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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40:22 作者: 我若為書
兩人嘴裡互相恭維著,心裡卻各自暗暗思量防備;面上不動聲色一副風淡雲輕,暗裡卻互相較量著,這裡是狐狸們的戰場。
「呵呵呵呵,紀相謬讚,來來來,喝茶,喝茶……」。
「李家主,請。」。
就在兩人抬手擋嘴,舉杯共飲之時,門外突的傳來一陣急促而又慌亂的腳步聲。
聲音到了堂外也未曾停歇,竟然徑直朝著堂內奔來,李家主當即皺眉不悅。
一群笨奴才,不知道自己正在跟南黔來的貴客,談關乎於全族,關乎於他們李氏未來的首要大事麼?
這麼要緊的會面,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奴才,居然膽敢前來打擾?
明明他先前早就已經吩咐過,沒要事別來打擾自己。
為了密談順利,他甚至還特特的,把愛玩又沒城府的唯一獨子,給打發出門玩兒去了,就是免得密談出現什麼紕漏。
結果倒好,居然還有人不長眼睛?
想想也是可恨,因為一場人禍,他們李氏族人凋零,如今連下人都沒了往日的規矩,用的越發不趁手起來。
心裡惱怒,面上卻依舊端著他高雅文士,穩重嚴厲的家主架子。
抬眼往大堂敞開的大門看去,外頭邁著急促腳步,滿臉慘白,額上都浸出冷汗正朝著自己急奔而來,可不正是自己的得利親隨麼?
「放肆,不長眼的東西,沒看到本家主正在接待貴客麼?」。
嘴裡是這麼呵斥,李家主心裡卻無端的湧出一絲慌亂來。
心說不應該呀?
來人是自己親手調教的得力手下,是自幼跟在自己身邊,伺候自己長大的,沒道理不知道,今日自己要與南黔右相會面是何等重要之大事。
為何還?
心裡才詫異著,就只見親隨硬是頂著他銳利的目光,額上冷汗冒的更凶的,當即吧唧一下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嘴裡帶著無端驚慌的聲音卻冒了出來。
「啟稟家主,奴有要事稟告,十萬火急!」。
一聽說是十萬火急,李家主也顧不得再訓斥手下,心裡還感慨,他就說嘛,自己親自訓練調教出來的人,怎麼會不懂規矩?
看著手下焦急的神態,李家主心裡突的升起一抹沒由來的心慌,隨即轉頭,一臉抱歉的看著紀允。
「右相見諒,下人不懂事。」。
紀允莞爾一笑,把手裡的茶盞輕輕放回小機,「無事,李家主若有要事,自可先忙。」。
「哪裡,哪裡,在下閒來無事,如今最最要緊的,可不就是招待好紀相您。」。
嘴裡寒暄,想著自己心頭一直壓著的頭等大事,李家主想來想去也不覺得,此刻能有什麼事情,是能比與眼前的黃口小相談妥條件,恢復他李家的榮耀更要緊的事情了。
即便心裡有那麼一抹不安,在此刻的他看來,完全沒有族中復興大事,沒有成就自己野心的大事來的重要。
如此,李家主開口就呵斥來人,「再要緊的事情也容後再議,沒見本家主正在招待貴客麼?蠢奴才,還不速速退下。」。
來者卻是不敢依令退下的,聽到主上的命令,親隨滿臉的苦笑,頭跟不是自己的一樣,只哐哐哐的一直磕,嘴裡還焦急恓惶的喊。
「家主容稟,真真是十萬火急啊!家主!」。
這是演戲呢?還是面前這位,其實早已沒落的隴西李氏家主在跟他耍花腔?
紀允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驀地笑了,朝著對面臉色很沉的人比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李家主,既然是十萬火急的要事,您還是先行處理吧,紀某無礙。」。
紀允此話一出,對面的這位心裡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沒有領著人離開談事。
興許是急於抓住,紀允這根主動送上門來的稻草;
又或許是想顯示自己的風骨氣節,君子坦蕩蕩;
再又或許是想要彰顯他們李氏的不凡氣度,沒什麼不能對外人言;
又或者是還有別的什麼想法,總之,紀允是不在意的。
跪坐在矮榻一端的紀允,只淡定的朝著對方道了句請自便,李家主便點點頭,直接示意手下匯報來意。
可憐的奴才,心裡糾結的要死,最後還是咬咬牙,爬起來急奔到主人身邊,顧不上主人朝著對面貴客投去的一副失禮見諒的表情,他只在家主的耳邊焦急的道了句。
「家主大人,大事不好了!五爺,咱家五爺,他被一叫肖五少的可惡賊子給打斷了四肢,眼下咱家的五爺正在後院棣棠軒!夫人得了消息,剛剛也急的急火攻心暈過去啦!」。
「什麼!怎麼會這樣?」。
李家主剛才還對著紀允表演的各種表情,全都在聽到自己唯一剩下的兒子,被人打斷了四肢的噩耗後消失殆盡。
嘴裡厲聲喝問,整個人就跟被蠍子蟄了一般,驚懼憤怒的彈立起身,臉上的表情,全被憤怒發狂跟心痛擔心所取代。
要不是還有理智,還記掛著面前的救命稻草,這位家主大人,一定會狠狠的推開身邊這該死的狗奴才,狠狠發泄自己此刻的怒火才是。
可憐他的兒啊,還沒給他生個孫兒啊!
可憐自己都快要五十,還歷過喪子之痛的可憐父親啊!
可憐他堂堂世家大族的李家,真的要後繼無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