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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40:22 作者: 我若為書
    他只目光沉沉的看了看海的方向,又看了看他們來時的路,最後才點頭應了肖雨棲。

    「聽你的,咱們先找個城池,觀望看看再做決定。」。

    海洲是一個大城,曾經因漁業鹽業發達,以及它獨特的地理位置之故,這裡也漸漸的從一個小漁村,發展成了一個大城池,喧鬧繁華程度直逼州府,而且從內陸往來於海洲的商隊很多,當然,那是和平時期,也就是曾經的大黔朝時期。

    如今的海洲,在大黔覆滅,整個北地被北鑫占領後,這裡早已經沒了往昔的富饒與繁華,特別是如今這樣的亂世里,南黔光復還沒有打到海洲,這裡還在北鑫人的統治之下。

    面對天災人禍,海洲的官員聞疫色變,早在彭城瘟疫爆發開來,這邊得到了消息後,海洲城的北鑫官員們便慌了,怕死的殘忍的下令,直接封閉了海洲城,不舍粥,不救災,不開城的三不原則,把所有朝著這裡湧來的災民的希望,都扼殺在了搖籃里。

    還有更過份的是,海洲城還不許任何人接近,但凡靠近海洲城百米以內,城牆上的兵丁便會射出利箭,殘忍的射殺靠近的一切生命。

    肖雨棲與紀允倆人抵達海洲城外的山崗時,遙看著城外幾百米的真空地帶,望著四方城門外的山崗各處,一群又一群麻木不仁的各色災民,二人的心直往下沉。

    「怎麼辦,海洲城看來很不好進呀,紀九,咱們還過去嗎?」。

    紀允伸手捏著小姑娘軟軟的手,目光眺目前方的海洲城,見城牆上密密麻麻,嚴陣以待的北鑫朝士兵,他眼底閃著晦暗的光,沉思片刻道。

    「咱們先過去看看。」。

    他家小姑娘為了顧著自己,近來都瘦了,一路行到現在,他們也沒甚吃的了。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看著還算正常,還有人氣,明顯能弄到食物跟水的城池,雖然情況看著不大妙的樣子,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紀允並不打算就此放過。

    肖雨棲跟紀允的想法其實一樣,自己現在是不缺水,可缺糧呀!

    看看對面的海城,城牆上的北鑫狗子也不像是挨餓受苦的模樣,那城裡頭必然是有食物可以供給自己補充的呀。

    再說了,難得遇到這麼人氣足的大城池,自己還惦記著想折給家裡報信呢。

    於是乎,肖雨棲也堅定的點頭,拉著紀允,兩人就要下山坡,朝著前頭城外根本沒有災民停留的海城而去。

    具體是什麼情況,得親自去看了再說。

    災民進不去許是有許多的因素,他們有戶籍,還有金銀,興許能買出一條道來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紀允與肖雨棲匆匆避過路上的災民,下了山坡就往海城走。

    心裡計劃的再好,然而,現實卻往往總是殘酷。

    隨著他們越是接近,眺望前方城池的紀允仗著目力極佳,他的視線里漸漸發生了變化。

    先前起伏的地形,還有各色枯枝灌木掩蓋的東西,隨著他們的漸漸走近,也慢慢的顯露了它們猙獰的身形。

    那扎舞著尖刺,上頭還掛著零碎布條布片的鐵蒺藜柵欄,還有那暗紅中飄散著隱隱血腥的地面,越是往前邁步,紀允的眉頭越是緊皺,心裡的感覺也越來越不好。

    下意識的伸手,才拉停身邊的邁步的人,邊上突然就傳來一道蒼老的,有氣無力的,帶著好意勸阻的聲音。

    「哎哎,你們倆小娃,站住,別再往前走啦,別!」。

    肖雨棲不查紀允的小動作,在紀允伸手來的那一刻她聽到喊聲,下意識的轉身,恰巧錯過了某人伸來的手而不自知,還指著自己的鼻子,雙眼尋到出聲的老伯,聲音軟軟的好聲氣問,「老伯,您是喊我們嗎?」。

    半靠在路邊的枯樹墩上歇氣的老伯,年約五旬左右,滿頭髮白的頭髮,額間都是溝壑,一雙眼裡卻透著和藹慈愛,看得出來,這是個沒有被災難與艱辛磨滅本性的好心老頭兒。

    見肖雨棲望向自己,老頭兒狠狠喘了兩口氣,點點頭,「啊,就是叫你們呢!」,說著話,又累又餓又渴的老頭兒,抬手指著前方牆高城深的海城,一臉的的語重心長。

    「好丫頭啊,你跟這個後生可別再往前頭去了,那海城是吃人的城,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根本不許靠近,去了丟送命啊……」。

    想著自己冒著千難萬險,失了親人朋友,好不容頂著一條爛命,熬到了所謂的希望之地,結果卻哪裡能想像得到,這裡根本就不是他們期待中能救命的聖地,而是要命的阿鼻地獄?

    他已經在這裡熬了三天了,三天裡,所見所聞,足夠讓他看清楚地獄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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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4章 城牆上那密密麻麻的箭矢

    「好丫頭,聽小老兒我的一句勸,千萬別再往前去了,小老兒在此挨了三日,日日都有見到有如你們這般新來的可憐人,試圖去前頭的海城找所謂的活路,可惜,這該死的世道,哪裡有活路?過去的人都被北鑫狗子給殺啦……」。

    老頭兒喘著粗氣,緩了緩,又繼續道:「娃兒們啊,聽小老兒一句勸,這海城沒有活路啊!一點都沒有!你問問這邊地面上的可憐人就知道,從海城閉門的那一日起,多少人死在了前頭的城外,地都是紅的呀,進不去的!北鑫狗子不做人啊!」。

    似在呢喃,似在感慨,似在悲傷,老伯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剛來那日,親眼所見的慘況,也憶起了自己滿手滿眼滿身,至今仿佛此刻都能聞到的濃厚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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