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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5:01 作者: 靡寶
沈鐸深吸了一口氣,使出畢身功力才沒有罵出口。
*
任勤勤活了十八年,怎麼都沒想過會親身經歷眼下這種電視劇橋段。
明明事情進展到她在屋檐下躲雨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
屋檐離廂房也就十來米遠,雨夜中屋內的燈光幾乎是天地間唯一的光源。所以當那聲杯子落地聲傳來的時候,任勤勤回頭一眼就望見沈鐸跌倒在地上。
沈欽的人也高估了任勤勤。她最初壓根兒沒往下藥這種八點檔劇情的方向想,只以為沈鐸突發了疾病。所以她拔腿就跑,並不是逃走,而是想去找人幫忙。
但是沈欽的人早就埋伏在暗處,一見任勤勤跑了,從路邊樹陰里衝出來,將她抓了個措手不及。
任勤勤嚇個半死,同時也驚覺事情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
「你還好吧?」任勤勤把沈鐸扶起來靠牆坐著,一時不知道往哪裡拍拍的好,覺得他無一處不狼狽,都沒法下手。
沈鐸的白襯衫上當胸一個大鞋印,又被潑了半身茶,頭髮濕答答地貼在額頭上,鼻尖還掛著水珠,膚色慘白,五官反而更顯俊美。又兼他神情有些萎靡,眼角還隱隱帶著點紅,真一副剛被豪強□□過的小可憐模樣。
「你不怕?」沈鐸瞥了任勤勤一眼。
「有什麼好怕的?」任勤勤嗤笑。
她撒謊。
任勤勤又不是什麼常在江湖飄的女俠,一開頭的時候也怕得要命。她可是目擊證人,是案件里第二該死的人呀!
可隨著沈欽如同演莎翁劇似的瘋狂獨白漸入佳境,又和沈鐸針鋒相對起來,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被轉移過去了。
她越聽越有滋味,對豪門八卦的好奇迅速戰勝了恐懼。
沈鐸都死不了,她也就不用擔心被滅口了。於是等人走了後,任勤勤的手腳已不再發軟,並且還有能力展開營救行動。
「你現在幫不了我的,還是自己先逃吧。」沈鐸沉聲道,「小楊肯定已經聯繫了國內的人了。你逃出去後,想辦法聯繫韓律師,讓他……媽的任勤勤,你在幹嗎?趕快把那玩意兒給我放下!你活膩了嗎?」
「你聲音小點,想被外面的人聽到呀。」任勤勤舉著手機,對準沈鐸左一張右一張地摁著快門,「我這是在取證。電視裡的刑偵人員在現場都這麼幹的。哎別亂動,看鏡頭。」
「取什麼證?老子還活著,不是死屍!」
任勤勤攝影完畢,欣賞著手機里的相片。
沈二爺衣衫凌亂五花大綁,俊臉帶著惱羞的薄紅,水靈靈的眼睛裡閃著光,這秀色吃不完還可以打包走。
「不錯,挺上相的。」任勤勤滿意地把手機揣回牛仔褲的後袋裡,然後掏出了另外一個法寶,「來,讓本宮給你松鬆綁。」
此法寶乃是一個小小的指甲鉗。
「就這個?」沈鐸嘴角抽搐。
「你不會指望我用嘴去啃繩子吧?來來,抓緊時間。你兄弟隨時都會回來。」
「所以我讓你先走……」
「你說話不過腦子呢?」任勤勤捋了一條主繩開始咔嚓剪起來,「我是會隱身呀,還是會飛呀?外面雨那麼大,還有一群男人把守著,你要我一個女孩兒往哪裡逃?」
沈鐸沉默了下來。
一時間,屋子裡除了外面傳來的雨聲,只有指甲鉗的咔嚓聲。
任勤勤埋頭苦幹,秀麗的面孔浮著一層細汗。
她有個習慣估計自己都沒注意過,就是專注的時候嘴唇會張開,側面看著好像在微微嘟著嘴兒,頗有點萌萌噠。
「你不想問點什麼嗎?」沈鐸忽然出聲。
任勤勤百忙之中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大明白。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呀。」任勤勤不禁哂笑,「你沒唬我。你們這桌菜還真是中看不中吃。看著山珍海味的,都摻著玻璃渣子呢。吃到一半,居然還會掀桌動刀子,把自家人做成一盤菜。真是富貴無邊,殺機無限。」
說完了還嘖嘖兩聲,以表示這劇情的複雜和狗血程度已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任勤勤以前只在法制節目裡看到過類似的案件,都是夫妻的一方為了離婚或者吞財產,不惜把對方給坑進了精神病院。沒想豪門也用這個法子爭產。
看來招不在新,好用則靈。
聽沈大那口氣,那間精神病院由他們一手遮天。這裡又是異國,沈鐸要是被送進去了,這劇情走向就得朝《飛越瘋人院》發展了。
「富貴無邊,殺機無限……」沈鐸呢喃著,無聲地笑了,「你就不問我弄死我妹妹的事?」
剪子咔嚓一聲,繩子斷了。沈鐸的上半身恢復了自由。
任勤勤轉了個方向,背對著沈鐸,繼續剪他腿上的繩子。
「你要想說就說,反正我哪兒也去不了,只有聽著。你要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想打聽別人的隱私。」
雷聲漸遠,轟鳴的暴雨依舊籠罩大地。
就在任勤勤以為沈鐸不會開口的時候,忽而聽到了他低沉喑啞的聲音。
「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媽和我後爸生的小妹,是被我害死的。」
咔嚓聲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響起來。
「我嫉妒妹妹霸占了母愛。」沈鐸的嗓音空洞得投顆石子進去都能聽到迴響,「我小小年紀就心懷怨恨,手段惡毒,趁著大人不注意,把小妹帶到池塘邊,將她推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