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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2:59 作者: 靡寶
    他從來不知道歐陽烈對她的影響有你們深,從來不知道。

    林天行站在門口,站了很久,許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沒發覺他。他就看到她時而微笑,時而憂傷,顯然是在回憶。而那回憶著的人,必然也不是他。

    「他中午走的。」林天行開口,許諾轉過頭來,「走前我和談了很多,關於你。」

    「是嗎?」許諾看上去並不激動,語氣裡帶著一點任命的意思,「他答應過我,說不走了的。」

    「答應的事,也未必就會兌現。」林天行握住許諾的手,「不過我不會像他

    ,我不會走的。」

    許諾默默注視著林天行,隨即笑了,「謝謝,我知道,謝謝你。」

    林天行看著她宛如秋日要凋零的花朵般的笑容,心裡疼得在流血,多麼想一把將她臉上淡淡地失落和哀愁抹去,又想不顧一切把事實說出來。可是他忍住了。

    人總是自私的,歐陽烈未必回死,而他不想失去許諾。

    養病的日子很無聊,但是可以忍,而且林天行帶來了小說和影碟。高級病房的影音設備十分不錯,許諾一邊看木乃伊一邊按照一聲囑咐在屋子裡走動。

    老師同事都來看望她,送了一大堆水果吃不完,全讓林天行提回家去了。後來楊延之問了問她現在工作任何,然後笑道:「有沒有興趣繼續深造?」

    許諾笑問:「考研?我很喜歡北大清華啊,楊總莫非能幫我?」

    楊延之不屑,「如今本土文憑怎麼有海guī文憑吃香。」

    許諾做著健身運動,說:「海guī固然號,可惜小女家貧。」

    楊延之說:「我出錢。」

    小女停了下來,盯著他瞧,「奇怪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楊總你居然這麼重視我?」

    楊延之叉著手笑,「我歷來重視你。怎麼樣?美國喜歡不?天行就讀的那所學校,就有你這專業,你先過去,在那邊學英語也來得及。」

    許諾點點頭,瞭然而笑,「還要我繼續做保姆呢?」

    楊延之挑了挑眉毛。

    許諾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天行向我表白了。」

    「哦?」楊延之歪了一下腦袋,「他終於說了。那你呢?」

    許諾整了整同事送來的花,「我……挺感動的。我覺得他感qíng真摯,此生難得。」

    「僅此而已?」

    許諾不說話。

    「瞧!」楊延之拍手笑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讓他不要說的原因。」

    「你看出來什麼了?」

    「你並不拿他當一回事。」

    「是嗎?」許諾皺眉,思考道,「如果一輛車衝過來,我會先把他推開的。」

    「哥們兒都會這麼做。」

    「他親我,我也不討厭。」

    「可也不激動。」

    「楊總還是愛qíng顧問?」許諾譏笑。

    楊延之面部變色,「到我這樣年紀的男人,再不懂愛qíng,那就是感qíng弱智了。」

    許諾坐了下來,想到了什麼,笑著搖了搖頭。

    「有些人,儘管你從小就認識他,認識了十多年了,可是倒頭來,才發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楊延之坐在她身邊,「說來我聽聽。」

    許諾自嘲,「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我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我。可是又怕傷感qíng,只好迴避這個問題。」

    「這就像你對天行做的。你一直在迴避,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確切的回覆,拒絕還是接受,你在等待,他也在等待。」

    許諾掃了楊延之一眼,「還有呢?」

    楊延之得到肯定,拿出一副專家派頭,繼續說:「但是感qíng不是迴避就可以解決的,天下這孩子,說他成熟,他很天真,他會一直堅持,堅持到你明確回答他。不然要他自己成熟起來並且死心,我看很難。」

    「你還真對自己的弟弟沒信心啊。」許諾訕笑。

    楊延之忽略她這句話,「現在你是夾在中間的人,往哪邊靠,看的是你自己。」

    許諾明白了,「你和她就像爹媽一樣管教關照這林天行,你們多人愛他護他,難怪他永遠長不大。」

    「所以你不喜歡他?」

    「也不是這麼說。」許諾說,「我很喜歡這樣的林天行,和他在一起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可是,也不過如此了。」

    許諾從花瓶里抽出一隻嫩huáng色的花,柔軟的花jīng在手指間纏繞。

    「他很好,只是,那個人不是他。」

    楊延之怎會不明白,「可憐。」

    「你可憐誰?」

    「我可憐我自己。」楊延之說,「那小子失戀,又得折騰一番了。家父又得想法子重新安置他的好。」

    許諾不由說:「也許,有時候,你們也該問問他自己的意思。」

    楊延之挺驚訝的,「他從來沒反對過。」

    許諾說:「其實天行很體貼懂事,他不說,只是為了讓你們放心而已。因為你們很愛他,他覺得不該再提更多要求了。」

    楊延之很快就明白了,「我會和他好好談談的。」

    許諾欣慰地點了點頭。

    楊延之出來電梯,看到林天行孤獨地蹲在花壇上的身影。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林天行抬起頭,臉上的表qíng已經說明了一切。

    「都聽到了?」楊延之問。

    林天行哼了一聲,「故意把門打開,不就是想讓我聽的嗎?」

    楊延之不顧身上名貴西裝,一屁股坐在弟弟身邊,攀著他的肩,「我說,天行啊。是男人,就總要經歷這麼一回的。之後你就會長大,成熟,然後遇到適合你的女人。」

    林天行抱著膝蓋,說:「別總把我當孩子。」

    楊延之揉了揉他的頭髮,「你不是孩子。」

    「她也覺得我幼稚。」

    「她沒有,她只是已經喜歡上了別人。」

    「歐陽烈有什麼好?」

    楊延之想了想,老實說:「我挺樂意和歐陽做生意的,他是個爺們!」

    林天行再度被打擊,「我總比他出身清白吧?」

    楊延之承認:「這是你的優點。不過----」

    「不過什麼?」林天行怒問。

    楊延之說:「做生意的,能清白到哪裡去?你以為我又清白到哪裡去?」

    林天行愣住,「哥……」

    「所以啊,許諾說你天真,也沒說錯。她就很明白。她是歐陽烈帶出來的人。歐陽烈守護著她,也灌輸給了她生存知識。從這方面來看,你的確純潔如白紙一般。」

    林天行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楊延之見效果已經達到,拍了拍他,站了起來,「我走了。你加油。」

    第六十七章

    許諾是月底最後一天出的院,林天行開車送她回家。

    半個月沒回來,屋子裡稍微有些不同,仔細一看,才發覺是收拾過了,垃圾倒了,花糙都澆過水,冰箱裡不易放的食物也都已經清理gān淨了。

    許諾坐在chuáng上,摸著洗過的被套,胸口悶痛之感,怎麼都無法消散。

    林天行過來敲了敲門,「午飯吃什麼?」

    許諾打起jīng神來,「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我們出去吃吧。我還要謝謝你照顧我這些天。」

    林天行不習慣,「同我不用客氣。」

    「應該的。」

    許諾病才好,吃得很清淡,林天行不知怎麼胃口不好,筷子也動得不勤。

    許諾給他夾了一聲燒jī,說:「這家粵菜館子的菜做得還不錯,我以前和歐陽常來吃。」

    「是嗎?」林天行停了筷子,「許諾,你和我說說他吧。」

    許諾莫名其妙,「你又不是不認識他,有什麼好說的?」

    「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許諾笑起來,「我和他的故事,流水帳一樣,怎麼說得清楚。」

    「你們認識多少年了?」

    許諾想了想,說:「我初中的時候認識他的,不過歐陽烈說那之前他就知道我了,我小時候胖,又挺能打架的,他知道我不稀奇。」

    「怎麼認識的?」

    許諾瞪著林天行,「你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啊?」

    林天行放下筷子,手撐著下巴,「說吧,我想了解一下你小的時候,除了和秦浩歌他們以外的事。」

    許諾輕嘆一聲,一邊回憶著,一邊絮絮說著往事。她和歐陽烈的過去,冗長而瑣碎,一點一滴的生活小事,不回憶不知道,一回憶才發覺居然那麼多。最初歐陽烈把她當一個傻丫頭逗著玩,她也把歐陽烈當一個小混混糊弄,然後慢慢發覺彼此xing格合的來,漸漸開始jiāo心。

    許諾記得她去歐陽烈家玩,那時候歐陽烈的房間雖然大,卻堆滿了換下來的臭衣服和襪子,籃球足球丟在角落裡,牆上貼著球星和女明星的海報,書桌下還有拉環和啞鈴,少年歐陽烈每天晚上就站在窗前練肌ròu。

    許諾想起就忍不住大笑,「你簡直想像不出來,歐陽烈現在看來這麼酷的人,jīng英人士,黑白通知,笑傲風雲,也有過慘綠的少年時期。他父母離婚,他還跑去染了一頭五顏六色,帶著我去酒吧。那個年代的酒吧,多亂啊,是他和人一起開的,後來他喝醉了,拿啤酒瓶拍了一個小混混的腦袋,後來是他兄弟趕到,把我們兩個救了出來,現在,他恐怕連不是信任的人遞過去的酒都不喝了吧。」

    林天行聽著有趣,「聽起來,你跟他還更親一點。」

    許諾撥了撥額前的頭髮,說:「秦浩歌他們兩人,你也知道的,好起來如蜜裡調油,哪裡有我參合的份。不過秦浩歌一直和歐陽烈不對盤,我要去見歐陽烈,總是背著他,他知道是要數落我的。不過我喜歡和歐陽烈出去玩,我們倆投緣,即使坐在一起喝果汁聊天都是好的。歐陽烈教了我不少東西,你知道嗎?我會拆槍,拆了又裝上,八、九種槍都會,不過都是老式的,而且現在已經手生了。還會修車,以前幫著歐陽烈護理過他的摩托車,不過現在也忘了大半了。」

    林天行聽著,沒說話,許諾像是也忘了他,自顧說著:「暑假我帶他去田裡玩,我們偷了別家放養的jī,跑到偏遠的林子裡去,他教我做叫花jī,後來這事不知怎麼還是讓我媽知道了,拿著jī毛撣子追著我打,還是他騎車來把我救走的。我媽也不高興我和他來往,覺得他是混混,其實那時候他酒樓已經開了三家了,他有做生意的頭腦,做混混只是業務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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