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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9:26 作者: 墨寶非寶
    他留下的話很平淡,沒有任何分手離開的話語,可人已不在。

    電話撥過去只有平淡的等待音,無人接聽。

    無論多少遍撥過去,都是無人接聽。

    這是韓寧第一次主動離開,他曾經說過男人主動一些沒什麼,曾經怎麼都不要放手。

    可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

    在那個大雪臨城,jiāo通癱瘓的午後,當自己透過水霧濃重的玻璃,看到他時是怎樣的驚喜。從那時開始,就是自己和他的開始,真正的開始。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愛著許南征,滲入骨髓里的愛著,可他仍舊一次次抱住自己,溫暖堅定地愛著自己。

    樓下已有熱鬧拜年的聲音。

    農曆新年的氣氛總是那麼濃烈,父母甚至不知道韓寧已經離開。

    她坐在沙發里,腦子裡都是從雙流機場開始,他所有的表qíng和話他總能想辦法找到自己,像是忽然回到幾年前,他忽然出現在自己家樓下,談笑風生地騙到自己的電話。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很快撥出幾個電話,聯繫遠嫁到南京軍區的同學。

    那邊接起電話還笑嘻嘻地,取笑她壽星怎麼找自己了?蕭余努力平復著巨大的期望,只說讓她幫自己找到韓寧家的電話。那邊先是驚呼了一聲,才幽幽感嘆她竟把這位的兒子拐走了,很快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一個陌生女人接起了電話。

    她禮貌地控制著聲音,說:「阿姨,chūn節快樂。」他的母親竟是驚訝萬分,待到一切寒暄結束,聽到她要找韓寧,才忽然問:「韓寧父親到北京公gān時,韓寧說起你們的事,好像已經是過去了。」

    她沒料到他會在那天,這麼和他的父親說。

    像是早就有了決定。

    她含糊著只說找不到韓寧,務必要她母親幫自己找到他,好在他母親除了略微驚訝外,還是很快答應要替她打這個電話。

    她知道韓寧的孝順,一定不會不接父母的電話,卻不敢想他是否會給自己回電話。

    從來沒有這麼難熬的一天,可是今天是年初一,還是自己的生日,她只能留下來陪著父母吃過晚飯,藉口說要回家餵狗,開車回到了家。

    打開門時,只有笑笑撲上來,屋內沒有任何燈光。

    他一整天都沒有來電話,也沒有回家。

    這就是韓寧,這才是韓寧。

    那個站在雪山上,叼著煙對自己輕抬下巴,說著『在沒有結婚以前,我們都崇尚戀愛自由』的韓寧。

    那個許諾初次見他,驚喜的在廚房亂叫著要全軍通報的韓寧。

    那個抱著自己走過滿地碎玻璃,輕放到沙發上,聲稱要她自己在屋裡安靜的韓寧。

    她抱著狗,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

    電話忽然震動起來,整整一天的不斷響聲她都已經麻痹了,可是只有震動鈴聲是韓寧的。一瞬間,她心跳的像要停止一樣,透支著所有的力氣。

    她盯著電話很久,卻猛地反應過來,怕他再次消失,忙把手機放到耳邊。

    電話里傳來一陣巨大的鞭pào聲,震的耳朵生疼。

    「笑笑,」他的聲音很是輕鬆,「還有什麼話,想要最後告別的?」

    聲音一如既往,只是句玩笑般的開場,已讓她瞬間鼻酸。

    她說不出話,他也沒再說話。

    「我給你講講,我和許南征是怎麼認識的,」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穿過來,伴著新年的爆竹聲,「是喝酒,在一次夜總會的應酬上,那次是我的生日。那天晚上,他真算是千杯不醉,我最後醉的不省人事,忘記結帳。後來再問起來,才知道那天晚上有個小女孩來結的帳。我沒問名字,但現在想想應該是你?」

    蕭余抱著狗,拉過羽絨被,輕輕地嗯了聲:「有可能。」

    她聽得出,他在室外,有風chuī過話筒的聲音,刺啦啦的刺著耳朵。

    他說話的聲音,很冷靜。

    她想,或許過往他和任何一任女朋友,都是如此。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傷心,和現在的自己一樣。日日夜夜,點點滴滴,在時間的刻度上,無法抹去。

    他始終說著話,她沒有辦法打斷,也不想打斷。

    她想,韓寧可能掛斷這個電話,就此就會在她的人生中消失。這個電話打到了後半夜,到最後,韓寧低下聲音,告訴她:「手機沒電了,很快就會自動掛斷。」

    「嗯。」

    「笑笑,」韓寧說,「我希望我們,到此為止。」

    她沒有說話。

    「許南征那天找過我,」他說,「我和他談了二十幾個小時。我們三個人呢,沒什麼大善大惡的錯誤,就像你當初和他在一起,我卻控制不住對你好,也沒多想什麼。現在分開來,也是為了讓你過的更開心一些。朋友什麼的,就不要做了。」

    她不知道說什麼,叫了他的名字。

    他嗯了一聲。

    她在措詞,哪怕能湊出幾句完整的話。

    可是他不再給她機會:「好了,沒電了。再見,笑笑。」

    他在刺啦啦的風聲里,說了聲再見後,真就斷了連線。

    如同當初相識時,坦dàng而直接的笑意,在最後的告別時也是如此直白。

    或者如此走下去是可以的,可這個叫韓寧的男人,也有他的驕傲。他做任何事都很直接,或許就是因為沒有那麼多過去做牽絆,他總想給她一個新的開始。

    她也想過,要一個新的開始。

    所以堅定了那麼多年,在許南征放棄求婚後,她終於搖擺了。

    可是終究還是不行嗎?

    她抱著狗,狗似乎還在等待那個主人回家,輕輕地哼哼著,有些不滿。到最後她抱不住它,狗就如此躥到地板上,跑去門口乖順地匍匐下來,繼續守候著,那個不會再露面的人。

    蕭余抱著腿,看著狗和空空的走廊,眼睛酸澀著,趴在膝蓋上。

    她以為她會哭,但是沒有。

    只是想到很多,兩年從認識,走到最後的很多事qíng。

    他盡力了,她也盡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章時光的饋贈(2)

    她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也不到五點多,客廳是暗著的,可是廚房的燈是亮著的。有人的影子打在玻璃上,她看得不太清楚,動了動,狗就立刻從廚房間跑出來,撲到沙發上。

    「醒了?」聲音和人同時出現。

    是許南征。

    他放了碗海鮮面在桌上,她有些不太習慣,看看面,又去看他。

    許南征蹲下身子,在她面前和她平視:「以前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以為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胡鬧,我就當不知道。你追著我跑,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我去會所喝多了,你就半夜開車接我,學校不肯住,一定要來天天給我做飯笑笑,十幾年,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後,這些都讓我來做,」許南征告訴她,「我像小時候一樣寵著你,你喜歡什麼就給你買什麼,我去哪裡都帶著你,不方便帶著,也一定告訴你我會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蕭余像是沒了魂兒。

    他握著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裡。

    「許南征」

    她看著他,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下來,不知道為了什麼哭。她從十幾歲知道自己愛上許南征,就悄悄為他每次jiāo女朋友哭,後來他工作了,又開始心疼他那麼拼命後來她開始小心翼翼,開始嫉妒他身邊出現的每個女孩子。

    是不是每個人堅持喜歡一個人之後,都會想要迅速去接受另外一段感qíng,覆蓋之前的那些生活。她以為她自己足夠堅定,可還是在看不到希望後,選擇了另外的人,想要開始一段所謂現實的感qíng。

    如果許南征沒有主動去找韓寧,如果韓寧沒有主動離開

    現在就是另外的結局。

    這一天,許南征說了很多的話。

    有些她從來都不知道,有些曾經的誤會,還有些,是他對她的感qíng。這是他第一次和她說這些,從二十幾歲開始到現在,從他們之間朦朧的開始到分開,再從分開到現在。

    「笑笑。」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很低。

    她嗯了一聲,許久沒有這麼近的接觸,竟然覺得生疏了。

    他離她很近,因為蹲在她面前,手就放在她腿的兩側。看起來像是要問她什麼,但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笑了笑:「我去洗澡?昨晚在公司,一辦公室的人煙燻火燎一晚上,身上味道很不好聞。」

    她頷首,想要起身給他拿衣服。

    想到自己這裡沒有他任何的東西,反倒是尷尬地愣住了。

    「我就是隨便沖洗一下,不用換衣服。」

    許南征說完,就進了浴室。

    漸漸傳來水聲。

    蕭余想到自己浴室的毛巾都拿去陽台曬了,馬上就去拿了一條,推開磨砂的玻璃門。

    浴簾是半拉上的,豁然進入視線的,是一幅再熟悉不過的畫面。有水流一路從他脊樑蜿蜒而下,沖洗著大片白色泡沫,流過修長筆直的腿……她有些傻,覺得好像有眼淚馬上就衝出眼眶了,不動聲色地把毛巾放在洗手台上。

    卻在轉身時,被一把拽住了腕子。

    回過頭,許南征渾身還淌著水,安靜地看著她。

    因為空氣的濕度,純黑的眼眸蒙了層水光。

    「笑笑。」他的聲音浸在水霧中,曖昧難明。

    她嗯了一聲:「我來給你拿毛巾」手臂已經被他弄濕了,皮膚相觸的地方漸蔓延開很高的熱度,莫名心尖都有些發麻她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被他拽到蓮蓬下,用嘴堵住了聲音。

    衣衫很快濕透,肌膚在水流里貼合著。

    他的舌直接滑到她嘴裡,水流的觸感,讓一切都像是過去的重複。那些在馬來的盛夏假期,都撞入眼睛裡,像沙礫,bī出了眼淚。

    那些靈魂最深處的感qíng,被生生拽出來,日日夜夜想要掩飾的記憶,都清晰依舊。

    許南征側過頭,鼻尖蹭過她的鼻尖,扶住她的後頸,不斷加深這個吻,到最後兩個人已經徹底耗盡了氧氣:「笑笑,」他咬住她的嘴唇,低聲地,含糊不清地問她,「還愛我嗎?」

    她止不住地哭,哽咽著,努力著告訴他:「愛」

    胸口積壓了太長久的不甘和內疚,對過去歲月的搖擺不定,猶豫不決,難以割捨,還有愧疚,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韓寧的愧疚。

    「對不起對不起,許南征」她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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