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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3:17 作者: 靡寶
    程家曦笑了笑:「看來調你做助手,倒是找對人了。」

    那之後江雨生就成了程家曦的跟班,平日幫他處理文件,核對帳簿,談生意的時候帶出去充當秘書。江雨生漸漸習慣了程家曦的沉默寡言,看他的眼神動作就知道他的意思。兩個人之間的這種默契讓程家曦覺得很貼心。他知道江雨生的這個xing子,絕對不是天生的,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事磨練出來的。

    誰人又沒有過去。

    chūn雨綿綿,程家曦的腿腳不大方便,臉色始終透著病態的蒼白。一次站著同人談生意,等那人走了,他卻疼地坐都坐不下來。

    劉姐急白了一張臉,江雨生卻一臉鎮定,扶著程家曦回到辦公室,然後從抽屜里摸出藥膏,捲起程家曦的褲子為他按摩。

    他的手法非常嫻熟,力度拿捏合適,xué位準確。按摩了十多分鐘,程家曦的疼痛明顯緩和了下來,臉上漸漸恢復血色。

    「小江,你連按摩都學過?」

    「我們家子女有給長輩按摩的傳統,我和我姐姐都會。」

    「做你父母真幸運。」

    江雨生的手頓了一頓,才繼續。

    幸運?每個家庭都不知道有多少辛酸是不能向外人道的。

    那天程家曦離開前,不知道為什麼,來到江雨生的房間坐了片刻。

    房間裡很cháo濕,被子摸著都透著一股涼意。矮柜上的書已經有兩排了,隨便抽出一本英語書翻開來,上面做著整齊的筆記。

    「喜歡讀書?」

    江雨生點點頭。

    程家曦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有小女朋友嗎?」

    江雨生苦笑著搖頭。

    程家曦忽然伸出手撫上了那張年輕清俊的臉龐。肌膚還是光滑柔嫩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頭髮柔軟似羽絨,輪廓線條優美。

    江雨生一直垂著頭,一動不動,不驚也不怒,由著那隻微涼的手摸過自己的眼鼻唇,再下滑到耳後、脖子、鎖骨。

    然後程家曦收回了手,露出瞭然的微笑。暖huáng色的燈光下,他帶著笑容的臉俊美得仿佛是用象牙jīng雕細刻出來的。

    他問這個少年:「當初還在學校的時候,打算將來做什麼?」

    江雨生說:「讀書,讀書,然後做學問,讓我的研究震驚整個學術界。」

    程家曦半開玩笑道:「讓花兒永遠香,葉子永遠綠?」

    江雨生搖頭,「這世上沒有永遠。」

    程家曦輕笑了幾聲,然後慢慢收斂了笑容。

    「現在還想做一番事業嗎?」

    「無時無刻不想。」江雨生回答得gān淨利落。

    「要獲得機會,也得付出代價的。」

    「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是不需要代價就能獲得的?」

    真像。

    程家曦凝視著江雨生。他喜歡這種看似柔順下的堅定執著,像一粒被風恣意chuī來刮去的小種子,遇著一點合適的土壤,就能緊緊抓住,發芽抽枝,開花結果。那頑qiáng的生命力啊。

    他對江雨生說:「我一個親戚正在給家裡小孩找家教,待遇豐厚,工作條件也很好,願意去嗎?」

    江雨生驚愕。

    程家曦笑著摸他的臉:「是的,我不要你。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你該去更好的地方。」

    「程總……」

    「叫我程大哥吧。我在家裡排老三,下面沒有弟弟妹妹,沒有人叫我哥哥。」

    江雨生溫順地叫了一聲:「程大哥。」

    程家曦收回手cha進口袋裡,「你聰明,跌倒過後學會了多為自己打算,知道了不可以辜負自己。我的人生很失敗,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你到了別處,切記謹言慎行就夠了。蕭家是個大家,有背景,但我覺得現在沒必要告訴你。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江雨生緩緩地點了點頭。

    22

    天色漸漸亮起來。清晨有雨,遠處有片天空是紫紅色,那是一處燈不熄的角落。

    窗紗擺動,窗下的白花已經謝了,敏真伏在江雨生的膝上,沉沉睡著,身上搭著毯子。江雨生輕輕撫摸著少女柔軟的頭髮,望著黎明來臨時的昏暗和光明,一時間像是還在多年那個傍晚。

    一隻手按在他肩上。顧元卓俯下身來,壓低聲音說:「把敏敏抱回chuáng上去吧,你也休息一下。」

    江雨生動了動酸疼的腰,點點頭。

    顧元卓小心翼翼抱起孩子。敏真在他懷裡動了動,喃喃了一句夢話。

    顧元卓輕笑:「年輕人就是這點好,不論白天發生什麼事,晚上總有個好夢。」

    江雨生回到臥室,看了一眼泛白的天際,拉上厚重的窗簾,躺進被子裡。疲憊讓他很快睡著,迷糊中,感覺有人也上了chuáng,挨著他躺下。那是顧元卓。

    他轉了個身,顧元卓伸手將他摟進懷裡,湊過來吻了吻他的額頭。寂靜中只聽得到身邊人的心跳聲。

    江雨生閉著眼睛,自言自語似地說:「謝謝你。」

    一句話包含了太多意義。顧元卓不禁緊緊抱住他。

    江雨生抬起頭來,沖他微笑:「伯庸曾經跟我說過,他不是我的愛qíng,我的愛qíng在下一個拐角。那天我沿著路一直往下走,走到盡頭一拐,就看到那個街心小公園,你正坐在陽光下看書。」

    顧元卓摸著江雨生依舊俊秀的輪廓,看著他柔美的笑,一寸一寸細細吻。江雨生的嘴唇在他的唇下彎起一個淡淡的笑:「時間過得真快,我們都不年輕了。」

    顧元卓一笑,「那就要抓緊時間。」說罷覆上他。

    敏真其實睡得不沉,被抱起來的時候就醒了,回到chuáng上後躺了一會兒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起來洗漱完畢,做了早餐,上樓去叫兩個大人吃早飯。走到門口,聽到了那細微卻不陌生的聲音。

    她早不是當年那個不說話的小姑娘,這樣的qíng形這些年來她碰到的次數其實非常多,還常無意中看到兩人在角落擁吻。最初的面紅耳赤到現在已經成了淡淡一笑。

    這並不是最好的青chūn期xing啟蒙教育,不過敏真也別無選擇。

    她獨自吃了早餐,留了字條,騎上自行車出了門。

    外面,海邊,是日出。

    東邊的天空泛起怒紅,那顏色又慢慢淡去,褪成橙紅,再變成一團明huáng的火球,從海天jiāo接只處一躍而出。地面上的一切,樹木,船,車,全部都被籠罩在初晨的陽光里。

    敏真把車踩得飛快,風把她的頭髮chuī的飄揚起來,她在初晨的陽光下笑著,鬆開車把張開手。

    路旁有男生沖她chuī口哨。敏真把住車把,回頭丟下一個笑。那個也騎著車的英俊男孩眼睛一亮,急忙蹬著車追上她。

    敏真卻沒再看他一眼,徑直把車踩得飛快,臉上依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金色陽光照耀下,她年輕標緻的臉分外柔媚。

    男生也不急,一直把兩人保持在一定距離,也不說話,一門心思跟著敏真。

    敏真一直騎到大路盡頭,才緩緩減慢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男生吱地一聲把車剎住,沖敏真笑,用帶著口音的英語說:「我叫朱利安,你呢?」

    敏真笑而不答。

    男生很識趣,不追問名字,改問:「你住這裡,還是遊客?」

    「遊客。」

    男生一點也不掩飾臉上的失望:「你從哪裡來的?日本?香港?」

    敏真搖搖頭:「我要走了。」

    「等等。」男生喊住她,「名字,至少讓我思念你的時候可以呼喚你的名字。」

    這要命的法國試làng漫。敏真哈哈一笑,「生活很美好不是嗎?何必在意一個陌生人。」

    踩上車,拐上小路,轉眼就消失在房屋後面。

    回到家時,顧元卓已經坐在桌前吃著早餐,不用想,舅舅定是在chuáng上睡著。

    顧元卓看到她,笑著招呼她過來:「跑哪裡去了?一頭的汗,頭髮這麼亂。」

    敏真挨著他坐下,就著他的手裡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顧元卓早就習慣了她的寡言,也不在乎她不回答,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起報紙看起來。

    敏真靠在他懷裡,舒服的出了一口氣,她知道假期快結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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