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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4:01 作者: 靡寶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顧家金玉滿堂、兒女雙全,一樣有無數扯不清的家務事。

    顧元惠滿面通紅:「我知道自己笨,讀書不如你好,不如早點嫁人生子。可你既然知道我沒用,家裡就只有靠你接手,你卻還在外面逍遙。你到底對你肩上的責任有沒有概念?」

    顧元卓從容道:「我當然知道我的責任。我早說過,只要你們接納雨生,我自然會回家。」

    「說來說去,還是放不下那個……」顧元惠本想再罵兩句,可看到站在弟弟身後的小女孩一臉陰鷙的冷笑,背脊一陣發涼,把不雅的詞收回了嘴裡。

    「元卓,你是真的被那個男人迷住了心竅了呀!」顧元惠痛心疾首,「你真以為江雨生是他說的那樣單純清白?當年我就告誡過你,他和郭長維可不清楚,同郭家兄弟也不乾淨……」

    顧元卓不耐煩:「這話你翻來覆去要說多少次?雨生說了沒有,我就相信他。」

    顧元惠尖聲道:「非親非故的,郭長維肯花大力氣供養他讀書?好,就算郭老愛才吧。那他死後留給江雨生過億的遺產,又怎麼說?郭長維對那個給他生了小兒子的外室都沒這麼大方呢。你的這個江老師,當年肯定將郭長維『伺候』得特別好!」

    顧元卓這下徹底愣住。

    「什麼遺產?」他粗聲問。

    顧元惠詫異:「咦?你居然不知道?郭長維留了一處豪華公寓和3%的集團股給江雨生,這事雖然沒見報,可連我都知道了。你是江雨生的枕邊人,他卻沒告訴你?」

    顧元卓面孔僵硬,透著冷青。

    顧元惠樂了:「瞧,你將他放在心尖上,還寫進遺囑里分他一半。哪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把你當自己人,也根本不稀罕你那幾個小錢。他舊金主指縫裡留下一點渣滓,就能讓他身家過億,一輩子不用賣身都能過得錦衣玉食。元卓呀元卓,他這樣虛偽的人,你怎麼還看不清?」

    顧元卓緊咬著牙關,敏真看到他額角浮現青筋,垂下的手臂在細細發抖。

    他信了?敏真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得手心濕漉漉全是汗。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也相信雨生有不告訴我的苦衷。」他話是這麼說,可看臉色,已是在強撐著。

    「我看他是心虛才對。」顧元惠道,「他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和郭長維沒有關係的嗎?那人家為什麼對他這麼大方?3%的股權不說,光是那套豪宅,價值就超過千萬。他江雨生不過一個大學教授,工作一輩子也不過買一個衛生間。你知道郭家兒女怎麼說?人家說,小媽里,江老師一向最得爸爸歡心。哪怕他跟外面的男人跑了,爸爸都還一直牽掛著他……」

    「夠了!」顧元卓厲聲喝道,「你挑撥離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可以走了!」

    「那你的遺囑……」顧元惠還不放心,「年紀輕輕的立什麼遺囑?真是不吉利……」

    「你走不走?」顧元卓怒吼。

    顧元惠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見好就收,扭頭氣鼓鼓地走了。

    那輛跑車在草坪上掉了一個頭,滾著一路草屑泥巴而去。劫後的花園猶如戰後轟炸過的廢墟,滿地殘肢斷臂,慘不忍睹。

    顧元卓站在窗前,看著滿院狼藉,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下來,掏出手機撥打了江雨生的電話。

    江雨生的聲音是溫柔而輕鬆的:「你起床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正在回來的路上,還買了朱記的燒鴨,晚上我們喝兩杯。」

    顧元卓緊咬了一下牙關,低聲說:「我知道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他掛了電話,沉默地坐在客廳的沙發里。

    敏真無所適從,本能地往客廳樓梯後的角落裡躲去。那裡是她獨家的安全角,也是她心情不好時最喜歡呆著的地方。從樓梯後面可以看到整個客廳,大人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裡。

    那些可以隱於人前的細微的表情、眼神,全都被敏真捕捉、解讀。

    顧元卓並沒有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相信江雨生。所以他很生氣、焦慮。他肩背緊繃,鼻孔里噴著粗氣,額角,手背,都冒著青筋。

    第20章

    陳姨這才訕訕地走出來,拿了簸箕掃帚打掃殘局。

    顧元卓聲音低沉且冰冷,說:「陳姨,你在我這裡做了一年了,一直很盡心。你去找王管家領三個月的薪水吧。」

    這是要把陳姨辭退了?

    顧元卓往日裡總是熱情親和,絲毫沒有東家的架。沒想到他一旦真的動怒,就會翻臉不認人。陳姨從他大學的時候出來單住就跟隨服務,已有七八年了。可是他辭人時依舊毫不留情。

    陳姨老臉陣紅陣白,喏喏辯解道:「小顧先生,她畢竟是你姐姐……」

    顧元卓面色漠然:「這是我的房子,你是我僱傭的人。你無權替我決定我該有什麼客人。」

    陳姨到底也是老江湖,三個月的薪水也算大方。她雖然不舍,卻也不再懇求,利索地走了,連掃帚都丟在原地沒管。

    而顧元卓似乎完全忘了敏真的存在。他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王哥,所以說,這事你也知道?」

    王師兄在那頭苦笑:「只是聽說郭老分了股權給一個舊情人,卻是不知道是誰。這是郭家內部的事,他們嘴都很緊。你是從哪裡聽說來的?」

    顧元卓站在落地玻璃門邊,後花園裡繁花欣榮,粉蝶飛舞,春意熱烈溫暖。他卻整個人冒著霜凍寒氣。

    「3%的股權可不是小數,郭家就任憑分出去?」

    「當然不樂意了。」王師兄笑,「可家業是郭老打下來的,他要給誰就給誰,兒女親戚沒人敢說個不字。只是郭家裡肯定有很多人想收購這份股權,好在董事局裡把排名提前一兩位。這個不知名的老情人,如今肯定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顧元卓嘴角牽起,笑得十分難看。

    王師兄繼續感嘆:「郭老真是又長情又大方。不過跟了他一場,就能被他照顧一輩子,也是好命……」

    顧元卓聽不下去,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敏真躲在樓梯後,不敢出聲,就見顧元卓如樊籠困獸般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自從敏真來了這個家,兩個男人都不在室內抽菸了。可此刻,顧元卓的煙一支接著一支,屋內很快雲霧繚繞,瀰漫著刺鼻的氣息。

    終於,江雨生回來了。

    敏真的心砰砰跳著,聽著舅舅急匆匆的腳步聲。他顯然看到了前院的慘狀,嚇了一跳。

    「外面是怎麼了?」江雨生一進屋就大聲問,「剛才誰來過嗎?」

    嗆人的煙味沖入鼻腔,江雨生站住,敏銳地察覺到異狀。

    「元卓?」他嗓音沉了下來,有一種年長者處變不驚的沉著穩重,「出什麼事了?」

    顧元卓倒也沒有一開場就怒吼咆哮。他也很平靜地開了口。

    「郭長維留給你巨額遺產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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