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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5:01 作者: 靡寶
    任勤勤站在門口,伸手正要輕輕推門,門從裡面被拉開了。

    蔣宜和沈媛走了出來。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眼眶都是紅的,眉宇卻也都是舒展的。

    任勤勤退開兩步。

    「他睡下了。」蔣宜說,「剛醒,精力不大好,用了點流食就又睡下了。」

    任勤勤點了點頭。

    「你進去後動作輕點。」蔣宜說,「別驚了他。」

    任勤勤驚異地抬起了眼。

    蔣宜卻避開了女孩的視線,帶著沈媛走了。

    任勤勤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那些曾堆了一地的鮮花只剩下花瓶里插著的幾隻康乃馨。魔音灌耳的音箱也消失了,床頭只有一個小加濕器在靜靜地噴著水霧。

    沈鐸安詳地睡在床上,同任勤勤上次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水霧中,男子英俊的臉龐好像確實比往日多了幾分血色。

    胸膛里涌動著滾燙的情緒,像是安裝了一塊磁石,讓她整個人都想向這個男人靠攏,再靠攏,最好緊緊貼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任勤勤脫了鞋子,輕手輕腳地側躺在了沈鐸的身邊。

    她身軀纖瘦,只占據了床沿一小塊地方,也不敢輕易觸碰沈鐸的身體。只有腦袋忍不住靠了過去,依偎在了沈鐸的肩頭。

    沈鐸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藥水和爽膚水的氣息。

    連日來的惶恐與焦慮,還有如山的壓力,在這一瞬煙消雲散。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任勤勤有一種置身柔軟雲海之中的感覺。

    被壓制住的疲憊洶湧而來,轉眼就將任勤勤淹沒。

    她閉上了眼。

    病房裡極靜,遠處街上的喇叭聲,走廊上護士穿著軟底鞋走過的腳步聲,連加濕器嘶嘶地噴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鐸的睫毛顫了顫,眼睛睜開了。

    他有片刻的迷糊,而後轉過頭去。

    任勤勤就蜷在他身邊,像個小動物,打著石膏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擱在身邊。

    雖然睡著了,可眉頭還是皺著的,並不是憂愁,而是有些委屈的樣子。

    她瘦多了。沈鐸心想。

    這些天她是怎麼過來的?

    與他,不過是一場大夢。可是於她,則是十多個日夜的艱苦拼搏,一刻也不敢鬆懈。

    她做得很好,沈鐸都已經聽郭孝文說了。他一手將她教出來,當然知道她會經受住這一場考驗。

    可是要他選擇的話,他寧願這個女孩畢生都不要再吃這中苦。

    他只希望她能如過去一樣,無憂無慮地笑著,充滿好奇地學習,依戀地跟在他身邊。

    沈鐸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挪了過去,將臉頰貼在了任勤勤柔軟的發頂。

    他忽然想起瑞士的那個冬夜,他們也曾這樣依偎在一起。

    他擁著她,誠惶誠恐,又無比滿足,就像突然得到了一個易碎的絕世珍寶,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放它的好。

    當初郭孝文酒後訴說著心田起火的苦惱時,沈鐸還暗地裡笑過師兄。大老爺們,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至於那麼失控。

    可是等到自己回過神來,心原里已是一片熊熊的火海。

    他也束手無策,只能看著那火燃燒。

    情竇初開時,沈鐸也曾很好奇,不知道將來會遇到一個怎麼樣的女子來俘虜自己。

    他暗暗地等著那一場邂逅,等回過神來,發現那個女孩早就潛伏進了自己的心中。

    再強大的人都渴望被愛。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愛人安詳沉靜的臉上,會讓你所有的功勳和野心都黯然失色,唯有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

    可是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在有生之年尋找到一生的摯愛。

    他沈鐸是那群幸運者之一。

    將來會有無數個黃昏和黎明讓他們一起度過。

    而這個女孩又何嘗不是他天空中的一顆大星,是把他從昏睡中喚醒過來的聲音,是他冷淡枯燥的人生里最光亮的色彩。

    任勤勤從睡夢中醒過來,睜眼就見男人領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躺在了沈鐸的懷裡。

    她不敢亂動,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正對上沈鐸低垂的眼帘。

    「……」

    兩張面孔挨得太近,視線里對方的臉都有幾分失真。

    千頭萬緒,不知從哪裡說起的好。

    於是沈鐸問了一句:「聽說,你是男孩子?」

    「……」

    第84章

    任勤勤噗一聲笑,眼眶卻是飛速紅了。

    「挺好的。」她說,「沒失憶,大腦功能也正常。除了有可能會禿頭外,沒有什麼後遺症。」

    「禿頭也是值得的。」沈鐸輕聲說,「我履行了對你的承諾,沒有讓你出事。」

    任勤勤喉頭猛地一哽,急忙低下頭。淚水自眼角滲出,浸入了病號服的紋理里。

    沈鐸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溫柔而有力地摟住了她。

    「對不起,勤勤。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任勤勤將臉埋在男人懷中,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我對外界有知覺,大概有七八天。」沈鐸說,「最初很模糊,一天裡也只是偶爾會有點知覺。迷迷糊糊的一點感覺,像魘住了的感覺,又像是沉在水底。後來我的感覺越來越清晰,知道自己昏迷著不能動。於是就很想醒過來,想從那個世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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