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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40:22 作者: 我若為書
    原來的自己是真的傻!原來,丟開包袱抬頭看,她也是可以的。

    一掃多年陰霾,李蘅妙仿佛頃刻間看破魔障了一般。

    而被抬出去找爹的倒霉蛋李五,此刻的心裡全都是絕望與憋屈。

    自己的手腳傷成了這樣,自此以後,哪怕請遍天下的名醫,可他還有再站起來的機會嗎?

    想他堂堂隴西李氏,家傳幾百年上千年,代代都出驚才絕艷之輩,唯獨到了他們父親以及他們這一代,以他們的才能,本該是能崛起於西南,只可惜,運氣不佳的他們,糟糕透頂的遇到了亂世。

    亂世剛剛來的時候,他跟父兄們都是極其高興,確切的說是興奮。

    因為亂世就代表了機遇,有了機遇,就代表著他們也有了可以更往上一步的機會!

    所以,聽到在外為官的叔伯們一個個接連遇難去了的消息,他們內心毫無波瀾;

    所以,當堂妹從破敗的金城死裡逃生回來時,他們不止不欣喜慶幸,反而是害怕堂妹的歸來;

    因為他們怕,怕明明該死,卻偏偏沒死的堂妹,會搶奪屬於他們那一房的偌大家業,畢竟家族女輩經常出能人,自來家族有父兄皆亡著,女子可分三成家產的族令族規在。

    怕堂妹的回來起了個不好的頭來分產,讓自己父兄們好不容易收攏的局面功敗垂成,為了大業,為了理想與抱負,李乾耀覺得,堂妹真不如死了乾淨,為何要歸呢?

    後來的那些事情,其實都不是他們所願的。

    唉!說來還是父兄們太心軟,或許是父親還記掛著,還端坐高堂的祖母的緣故吧?

    所以,這個明明不該回卻偏生要回的倒霉堂妹,他們依舊給她留了一條生路,讓她皈依我佛,常伴青燈,其實已經是她最好的去處,這樣的安排,其實還是看在了祖母的面子上。

    可誰又能料到,自家人就因為這一點點的心軟,反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叫那賤人給壞了大事!

    可憐當時正亂,為了大計,父兄更是狠心的捨棄了很多的族人,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他們為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面上根本不能入山一家人,只得避到了別處,只想著聲東擊西引走目光,背地裡趕緊收攏物資送到山裡去。

    只可惜,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小賤人添亂。

    大冬日裡,給山里上萬好手準備的冬衣,遲遲未能送到那幫人的手裡,而他們父兄卻遠在別處,消息又因為戰亂滯後。

    再後來的事情,李乾耀簡直不敢再想,越想心裡就越是恨的發抖。

    想著兩位兄長後來去了山里就了無音訊,想著自己跟著父親再入山時,看到的只有滿目破敗且荒涼雜亂的秘密基地,以及兄長們的屍骨……

    不然,你當他堂堂世家子弟,為何看到那個吃裡扒外,害得兄長莫名慘死的小賤人,會那般魔怔的口吐惡言?

    雖然他也很不喜歡兩個兄長,也暗自慶幸欣喜,因為他們的死亡,父親所有的關愛,都投注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感到高興。

    可是仇恨,特別是損失掉的那些明明該屬於他的東西,還有這些年父親的鬱郁不得志,還有迫不得已的重新開始,收攏舊部憋屈的龜縮在隴西一角,還有因著當初做的絕,眼下卻無族人可用的懊悔,這些複雜滋味,李乾耀根本沒法與外人道。

    總之一句話,他堂堂隴西李氏世家嫡子,這些年過的也格外憋屈呀,哪怕自己的父親是族長。

    眼看著如今南黔北伐,那什麼右相的黃口小兒領軍出征,還親自密信與父親商議大事,他本以為,他們李氏再度崛起,他們父子再度崛起的時候到了。

    只可惜,老天真他媽的不開眼啊!

    硬生生的叫自己在大好局面的節骨眼上,在跟隨父親出來到天曌縣與那南黔右相會面的節骨眼上,自己出了這樣的禍事。

    早知道他會遇到個一言不合就動手,下手還格外狠辣的小畜生,打死他,他都不會領著手下出來放風踏秋,打死他,他也不會點破那小賤人的身份,找那小賤人的茬啊。

    只可惜啊,千金難買早知道……

    「狗,狗東西!你們,嗷!你們想要痛死,嗷!爺嗎!!」。

    跟個破布娃娃一樣的被抬著走,李乾耀痛苦的悽厲嚎叫著,嘴裡仍舊不忘了發泄著自己無處宣洩的怒火。

    好在幾個手下也是被調教過的,雖然不敢再惹茶棚中那打了人後,居然還自若回去吃他的飯去的恐怖存在,不過為了他們家主膝下,如今唯一剩下的這個被寶貝的跟什麼一樣的血脈,手下們只得想點子。

    還算聰明的拿著他們的馬,跟茶棚掌柜的換了輛馬車,承載著跟爛泥樣的李乾耀,急急忙忙就往先前他們來時的路,也就是朝著天曌城的方向趕。

    什麼雅興,什麼踏秋,這些全都不敢想了。

    如今他們幾個只希望,家主看在他們把五少運回去,保住了五少性命的份上,繞他們不死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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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4章 這是狐狸們的戰場

    「紀相年紀輕輕便統領三軍,真真的少年英雄!」。

    「李家主謬讚,李家主統領隴西大族,在亂世中保全自身,且實力不俗,紀某欽佩。」。

    天曌城內,一處雅致的別院中,前院大堂內,一年約四旬左右,身穿寬袍大袖凌雲紋錦緞袍,外在一副魏晉名士姿態的李家家主,與匆匆到此來談合作的紀允,一大一少兩隻狐狸,對坐矮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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