那人估計和你們一樣,都想趁著這個時候偷襲一把,只是……人家不過兩三個就把山上殺成如此模樣,功夫是你們的……千百倍吧……」

    「人呢?」

    「進神殿去了。」

    蘇長青抬頭看,萬神邸的石門果然留著一條細縫,如是無人之境。

    塵舟戲謔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幾個……特別是你,絕不是她對手。」

    可蘇長青只當沒聽見,憂心問起柳黛,「你們搶來的姑娘呢?」

    塵舟笑得意味深長,「死了,扔進萬蟲谷被撕成一萬八千片……嘔……」是他生受蘇長青一腳,被踢得飛出去一丈遠,繼續沒完沒了地嘔血。

    「看好他,務必留他性命。」

    蘇長青吩咐完就要進萬神邸,是單故劍拉住他,「大師兄,裡頭什麼狀況咱們都不知道,要真如他所言,有高人在此,那……那你我進去不就是送死?」

    蘇長青道:「此人說話顧左右而言他,不能盡信。你與師兄弟們在門外稍等,我入內看看。」

    「師兄!」

    「千方百計上崖山,我不能臨陣退縮。」蘇長青心意已決,側身閃人狹小門縫。師兄弟們在門外列陣,一等聲響就衝進去拼死一戰。

    萬神邸殿內一片狼藉,兩排巨大書櫃倒了三個,落滿地舊書殘本,青色石磚地板上沾滿血,留著一道拖行痕跡,此處必然經歷一番大戰,石壁上刀痕遍布,還有人以內里催動竹簡,扎進石壁半寸深。

    蘇長青探查一圈,終於在石台之下發現一個熟悉身影,可憐她月白的裙子已經被染成血紅,仿佛在訴說著這幾日的悲慘遭遇。

    她側躺著,半張臉如玉,也恐怕如玉一般冰涼。

    蘇長青有片刻踟躕,心底一陣惋惜,長嘆一口氣才去探她脈搏。

    好在人還活著,脈象穩健,也不像是受過重傷。

    蘇長青之前的長嘆一口氣變成長舒一口氣,他心下略松,腦中忽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這樣好的顏色,倘若就這樣沒了,是教春也失色,夏也冰涼。

    想完就覺得自己是昏了頭,這樣緊張危險的檔口還能陷進眼前一派旖旎纏綿里,真真不要命。

    「柳姑娘,柳姑娘……」他壓低聲音喊,卻連指頭尖也不想去碰柳黛,克製得像個苦行僧。

    柳黛一直醒著,就想知道蘇長青這麼痴痴地盯著她要盯到什麼時候,沒想到他很快恢復如常,還知道與她講君子之守,衣服都不沾她一片。

    偽君子。

    柳黛心中暗道。

    她睜開眼,幽幽轉醒,把蘇長青當救命恩人,望向他的眼睛裡寫滿感激與依賴,「蘇大哥……蘇大哥你終於來救我了……」眼淚說來就來,水漫金山一般要把蘇長青的理智都淹沒,「蘇大哥,我可算把你等來了…………嗚嗚…………我還以為這回真活不成了…………」

    蘇長青往後一步,儘量離她遠一些。

    她不哭還好,是一尊精美雕像。一哭他就頭痛,恨不能縫上她那張嘴。

    嗯,紅潤微醺,櫻桃小口。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其他人了嗎?」蘇長青正色問。

    柳黛搖頭,「我原本是被他們那什麼教主帶進來,說要親自審問,還沒問幾句呢,突然就闖進兩個黑衣人,二話不說打起來,我便躲到這台子後面,眼看那教主被人打得流了一地血,突然也不知道上頭落下個什麼把我砸暈,一醒來便瞧見你……蘇大哥,你是專程來救我的麼?」

    她眼波流轉,漆黑如夜的瞳仁里寫滿了希冀與愛慕,任是石頭心的鐵人在此婉轉多情目光里也要化作繞指柔。

    蘇長青僵著臉,艱難地點了點頭。

    前一刻還哭哭啼啼的柳黛,這一刻破涕為笑,欣然如春花般燦爛。

    她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蘇大哥這樣的大英雄是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一定……一定會帶我走……一定會保護我……我就是知道……」

    蘇長青的臉更僵了,仿佛被人點住穴道,身體已不由自己控制。

    他沉默半晌,終於開口。

    「會的。」

    會個屁——

    要不是鄭雲濤瘋了似的想要《十三夢華》,你才不會來摻和這趟渾水。

    趁蘇長青轉身,柳黛翻了個白眼,忍住一掌打飛他的衝動。

    第12章 隱月教12  「我都聽蘇公子的。」……

    隱月教 12

    蘇長青再次巡視一番,確定殿內已無威脅,適才轉過身問:「能自己站起來嗎?」

    柳黛心裡樂得很,這場景她再熟悉不過,造作姿態信手拈來。

    於是猶猶豫豫、柔柔弱弱倚住石台,只當自己是一捧煙、一片雲,輕飄飄吹口氣就散。「我可以的……」她緩緩伸長手攀住石台,要起又無力,故作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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