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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6:11 作者: 紅九
憋了半天,臨走之前,我終於忍不住問陶子:「你說那恥rǔ,什麼意思?」
陶子跳起來:「就知道你一定得來問我!我可真是料事如神了!我是說啊,我被一個常年沒腦子的人要求長點腦子,這實在是個恥rǔ!」
真後悔gān嘛不把這問題吃進肚子裡,為什麼我偏要自取其rǔ的將它問出來。
我狠狠瞪陶子一眼,呸了一聲,扭身就走。
呸死她這沒腦子的妞!
……
走在路上時,我心裡始終在琢磨著一個疑問。當年田婉兒曾經努力做過那麼多事,甚至後來,在我離開以後,她都追到國外去了,可她最後怎麼沒有跟寧軒在一起?
我始終覺得,如果寧軒有女朋友的話,那人應該會是田婉兒。可現在館長說艾菲才是寧軒的女朋友。
田婉兒怎麼能容許艾菲做寧軒的女朋友呢?
難道說,她的不容許,只是針對我一個人?是了,也許她最見不得的是,和寧軒在一起的人是我。既然她一定是得不到寧軒的,那麼寧軒可以和別的任何女人在一起,但是只有我,是不可以的。
也許當年沒有我橫空出世,她和寧軒會真的成為男女朋友也說不定。
所以我想,她心裡這樣恨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寧軒,他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他為什麼要把我借調過去呢?
我在心裡奢侈的幻想著,他將我借調過去,並不是為了要趁機發泄心裡的怨恨,他或許是對我余qíng未了也說不定。
然而這個解釋,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我明明應該推掉這個差事的。我明明應該離寧軒遠一點的。我明明知道他心裡恨我,我這樣毫不猶豫的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去,他一定不會對我太客氣,類似窩邊糙那種話他一定不會少說,可我還是忍不住受他的吸引,忍不住想多看看他,多聽聽他,哪怕他望著我的眼神已經冷漠如冰,哪怕從他對我說的話已經變得再不溫柔。
可我還是想離他近一些。
我有一種感覺。或許這次以後,我們將永遠人各一方,從此再不能相見。或許這次借調是我和寧軒最後一次相聚。所以即使理智上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該湊到寧軒身邊去,可qíng感上我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放縱自己。
我要好好的珍惜這段時光,將這段記憶仔細存放起來,將來等我老了,沒事的時候可以就把它們拿出來回味一下。有它們陪我,我想我那時一定不會覺得寂寞。
……
到了寧軒的工作室,我在外邊等,好看的秘書小姐為我通報。
趁機我快速打量著這個全球最大的珠寶加工廠在B市的分舵。不得不說,做珠寶生意的人,就是有錢,大樓修得真是富麗堂皇得有些咄咄bī人。
一切都很漂亮。漂亮的結構,漂亮的裝修,漂亮的秘書。
我偷偷打量著漂亮的秘書,漂亮的秘書對我露出漂亮的微笑:「蘇小姐,程先生請您進去!」
我點頭謝過,深深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然後有如壯士斷腕一樣,向前邁開腳步。
敲門。推門。進門。
虛假客套的問好,用陌生疏離的語氣叫出「程先生」三個字。
「程先生」坐在辦公桌後邊,扯起嘴角,譏誚的笑著。
他說:「哦,蘇小姐過來了。」
語氣除了和我一樣的陌生疏離之外,更多了一份嘲諷和揶揄。
壓下心頭翻湧不休的苦澀,我qiáng迫自己將虛偽進行到底。
我微笑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儀態大方氣度優雅的微笑著,說:「是這樣的,程先生,我是從展覽館暫時借調過來到這裡幫忙的。」
寧軒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向我飛來,良久良久,不說一句話,只是極盡刻薄的盯著我瞧。
我被他看得兩腿發軟。我幾乎能感覺到兩頰的ròu在微微抖動。
寧軒忽然冷冷的哼了一聲,說:「蘇雅,你還真能演。你不累嗎?」
我的面具一下崩裂,我的笑容瞬間垮掉,我鎮定從容的假象再也維持不下去。
寧軒坐在奢華的皮椅上,我站在他對面。明明是我的高度更高些,可氣勢上卻顯然是他在居高臨下。
我的氣場弱到幾乎沒有,他的氣場qiáng大到幾乎將我凌遲。我看著他,被他的qiáng大凌遲得無法攜帶任何偽裝和面具、用我最真實的那張臉,看著他,說:「其實,你這裡用不到展覽館的人過來幫什麼忙的,對嗎?那,你讓我來,究竟想做些什麼呢,寧軒?」
他的名字,在隔了這麼多年之後,我終於再次叫出口。
第四十一章悠閒的特助
寧軒看著我,嘴角上翹的角度變得更加譏誚:「和老朋友意外重逢,多點時間敘舊,不好嗎?」
我腦子裡又空又白,我說:「生活是得向前看的,不能總回頭。」
寧軒的笑容凝在臉上,聲音變得冷冷的,說:「難怪俗話說,女人絕qíng起來,心腸比男人更硬。蘇雅,你的心是不是冰雕的?」
我心裡一痛,差一點就要湧出眼淚。寧軒忽然又笑起來,笑容竟然一下子燦爛得有如百花盛開,他的嘴角忽的就大大的咧開了,他好看的臉忽然就變得那樣明媚迷人。
可是他的笑,好看倒是好看,可那笑容只是停在唇邊臉上,一點都沒有到達眼底。他像應酬每一位工作上的合作夥伴那樣從容的笑著,很官方很有禮貌很沒有溫度的笑著。
他說:「蘇小姐,請不要想得太多。我只是覺得熟人好辦事一些。並且事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這裡用不到展覽館幫什麼忙。相反,我確實有很重要的地方需要你們的輔助。如果你認為,我之所以叫你來,是假公濟私的想和你一敘舊qíng,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想錯了。我說過,回頭糙這個東西,我沒興趣。所以還請蘇小姐你大大的放寬心!」
如果寧軒在心裡對我還有一絲念想的話,還沒有決然到非常徹底的那種程度的話,我想我能體會到剛剛我疏離客氣的叫他「程先生」時,他心裡是什麼感受了。
他帶著完美的官方笑容,客氣的叫著我「蘇小姐」,說著那些撇清關係的話;我看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的龕動,聽著他不吃回頭糙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進耳朵里,那一刻我所能感覺到的東西,只有一樣,就是心一片一片的碎裂掉。
悶悶的,很疼很疼,疼得幾乎可以聞到鮮血淋漓的問道,疼到想撲倒在他身邊,狠狠扯碎他那一臉遠到不能再遠的陌生笑容。
可是不管再怎麼疼,我也什麼都不能做,除了承認和隱忍。
我qiáng迫自己微笑,說好,嘴巴機械的說著類似請組織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的廢話,腦袋裡早已經是一大片的茫茫空白。
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怎樣走出寧軒的辦公室。出來時,漂亮的秘書看著我,關心的問:「蘇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倒杯水休息一下?你的臉色,真的很差!」
我搖頭謝過,一路跌跌撞撞奔去洗手間。冷冷清清的鏡子裡面,照出來的那張臉,慘白得幾乎有如鬼魅。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抬起手輕摸一把,不經意間,已經掬滿一掌心的淚。
……
以前還和寧軒在一起時,我們曾經在學校一條街以外的公園裡,在那片小樹林下,一邊擁抱坐在一起,一邊暢想未來的樣子。
那時候我的設想是,寧軒工作以後,一定還是帥得一塌糊塗,走到哪裡都會捲起一地悸動卻無望黯然又神傷的紛紛桃花;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在這鋪天蓋地的桃花之中,牛叉哄哄的獨享他的柔qíng萬種。
然而,甜蜜的設想後面,跟著的卻是殘酷的現實。
時間一步步走到今天,滄桑人事帶給人的改變誰也不能預料和阻止。寧軒的確還是帥得一塌糊塗,可是在工作中,他遠不像我曾經所想像的那樣,讓人如沐chūn風,而是地地道道的bào戾霸王。
他說一不二,不容爭辯,手下有什麼工作稍有拖拉沒有及時完成,他的臉會拉得比喜馬拉雅山還長;從他身體裡所釋放出來的寒冷,幾乎能把人凍出凍瘡。
然而這樣冷冰冰幾乎算得上是沒什麼人qíng味的他,在我眼中,卻依然是那麼的迷人。可能我這輩子,都戒不掉花他的痴這個毛病了。
我以特別助理的身份進駐他的辦公室。
幾天以來,我眼看著寧軒又是畫設計圖,又是在電腦上修改潤色,又是到cao作間親手雕琢研磨,事事親為,沒有一個細節不爭取做到最好。他忙得幾乎腳跟打在後腦勺上。
和他的忙碌相比,我就清閒得幾乎罪過。
因為我的全部工作內容,只是靜坐。其實在這裡,我覺得我更適合去做另外一件事:我手裡應該有根棍,我面前應該擺只魚,然後我用棍去敲魚,嘴裡再多次重複默念「阿彌陀佛」幾個字。這裡不適合人待,這裡適合出家。
我想起一句話。人活著的時候,是不該虛度光yīn的。
於是我對寧軒說:「程先生您給我安排點工作吧!」
寧軒一直十分客氣的叫我蘇小姐。禮尚往來,我也十分有禮的稱他是程先生。
我們兩個就這樣面對面的互相虛偽著,彼此僵持對峙著,都隔在那層歲月的薄紙後靜靜看著對方,誰也不伸手去戳破它,任似水流年中的自己和當前眼下的本人,判若兩人一樣,與對方假裝著陌生和不識,不知究竟是在折磨著對方,還是在鞭笞著自己。
寧軒回答我:「蘇小姐先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就好。」
我誠懇的說:「程先生我已經十分熟悉這裡的環境了,幾乎連每面牆上訂了幾個釘子我都統計清楚了!」
寧軒挑著眉說:「蘇小姐既然你說你已經熟悉這裡的環境了,那好我問你,從這裡到衛生間中間隔了幾個屋子?」
我吸口氣,說:「寧先生你這問題太苛刻了!誰沒事還去記廁所離這隔幾個屋呢?又不是不認識男女倆字非要靠查數才能找對位置!」
寧軒說:「蘇小姐首先你喊錯了,我不是寧先生,我是程先生。然後我要告訴你的事,相信你自己是曾深刻的切身體會過的:不一定所有認識字的人都能正確無誤找對符合自己xing別的廁所位置!」
我聽得額上青筋bào跳。我說:「好吧程先生,算我做得不到位沒有把廁所位置牢牢掌握清楚,回頭我一定去記明白了!除此之外,希望程先生你還是給我安排點什麼具體工作吧,要不然一直這樣gān坐在這裡什麼也不gān我會覺得光yīn在虛度工資是不義之財而老闆是別有用心的!」雖然寧大老闆已經提前qiáng調過他沒有吃回頭糙的習慣,可是他這樣讓我來,又晾著我什麼也不安排我做,實在讓我覺得人生在世真TMD有說不出的詭異和讓人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